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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4:从破产川菜馆开始 第140章 那些年最可爱的人 12k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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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轻语江湖 分类:其他 更新时间:2025-09-14 04:09:07 来源:源1

眼前的青年一身崭新西装马褂,端的是风流倜傥,意气风发。

周砚在他的身上,看到了大师的影子。

像!

太像了!

可在张淑芬的记忆中,这位应该就是苏稽大户汪家四少爷汪遇,这个让她记忆深刻的青花瓷盆,确实精致而美丽。

莫非是本家兄弟,所以长得像?

“要得,保证给你装的巴巴适适。”张淑芬笑盈盈接过青花瓷盆,拿了双筷子,把切好牛肉一片片往盆里装,一圈一圈环绕,确实不错。

后边跟着的小厮递上木盖小心盖上,然后装进食盒。

张淑芬看着汪遇笑问道:“汪少爷这是又给未婚妻送的?你都送一年了,什么时候成亲,我们能不能去讨口喜酒喝?”

后边排队的客人也纷纷跟着起哄,脸上都带着笑。

“快了快了,再过几个月就去下聘,明年指定能吃上喜酒,到时候张姐和周哥可一定都要来。”说起未婚妻,汪遇脸上的笑容灿烂了几分,摸出一个银元递了过去,“不用找了。”

“谢谢,我们肯定来撒!”张淑芬笑容愈发灿烂。

一旁的周毅也是抬头笑着道:“要得!”

汪少提着鸟笼往一旁停着的马车走去,小厮提着食盒快步跟上。

周砚下意识想要跟上,却发现身体根本无法移动,只能目送那马车远去。

没错……

这是张淑芬的记忆,所以周砚的活动范围仅限于她的视线范围之内。

周砚没法,盯着汪少的脸,记住了他右颈处的黑痣,明天可以找大师验证一下。

他抬头看了一眼天空,碧蓝的天空,一行红色时间标注格外醒目:1937年6月21日

周砚伸手碰了一下栏杆,手直接穿模透过了石头。

他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

很显然,他无法干涉这一段记忆,只能旁观。

或者说是——读取。

淑芬确实没吹牛,卤肉摊的生意实在太好了,排队的盛况持续了一个多小时,就卖完了一百多斤卤肉。

那些大户家的小厮,卤猪头肉和卤牛肉都是论斤买的,出手阔绰。

周砚甚至觉得,这比1984的苏稽,生意还要更好做一些。

狗大户是真有钱,而且乐意花钱。

不像1984,镇长一个月工资才堪堪过百,万元户都是超级富豪。

周砚注意到了卤肉摊旁蹲着两个小萝卜头,一个五岁左右,一个三岁左右,正全神贯注的看着一群搬运掉落碎肉的蚂蚁。

张淑芬不时看两人一眼,嘴角带着笑。

“大伯,二伯?”周砚若有所思,看着和帆娃确实长得像,虎头虎脑的,脸都肉嘟嘟的,可见家里条件确实不错。

卤肉卖空,食客散去,张淑芬和周毅开始收摊。

旁边停着的马车上下来一个穿褐色长褂,头戴黄色圆帽的中年男人,快走两步上前来,圆脸上堆起笑容:“张大妹子,卤牛肉专卖权的事你们考虑好了吗?我一年给你100块银元,牛肉的拿价再给你让一成,一天我至少要五十斤牛肉,只要你保证整个嘉州城里只有我们飞燕酒楼卖你家的卤牛肉。”

张淑芬笑吟吟道:“要得,黄老板这么有诚意,我们也合作一年了,这个事情就这样定了嘛。”

“这是……黄四郎?”周砚看着这个和黄鹤有七八分相似的中年男人,应该就是黄鹤他爹黄四郎了,确实是张记的长期合作伙伴啊。

“太好了!”黄四郎拍手,又连忙左右看了一眼,压低了几分声音道:“钱我明日让我老表来周村拿肉的时候一并送来,这份契约书你瞧瞧,没问题就签了吧。”

“黄老板,我做人做事你晓得的,不需要整这些,我说了嘉州城卤牛肉只卖你一个人,那我肯定不会卖一两给嘉州其他酒楼、饭店。”张淑芬没接那契约书,表情严肃道:“我虽是女人,但一诺千金。”

“要得!我信得过你。”黄四郎把契约书收起,又和张淑芬把卤牛肉的价格确定,便转身上了马车离开。

“妈妈,我饿了。”

“我也饿饿!”

两个小萝卜头跑了过来,仰着脑袋冲着张淑芬喊道。

“走嘛,妈妈带你们去买米花糖吃,家里给你们留了个卤猪蹄,中午热一热好吃得很!”张淑芬一手牵起一个,冲着周毅笑道:“我带娃儿去买菜,你先收嘛。”

“要得,我把东西装好了,就来接你们。”周毅憨笑着点头,把砧板和菜刀往一旁的平板马车上装。

“买米花糖去了~”两个小萝卜头甩开她的手,在石板路上开心地跑着。

张淑芬脸上带着笑,不紧不慢地跟在后边,一路上和小贩们熟络的打着招呼,在豆腐摊前停下买了一块豆腐,鱼贩子那里挑了两条鲫鱼,和商贩讨价还价,不一会手里就提满了菜。

周砚的身体不受控制的跟着往前,嘴角跟着上扬,老太太年轻的时候可真漂亮,也是个活泼爱笑的女子。

这时候的老周家,生活富足,日子还挺好过的。

周砚走着走着,恍若一脚踏空,眼前骤然一黑。

画面再度清晰时,夯土墙上一行猩红字幕:

1937年8月16日,夜,19:21

“你一个杀牛的,拿什么去抗·日?你连枪都没摸过!你……你走了,我们孤儿寡母怎么活?”房间里传来了女人的抽泣声。

周砚将视线从墙上移开,便看到张淑芬泪流满面的捶着周毅的胸膛。

周毅还是那身短褂,身上背着一个包裹,神情已然没了前些日子的憨厚,多了几分坚毅与果决。

“淑芬,小鬼子犯我国土,杀我同胞,奸我姊妹,我若不去,鬼子迟早要打到嘉州,到时候谁来护你们母子?”周毅神情坚决,扶住她的肩膀柔声道:

“家中银元和金圆券我已经全部换成了黄金,藏在床脚下的暗格里,你小心收好,莫要被他人知晓。汪遇说乱世买黄金,恐怕接下来世道都不会太平,你带着两个孩子,要照顾好自己。”

“我和几位叔伯兄弟已经打了招呼,让他们照看你们母子,你放心,我们老周家只要还有一个男儿活着,就没人能欺负到你们母子头上。”

张淑芬渐渐不哭了,扑入周毅的怀中,紧紧抱着他,像是要把自己揉进他的身体,又像是害怕一松手就会消失。

周毅轻轻抚着她的背,眼角亦是有一滴泪水滑落,被他无声揩去。

“你放心,我还要回来给那两个臭小子修房子,娶媳妇呢。”周毅在她耳边轻声道:“打完鬼子,我就回来了。”

“嗯。”张淑芬应了一声,鼻音有点重。

周砚在旁缓缓握紧了拳头,一股悲壮之情涌上心头。

此时此刻的中华大地上,这一幕不知在多少家庭中上演。

这是他爷爷,血脉相连,更是令人心神激荡。

“周哥。”敲门声响起。

“来了。”周毅应了一声,松开张淑芬,走到床边看了眼熟睡中的两个儿子,毅然转身开门走了出去。

“毅哥!”张淑芬拿了一双布鞋追了出来,塞到他手里,红着眼眶道:“拿着路上穿。”

“好。”周毅笑着接过。

门口,穿着一身粗布短褂的汪家四少爷肩上扛着两把枪,上前一步,笑着道:“张姐,你放心,我跟周哥先去蓉城,我有个表叔在20军当副营长,我们先去投奔他,我会教周哥打枪的。”

“汪遇,你好好的汪家少爷不当,为何也要参军?不是明年要成亲了吗?你走了,你的未婚妻怎么办?”张淑芬看着汪遇,脸上满是不解之色。

“国难当前,山河破碎,何以家为?我当以身许国,救国为先!”汪遇敛了笑容,腰杆挺得笔直,眼中多了几分决然。

周毅闻言也是不觉挺直了腰杆,握紧了拳头。

周砚微微张着嘴,看着汪遇心神震荡,国难当头,富家少爷亦投身救国,无所畏惧。

张淑芬抿嘴,眼泪又忍不住在眼眶中打转。

汪遇从脚边提起一个食盒,递给张淑芬,语气软了几分:“张姐,我今晚是翻墙逃出来的,走得匆忙,劳驾你明日替我去一趟嘉州,给邱府邱小姐送一斤卤牛肉。

这食盒里还有一封我给她写的信,请务必和食盒一并交给门房。你只要说我的名字,门房会知晓的。”

“邱府?哪一个邱府?”张淑芬追问道。

周砚也是下意识往前走了一步,邱府?邱小姐!

“东大街街尾,迎春门正对着的第一家,邱府,你一问便知。”汪遇说着又摸了十枚银元递向张淑芬,“张姐日后再去嘉州城,若是顺路,请往邱府送一份卤牛肉,她就爱吃你做的卤牛肉。”

“好。”张淑芬把银元收下,点头道:“我定给你送到。”

“果然!”周砚忍不住拍手,竟真的是那个邱家,邱老太这会应该是二十岁左右的邱家大小姐,或许汪遇一去不回,这封信和这份卤牛肉,便成了她一生的心结。

“周哥,走!”汪遇把一杆枪丢给周毅,转身向着院外走去。

周毅再看了一眼张淑芬,也是决然的快步跟上。

张淑芬有些踉跄的追到院门口,看着他们驾着马车离去,还是忍不住带着哭腔喊道:“周毅!我等你回来!”

驾着马车的身影晃了晃,用力抽了一记马鞭。

张淑芬看着马车消失在村口,许久才把院门关上,双腿一软,不受控制的靠着门瘫坐在地,抱着腿低声抽泣。

周砚站在旁边,下意识伸手想要安慰她,手却穿了过去。

是啊,她也只是一个二十八岁的女子而已,带着两个孩子,乱世开启,丈夫出川报国,此刻内心该有多惊惶。

“没事的,他会回来的。”周砚在心中默默说道,可惜她听不到。

画面再转。

平板马车停在了迎春门对着的东大街,张淑芬两眼红肿,叮嘱两个孩子在车上不要乱跑,打开手边的食盒,看了眼里边的漂亮青花瓷盆和一封信。

周砚跟着看了一眼。

封面上写着:

绮绮玉展

汪遇

笔迹遒劲有力,让周砚自愧不如。

信里写了什么?

或许便是邱老太的心结所在。

张淑芬确认信和卤牛肉都在,便重新盖好食盒,下车找路边街坊询问后,叩开了邱府大门。

周砚站在她身后,看着眼前精致华美的邱家老宅,此刻还是一座颇具江南水乡意境的四合院,白墙青瓦,飞檐木雕,厚重的红木大门,门口立着一对栩栩如生的石狮。

占地不算广,可处处透着精致。

与半个世纪后的破落模样,完全不同。

“这是苏稽汪家汪遇少爷托我给你们家小姐带的卤牛肉,里边还有一封给小姐的信。”张淑芬把食盒递上。

“往常都是汪少爷亲自送来,怎么今日遣你送来?”门房接过食盒,有些意外,但还是看着她颇为客气道:“要不要喝碗水?”

“汪少爷有事来不了,便托我送来了,不用喝水,我还有两个娃娃,东西送到,我就走了。”张淑芬摇头,转身驾车离开。

周砚飘在马车后边,回望着邱府的方向,门房把大门关上,不多时,马车转过拐角前,他看到了邱府的大门再度被打开。

一道穿着米色旗袍的倩影冲了出来,站在街头左右回望,精致绝美的面庞上挂着泪痕,满是慌乱与茫然。

是她。

邱府小姐邱绮。

段语嫣有七分像她已是美女,邱小姐的容貌、身段皆是绝佳,此刻却是凄美。

她应该已经看了信,或许只是看了开头…

马车拐入旁边那条街道,视线随之消失。

呕~呕——

张淑芬扶着院墙干呕了几下。

“淑芬,你最近怎么经常干呕啊?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一个微胖女人给她端了一碗水来,一边轻抚着她的后背关切道。

周砚退到一旁,抬头看了眼天空:1937年10月16日,早,6:11

张淑芬接过碗喝了一口温水,轻抚着小腹道:“林嫂子,我可能怀上了。”

“真的!”林嫂子惊喜道:“太好了!小叔子要是知道了,肯定很高兴!”

张淑芬也笑了笑,但笑容中又有一丝愁绪,低声道:“也不知道周毅他到哪了,现在过得好不好。”

“淑芬你放心,小叔子吉人自有天相,打完鬼子就回来了,肯定没事!”林嫂子笑着宽慰道:“前几个月要好好养胎,接下来你可千万别干重活了,你就负责管卤水和卤肉,剩下的粗活交给我来!”

“那就麻烦林嫂子了。”张淑芬有些不好意思道。

“一家人,有啥子麻烦,反正你也给我开工资,我该做的。”林嫂子不以为意的摆手。

周砚的目光不禁落在了张淑芬的小腹上,这是…三伯周汉?

算算年纪,还真是今年怀上,明年五月出生。

淑芬一个女人,带两个孩子还要忙着做卤肉已经够苦够累了,又怀了一个,日子可不太容易。

好在老周家有互帮互助的传统,除了来帮工的林嫂子,不一会又有两个嬢嬢主动上门来搭把手。

听说张淑芬怀上之后,立刻表示从明天开始,一早都来帮忙干活。

张淑芬说要给她们发工资,但被她们严词拒绝了。

张淑芬坐在一旁,默默揩拭掉眼角的泪水,便又笑着起身进了厨房。

周砚想跟着进去,画面骤然一变,眼前出现了一道门。

“使劲!使劲!头出来了!”

“儿子!生了个儿子!”

房间里传来了婴儿的啼哭声和林嫂子高兴的声音。

周砚站在门口,看着门上的时间:1938年5月16日,午,12:32

三伯周汉,呱呱落地,转场快到他有点触不及防。

婴儿裹上小被子,几个村里的嬢嬢进进出出,帮着收拾打理,很快屋里就重归平静。

周砚这才飘了进去。

张淑芬脸色苍白,身后垫着个枕头,看着身旁刚出生的孩子,脸上露出了一个虚弱的笑容。

周清和周泽两个小萝卜头趴在床边,一脸好奇的打量着刚出生的小弟弟。

“妈,怎么又是个弟弟啊?不是说好给我生个妹妹吗?”周清抬头看着张淑芬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小失望。

“嗯,要妹妹。”周泽跟着点头。

“好好好,下次给你们生个妹妹。”张淑芬略带无奈地笑道,看着襁褓里的孩子,却低声道:“儿子好啊,这乱世,女孩要遭罪的。”

“淑芬啊,来,先喝碗小米粥,孩子我给你看着,先把月子坐好,卤肉等出了月子再忙活。”一个五十来岁的女人端着一碗小米粥走进门来,走到床边坐下,满眼心疼的看着张淑芬,“生孩子,太遭罪了。”

“娘,我没事,这都第三个了,早习惯了。”张淑芬扯起嘴角笑了笑。

“娘?这是祖祖?”周砚看着这女人,眉眼和张淑芬确实有几分像,他记得祖祖的名字好像叫李珍,去扫过墓。

“不管生几个,还不是一样疼,我生了你们兄妹四个,哪个不是疼的死去活来,鬼门关上走一遭才能把孩子生下来。”李珍舀起小米粥吹了吹,小心喂给张淑芬,一边道:“我跟你老汉说了,等你出了月子我再回蓉城,你一个人,周毅又不在,我实在放心不下。”

“娘,谢谢你。”张淑芬红着眼睛看着李珍。

“我是你娘,有啥子好谢。”李珍笑着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宠溺道:“我还经常想起你小时候的模样,一转眼你都成三个孩子的妈了。”

“外婆,我也想吃。”两个小萝卜头凑过来。

李珍笑着说道:“等我喂你们娘吃了,再给你们盛哈,她吃了要休息一会。”

“嗯嗯。”两个小萝卜头乖巧点头。

周砚笑着站一旁,有妈妈在,挺好的,至少在她最脆弱的时候,身边有个最爱她的人。

……

画面渐渐模糊,再变得清晰。

墙面上,时间:1938年6月15日,早,7:30。

张淑芬头上包着一块帕子,在院子里散步。

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我来!”李珍快步走了出来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提着母鸡和一包红糖的黄四郎,晃眼一年过去,他看起来苍老了几分,原本胖乎乎的脸颊也瘦了一圈。

“黄老板,你啷个又来了,这都第三回了,我说了,要等淑芬把月子坐满才行嘛。”李珍叹了口气道。

黄四郎陪着笑脸道:“李嬢嬢,我就是算着时间来的嘛,我也没办法,客人总是问啥时候上卤味,我一个月没有卖,客人都要跑光了。你晓得撒,这个世·道生意不好做啊……”

“黄老板,明天你让人来拉卤肉嘛,你要好多,我先记着。”张淑芬走了过来,笑着开口道。

“要得!太好了!张大妹子,你再不复工,不止是我们飞燕酒楼熬不住,镇上的食客也等伤心了。”黄四郎满脸高兴,“卤猪头肉那些照旧嘛,卤牛肉要一百斤,好多客人找我预定,都堆起的。”

“要得。”张淑芬点头,看了眼他手里提着的东西:“东西你提回去嘛,上两次来都带了东西的。”

“哪有提回去的道理,这老母鸡你留着好好补一补嘛,我就先回去了。”黄四郎把东西放到门槛上,转身走了。

“淑芬你……”李珍有点担心地看着她。

“妈,今天月子就坐满了,也该开工了,趁着现在还能挣钱多挣点,以后的世道还不晓得怎么样,养三个娃娃要多存点钱。”张淑芬笑着打断她:“你去帮我喊林嫂子过来一趟嘛,有她帮忙,我省了不少力气。”

“要得。”李珍点头出门去了。

周砚看着坐完月子,胖了有二十来斤的张淑芬,身材倒也依旧匀净,脸上多了些肉,看着还更亲切一些,皮肤也是白白嫩嫩的。

张淑芬站在院子里的水缸前,细细打量着自己许久,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

1939年8月16,午,11:40

苏稽石板桥头。

张记卤味摊前零散围着几个客人,买了卤味之后便匆匆快步离去。

原本熙熙攘攘,颇为热闹的桥头集市,如今只有几个老人在卖一些手工竹编的簸箕、草鞋,面摊老板娘皱眉苦脸的坐着,不见当初在旁煮面的老板。

一眼看去,显得有些萧条。

卤味摊后边站着一个黑黑胖胖的女人,周砚仔细辨认了一下,才认出是张淑芬。

短短一年时间,她变黑了许多,更是变胖了许多,看着足有一百六七十斤。

一头短发也是修的颇为潦草,看起来再无初见时的那份干练清爽,属于丢在人群里不会多看两眼的那种。

两个小萝卜头旁边多了一个更小的萝卜头,坐在特制的背篼里,眼巴巴的瞅着两个哥哥在一旁玩跳格子。

“老板,我要一斤卤牛肉。”一道温柔的女声拉回了周砚的思绪。

回身看去,脸上露出了几分讶色,这穿着一身黑色旗袍,眼眶微红,憔悴却依旧不失美貌的,不正是那日惊鸿一瞥的邱家小姐邱绮吗!

她手里捧着一个青花瓷盆,递向张淑芬,低声道:“装在这里面。”

张淑芬看着那青花瓷盆也是愣了愣,两年没看到这个盆,但显然她还是认出来了,她接过盆,又看了一眼面前这个漂亮的姑娘,嘴唇动了动,点头道:“好。”

林嫂子挑了一块牛腱子准备切,张淑芬洗了手,走过来接过刀,“林嫂子,我来吧。”

牛肉切片,然后一片片顺着装进青花瓷盆,在盆里盘成圈,就如两年前她给她做的那份一般。

邱绮双手捧着接过青花瓷盆,看着里面堆叠整齐的牛肉沉默良久,抬头看着张淑芬轻声道:“谢谢。”

她捧着青花瓷盆转身,肩膀微颤,一步一步走向一旁停着的马车。

周砚看到了眼泪从她脸颊滑落,滴落在石板桥头的青石板上。

丫鬟上前,递过一枚银元,快步跟上。

张淑芬手里捏着那枚银元,也是看着邱绮的背影愣愣出神,等到马车远去,轻声自语:“两年了,汪少爷有给她写信吗?”

“嘛嘛…”

孩子的哭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她连忙把手在围裙上蹭了蹭,把娃抱起来哄。

“刚好两年整,她亲自拿着青花瓷盆来买卤牛肉,是有什么寓意吗?”周砚看着马车消失在视线中,突然有些好奇汪遇那封信里写了什么。

“淑芬,你最近怎么又晒黑了一些,而且看起来比之前还胖了点?”林嫂子收拾东西,回头看了眼张淑芬道,“你刚嫁过来的时候,吃东西可克制了,生怕肚子上多长一点肉。”

“家里没个男人,黑点胖点事情会少很多,瞧我现在都能掀翻一个壮汉了。”张淑芬笑了笑道:“三个娃还指着我活呢,这年月,女子好看是祸不是福。”

周砚闻言默默攥拳,看着张淑芬的脸愣愣出神。

哪有什么铁娘子,不过是为母则刚而已。

老太太原来从年轻时候就这般清醒。

……

画面在孩子的哭声中渐渐模糊。

嘉州城热闹的街道渐渐变得清晰。

周砚下意识先抬头看了眼天空:1939年9月8日,早,9:00

平板马车停在了一处巷子里,黄四郎正指挥着几个干活的从马车上往后厨搬运卤肉,车上装了八筐卤肉,足有数百斤。

张淑芬穿的一身粗布衣裳,只带了周清过来,在旁边看了一会,等只剩黄四郎的时候,才开口小声问道:“黄老板,今天怎么要那么多卤肉?有人办席吗?”

“你没听说啊?”黄四郎有些意外地看着她,压着声音道:“城南段家大公子迎娶邱家大小姐,今天在我们飞燕酒楼办酒席呢!嘉州名流齐聚,据说督察专员和县长都会来,要办整整八十多桌呢!”

张淑芬若有所思,问道:“邱家?迎春门的邱家?”

“对!”黄四郎笑着点头,“邱小姐小姐可是嘉州城有名的美人,她最爱吃你做的卤牛肉了,常来我们飞燕酒楼吃饭,每次必点卤牛肉。”

张淑芬沉默了,想了想,又问道:“那段家大公子是良配吗?”

黄四郎闻言笑道:“张大妹子你这话说的,段家可是嘉州第一大户!段家大公子留洋八年,年初刚回来,风度翩翩,学富五车。

我前两日去段家府上见过,有幸和他交谈了几句,待人温和,说话做事也很有涵养,咱们嘉州城找不到第二位和他一般的青年才俊。

有说法他要去国立中央大学当教授,也有传闻说他成亲之后,还要继续出国深造。邱小姐和段少爷成亲,那可真是天作之合,郎才女貌!”

张淑芬闻言舒了口气,也跟着笑了:“挺好的,那邱小姐就不怕被惦记了。”

“是啊,之前据说有个副·官想要纳她当妾,把邱家都逼上绝路了。段家上门提亲,才把此事化解,不然……”黄四郎左右瞧了一眼,压低了声音道:“那副·官五十多岁,据说还喜欢打女人,娶进门的小妾被打死了两个呢。”

“真是混球!”张淑芬咬牙,下意识握拳。

“说不得,说不得。”黄四郎连忙摆手,悄摸摸给张淑芬塞了一个沉沉的口袋,“你回去再点,明天马车就修好了,我让我老表的大儿子来取货,你就不用送了。”

“要得。”张淑芬应了一声,把钱袋子揣好,驾着马车离去。

周砚若有所思,难怪那日邱绮特意来苏稽,端着青花瓷盆买了一斤卤牛肉,她是在用那种方式来告别汪遇吧?

乱世佳人,命运早已不是自己能够左右的。

两年痴等,不知是否有等到他的信或消息?

至少她还算嫁得良人,在这乱世之中,没有沦为军阀玩物,也算幸运的了。

从结果来看,若是她嫁给了汪遇,应该也会死在后来的汪家大火之中,化为冤魂。

当然,这是他一个旁观者的看法,用结果来推导,向来没有人情味。

周砚本以为画面会再转,但马车从巷子里出来,却转到了街上。

玉堂街上,人山人海。

段、邱两家联姻,今日大婚,在飞燕酒楼办婚礼。

嘉州城中百姓,不少来看热闹的,挤满了玉堂街的两侧。

嘉州第一家族段家少爷,求娶嘉州第一美人邱家小姐邱绮,对于笼罩在战争阴影之下的嘉州,算得上是难得的喜事。

大家都想来看热闹,沾沾喜气。

段家家丁抬着一箩筐的喜糖沿路散给围观的人们。

“来了!来了!”不知谁喊了一声,街上的人们纷纷伸长了脖子向着长街那头瞧着。

张淑芬把马车栓好,抱着周清也是挤到了街边,探头看着。

周砚飘了起来,目光越过人群,看到了锣鼓队后方一辆缓缓驶来的军用敞篷吉普车。

段家果然有钱有势,竟连军方的车子都能借的到。

“前方都打成那样了,一个商贾之子结婚,竟然用的军车!实属可恶!”

“你懂个锤子!段家上个月为抗日捐款一百万银元!这车是省里特批给段家当婚车的,为的就是表彰段家捐款救国的大义,堵上你们这些家伙的嘴巴!不然督查专员和县长能来?”

“一百万银元!”

“段家硬是慷慨大方!该他们挣钱!”

围观百姓纷纷咋舌,对段家好感度大涨。

敞篷车后排坐着的正是新人,周砚飘得高,看得清楚。

新郎穿着一身蓝色西服,头发二八分,长得确实俊朗,身姿笔挺,坐在车里看着就挺高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看着斯斯文文的。

新娘穿的不是婚纱,而是一套红色的喜服,凤冠霞帔,手里拿着一把团扇,挡着面,坐的端端正正,腰背同样挺的笔直。

车子缓缓驶过的时候,可以同时看到两人的侧脸。

才子佳人,确实配一脸。

飞燕酒楼门口,数千响的鞭炮响彻街道。

吉普车缓缓停下,新郎先下了车,高高瘦瘦,却又能撑得起西服,绝对不是个瘦竹竿。

伴娘拉开吉普车门,穿着华丽霞帔的新娘却不太好下车,可把众人急坏了。

新郎见此走了过去,弯腰进车里,把新娘从抱了下来。

团扇垂下,露出了邱绮那张绝美的脸,她的脸上有着一丝惊讶,微微上扬的嘴角,则带了点甜蜜的味道。

郎才女貌,在这一刻具象化了。

西装皮鞋与凤冠霞帔,竟也能如此般配。

人群爆发出了一阵欢呼声和掌声,围观的人们为这对新人送上了欢呼与祝福。

“真好,他们应该会幸福的。”张淑芬也欣慰地笑了,不过又有些惆怅的嘀咕了一句:“可怜啊汪遇,要是活着回来,应该会很痛苦吧?”

人群向飞燕酒楼涌去抢红包和喜糖,张淑芬剥了颗喜糖喂到周清嘴里,转身往马车走去,驾车往出城方向而去。

周砚突然意识到,其实老太太是见过邱绮的,甚至还围观过邱绮和段兴邦的婚礼。

但她从始至终只知道他们是邱小姐和段公子…

她甚至不知道他们的名字!

更不会知道段兴邦后来还成了导弹工程师。

是的!她大概率也不知道什么是导弹工程师!

关键词就是错误的,所以怎么可能搜的到想要的东西!

周砚飘在马车上空,遥望着飞燕酒楼的方向,也在为汪遇默哀:这下真成路边一条了…

他现在相当好奇,汪大爷到底是不是汪遇!

当然,他对汪少献身报国,不顾儿女私情的壮举,还是相当敬佩的。

忽然,他瞧见了在街边蹲着的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男人。

人群向着飞燕酒楼涌去后,他蹲在那里,变得有些显眼,还有点…熟悉?

周砚眼睛眯起,试图去看他的脸。

马车转过街口,视野瞬间消失。

“应该不是吧?”周砚伸着脖子,试图确认,但后退的街道已经开始变得模糊。

——

画面再转,回到了苏稽石板桥头。

时间刻在石板桥上:1943年6月8日,午,11:45

“张大妹子,卤牛肉的量我要再减一半,生意太难做了,那些当官的三天两头赊账,一个月下来还亏起本,唉。”黄四郎两鬓生了不少白发,看起来比上回苍老了不少。

“要得。”张淑芬还是黑黑胖胖的,收东西的手一顿,看着黄四郎道:“要得,今年接下来的卤牛肉专卖费也不要了嘛,我晓得你也难。”

“你这个人,就是太善良,又太懂别人的心思了,这话我到嘴边三回都说不出口。”黄四郎一脸感动。

张淑芬笑了笑,突然好奇问道:“对了,那段公子和邱小姐,后来怎么样了?”

“你还惦记着这事儿啊?”黄四郎有点意外,不过还是答道:“我听说那副官不甘心,私下里有些小动作,段公子担心邱小姐的安全,所以带着她又出国深造去了,据说段家不少人都出国去了,段家捐了很多钱,上面有人护着呢。”

“那挺好的。”张淑芬点点头。

“周毅有消息了吗?这么多年过去,就没往家里递过信?”黄四郎好奇问道。

张淑芬神色一黯,摇了摇头。

黄四郎有点尴尬,忙道:“张大妹子,那我就先回去了,明天还是让我老表来拿牛肉。”

张淑芬点点头。

黄四郎往马车走去,伸手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我真该死!就多嘴问这一句。”

“妈,卤牛肉给汪家送过去了,这是钱。”一个满头大汗的半大小子跑了过来,手里捏着一把法币。

“跑慢点嘛,满头大汗。”张淑芬笑着拿了毛巾给他把头上的汗水抹了,给他拿了点钱:“你去张老头那里买一包米花糖,把两个弟弟带过来,我们要回去了。”

“要得。”周清笑着应道,转身又跑了,两条长腿甩的飞快。

周砚忍不住笑,大伯小时候还真皮实啊,不过这孩子养的真好,才十二岁就到张淑芬肩膀那么高了,而且挺壮实的。

大户的日子也不好过,张记卤味的生意急转直下,张淑芬一个人就把卤味摊撑起来,便没再找林嫂子帮忙。

三个孩子坐在马车上,分着一小包米花糖吃,脸上满是笑容。

马车穿过苏稽街道,目之所见,处处挂白绫。

老人、妇女坐在门口,目光无神,还能听到压抑的哭泣声从哪黑黢黢的门洞中传出来。

只有孩子在街上蹦跑,脸上还能看到笑容。

壮士出川三百万,谁知十户九无郎!

一股悲凉之情,从周砚的心中升起。

日寇从未踏足四川,可川军的死伤却是第一的。

张淑芬抿着嘴没有说话,抽了一鞭马,加快了几分速度。

马车驶入周村,一路上同样到处是白绫。

远处的山坡坡上,尽是新坟。

张淑芬把马车在家门口停下,缰绳递给周清,摸出钥匙开门,推开门,便看到门后站了一道影子,下意识摸向了别再腰间的小刀。

“淑芬,是我。”门后的人走了出来,按住了她的手,低声道:“别出声。”

张淑芬眼睛蓦然睁大,手不受控制的颤抖,腿一软,便要往地上倒。

周毅连忙把她抱住,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放松!放松!是我回来了。”

门外,马车上的三个孩子都瞪大了眼睛。

“坏人…”最小的周汉的话到了嘴边,被周清一把捂住嘴强行闭麦,然后驾着马车进了院子,冲着周汉嘘了一声,颤声道:“是老汉儿!”

“老汉儿?”周泽坐在车上盯着周毅看,眼里满是好奇。

张淑芬有点缓过来,回头看着周清道:“周清,把门关了,带两个弟弟先进去,不要说话。”

“要得!”周清应了一声,把马栓好,又去把大门反锁上,拉着两个弟弟进了堂屋。

“我们也进去。”周毅一把将张淑芬抱了起来,走进了隔壁的房间。

张淑芬抱着周毅,终于忍不住忍不住哭了,“六年了,你知道这六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

“我晓得,对不起,我也是今年打游击转战到四川才找到机会回来这一趟。”周毅紧紧抱着张淑芬,压着声音说道。

“游击?”张淑芬愣了一下,抬头看着周毅:“你是…八·路?”

“对。”周毅点头,声音更轻了:“我三七年去了上海,沪松战役我背着汪遇活了下来,他受伤转到后方去修养,我跟着大部队到处跑。后来我被一支八路救了,我觉得他们更有纪律性,对战友更关心爱护,我就加入了他们…”

周毅抱着张淑芬,把这几年的经历简短说了一遍。

听着似乎挺轻松的。

可周砚听到那一场场战役,心里哇凉哇凉的,周毅同志可真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

命硬!

张淑芬不傻,她每天都看报纸,一直关心着川军和抗战的消息,听完早已泪流满面。

周毅每年都会想办法寄一封家书回来,只报平安,其他什么都没说。

原来是因为加入了八路。

“这次回来,还走吗?”张淑芬问道。

周毅点头:“明天就走,队伍还在等我,这次护送受伤的同志回来,任务完成,就要归队。”

张淑芬张了张嘴,挽留的话到了嘴边又一个字都说不出口,抹了一把眼泪,吸了吸鼻子道:“我去给你做饭。”

“要得,在外面最想的就是你做的卤肉。”周毅笑着点头。

“我去给你做。”张淑芬出去,把三个孩子拉过来,指着从卧室出来的周毅道:“喊老汉儿。”

三个小孩看着周毅,眼神都怯生生的。

“老汉儿!”周清第一个扑了过来,喊道。

周毅走的时候,他已经五岁了,有些记忆。

大哥喊了,另外两个萝卜头也跟着扑了过来,嘴里喊着老汉儿。

“欸!”周毅笑着应道,从怀里掏了掏,摸出几颗糖递给他们三:“来,给你们带了糖。”

“老汉,妈妈说你去打鬼子了,打死了吗?”

“老汉儿,妈妈说你是英雄!”

三个儿子围着周毅,嘴里含着糖,立马就熟络起来了,叽叽喳喳问个不停。

张淑芬张罗了一桌子菜,腊肉、腊排骨,卖剩下的卤猪头肉,还有一截平时没舍得吃的香肠。

三个小子可高兴了,一桌子肉,吃的满嘴流油。

周毅吃了两碗饭,也是吃的很香。

“我来洗。”吃完饭,起身抢着洗碗,“你这些年带娃辛苦了。”

“辛苦啥子,你在前线杀鬼子,我再后方带娃,不辛苦。”张淑芬摇头在,笑着看着他收碗抹桌子。

以前觉得这很寻常,可上一回看他这样,已经是六年前了。

周砚默默在旁看着,战争开启之后,这个家难得的团聚时刻。

时间一晃,已是晚上。

三个儿子跑了一天,在外屋睡得死沉死沉的。

张淑芬拔开周毅的衣服,看着他胸膛、肩膀上到处的伤痕,眼眶泛红。

“都是小伤,你看我现在不是一样活蹦乱跳的。”周毅笑着道。

“黑了,也变壮实了。”张淑芬摸着他的脸,轻叹了口气:“也老了,都长皱纹了。”

“你倒是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么漂亮。”周毅捧着她的脸,笑着说道。

张淑芬脸一红,伸手锤了一下他的胸膛:“我现在变得又黑又胖,怎么可能没变,你真是睁起眼睛乱说话,我还觉得稀奇,你啷个就一下把我认出来了呢?”

“因为在我眼里,你一点都没变,你还是和当年一样,那么漂亮,会发光一样。”周毅捧着她的的脸,一脸认真地说道:“我永远能一眼认出你。”

张淑芬笑了,笑得泪流满面,然后抱着他吻了上去。

站在门口的周砚连忙闪身出门,顺便算了一下时间。

好家伙,他爸是这天造出来的。

……

苏稽石板桥头。

时间1944年1月8日,午,11:00

卤肉摊前零零散散来了几个客人。

他们都在谈论一件大事。

昨晚汪家大院起了一场大火,汪家上百口人和家丁丫鬟全被烧死了。

有人说听到了枪声。

有人说是山贼杀人放火劫财。

还有人说是军阀干的,就是惦记汪家的丝绸厂。

反正苏稽第一大户汪家,一夜之间没了。

张淑芬听到消息,一个早上都有些魂不守舍。

收摊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捂着脸哭了:“汪家老爷夫人都是好人,不该这样的,还有那么多娃娃,这些天杀的该下地狱!”

汪家是卤肉摊的大主顾,汪遇走了之后,汪家还是每天让她送肉去府上,待客的时候要的多,平日也要一斤卤牛肉。

几个孩子常去府上送肉,常能得到夫人赏赐的糕点和零食,与汪家几位少爷、小姐玩的也挺好的。

谁能想到昨天她还去府上送了肉,今天早上来就听说了这个消息。

马车往杨码头走了一段,她还是掉头回去了,她不敢,不敢看,也不敢让孩子们看到那一幕。

画面再转。

苏稽街上全是欢呼的人群。

时间:1945年9月3日。

抗战胜利了。

张淑芬怀里抱着一个奶娃,身后跟着三个半大孩子,也来到了街上。

“妈妈,他们在喊啥子?”周汉问道。

“日本鬼子被我们打败了!”

“我们抗战胜利了!”

“我们赢了!”

张淑芬声音有些沙哑,眼眶早已泛红。

街上的每一个人,又何尝不是如此,都在哭着笑,笑着哭!

为了这一刻,他们等太久了,付出太多了!

周砚看着欢呼的人群,也笑了。

这是中华民族的新生!

宁为战死鬼,不做亡国奴!

那一张张哭着笑着的脸渐渐模糊。

画面转回到了苏稽桥头。

时间:1946年1月8日,午,12:01。

“听说了吗?汪家四少爷汪遇回来了!据说成大官了!昨天带队把高庙的匪帮给剿了!”

“我听说杀的血流成河!忌日以仇人的脑袋拜祭家人!”

“太解气了!”

“可惜哦,当年汪少爷和邱小姐还有婚约呢。”

张淑芬今天挺高兴的,去刀儿匠那里切了一块二刀肉,炒了一盘回锅肉。

几个孩子都吃的非常高兴。

画面开始加速,犹如走马观花一般。

周砚看到了四九建·国,爷爷胸前绑着大红花荣归周村。

张淑芬脸上终于有了笑容。

汪遇被抓回了嘉州,接受审判,但他拒不认罪,自称卧底,但上线已经牺牲。

周毅听闻此事后,还去见过汪遇一面。

回来之后,他开始为他收集证据平·反。

但随着抗美援朝战争爆发,他只能将收集的资料交给张淑芬,由她代为递交组织,匆匆归队,前往北方。

此事后来如何,张淑芬也不清楚。

记忆的最后,停在了周村村口。

一等功臣牌匾被各级领导和自发而来的群众护送送到周村。

这天下着毛毛细雨,张淑芬缠着黑布,挺着孕肚,带着四个披麻戴孝的孩子迎接牌匾。

这次她没有哭。

只是眼里再无神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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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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