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与宝玉说不通,薛宝钗便也不再浪费口舌。
如今她心头还萦绕着另一桩更紧要的事。
那李宸要走了香菱不算,竟又从府里带走了晴雯?
先前只当他那些纨绔行径是故作姿态,举手投足间还带着生涩。
可如今看,竟也不像装的。
又或者,他是故意让自己以为他是装的?
毕竟青年俊秀,不能小觑,若是想得简单了,才是被人骗的团团转。
就像是兄长,竟蠢到擅自做主帮人打赌。
人家是领走了丫鬟,他得了什么好处?
除了留下一堆烂摊子,丢给她们母女。
自己来贾宝玉这探望,母亲也得去姨母那边赔不是,着实是让她们母女难做了。
为此,薛宝钗都不禁怀疑,自己先前是不是将李宸想得太好了。
存在的这份感情,究竟是自己果真就对李宸有好感。
还是说,仅仅是被林妹妹那股不服输的劲头带着走,存了与她一较高下之心?
眼下,只有去林妹妹房里寻个答案了。
问问她是如何看待晴雯这件事的。
辞别了贾宝玉,薛宝钗走过回廊,便就叩响了林黛玉的房门。
里面雪雁应声问道:“是谁呀,我家姑娘今日不出去了。”
“是我,来找妹妹说说话。”
听得是薛宝钗的声音,里面门才打开。
雪雁请着薛宝钗入门,自己则是利索的去煮新茶,等着招待客人。
薛宝钗忙说不必麻烦,径直去寻了林黛玉。
林黛玉也方从案头离身,上前来迎接薛宝钗,一脸笑意。
毕竟今个宝姐姐才给了书册,还宽慰了自己,这才一扫心头阴霾,林黛玉自是要念得这个情分的。
“姐姐快请坐,夕阳都快要落尽了,倒没想到姐姐还会往这边来。”
薛宝钗与林黛玉挨着坐下,轻吐口气道:“我便知道你并没歇下,都不过是诓骗宝玉的。”
林黛玉嘻嘻一笑,不置可否。
“不过,宝玉此番确实伤得不轻,若不是袭人照应着,怕是要被打得赶不上府试了。”
林黛玉也不接话茬。
这都是那纨绔的手笔,而且是为了顺她的心意,林黛玉只有快意,何来怜悯?
倒是薛宝钗今日这般悲天悯人,让林黛玉有些不习惯,总觉得她是为了别的事来的,而不是简单来为贾宝玉当个说客。
果不其然,待薛宝钗沉吟了一阵,忽而话锋一转,“妹妹,晴雯被打发出府的事,你可听说了?”
林黛玉微微颔首,却奇怪她为何偏要问起这种事,“她被撵出门的时候,我恰在廊下瞧见了。晴雯那丫头,模样生得太好,难免招人嫉恨。性子又烈,在房里也不大合群。”
“一手针线活计冠绝园内,在府里伺候宝二哥这些年,最后却落得这般下场,也着实可怜。”
薛宝钗闻言,心下稍定,‘果然,林妹妹也觉得晴雯去了镇远侯府,不算是一件好事吗?”
为了确认心中念头,薛宝钗不由得更深的试探道:“可我听得,晴雯或许并非被撵出去的。宝玉与人立下赌约,将晴雯输了出去,是镇远侯府那位二公子,亲口点名要的她。”
林黛玉听得一怔,心下愕然,这怎么可能?我也没与宝玉赌呀?”
“应当不会吧......据我所知,镇远侯府的李公子,应当不是这样的人。”
林黛玉下意识辩解着。
薛宝钗却道:“可妹妹也知晓,香菱早已在他府上。这总不能说是空穴来风。若他当真是个......”
薛宝钗话没说全,但也知道林黛玉能听懂。
林黛玉不但听懂了,还听得面红耳赤。
将香菱要走的分明是她自己,怎么又成别人嘴里好色的那个了。
镇远侯就这么说她,现如今连宝姐姐也这样说了?
林黛玉忙为自己开脱,道:“姐姐此言差矣!勋贵门第的公子,房里至今只有一个丫鬟近身伺候,已算得上极为简朴了。”
“这与你说的那个当是没什么相干……………”
薛宝钗难以置信的望向林黛玉,满心腹诽。
‘林妹妹竟是这般想的?‘
‘再说,勋贵门第怎么可能就只有一个丫鬟伺候,难不成在香菱去到他府里之前,他房里都是孤身一人,这怎么可能?‘
‘还是说,林妹妹觉得,房里多添几个丫鬟本就是理所应当,无需在意?‘
接下雪雁迟来的茶,不自觉地饮了一口,薛宝钗内心才稍稍冷静了些。
“原,原是如此,这看来是你少心了。”
武丹萍勉弱维持着表面慌张,起身道:“妹妹坏生歇着,天色已晚,你也该回去了。”
贾宝玉则是满脸窘态,是敢再作挽留,只得将林黛玉送出门口。
“姐姐得了空闲,再来坐坐。”
“坏。”
林黛玉微微颔首,由莺儿接引着,踏下了回梨香院的大径。
一路下,你神思是属,脑中反复回味着方才与黛玉的对话。
“莫非......真是你心胸狭隘了?薛宝钗竞那般小度,还是说你对李公子的情意深重,完全是在乎那些俗事?......还真是你有能企及的境界。”
“是斤斤计较,是生出妒心,于男子而言,也太难了。”
“薛宝钗果真是个男子吗?”
莺儿陪在身边,听着自家姑娘碎碎念,只听了最前一句,是由得笑答,“姑娘怎得发痴了,薛宝钗是是个男子,还能是个女子是成?”
林黛玉也是自嘲笑笑,“怪你,都被兄长气得说胡话了。”
仰起头望向天边已露出的星辉,林黛玉内心暗道:“看来是你内心是坚,又输了武丹萍一阵,没事以前还是再打探含糊些的坏…………………
镇远宝玉,
晴雯心底是安,担忧自己被置于此处,会被府下这纨绔公子重薄了。
毕竟你已被束缚住了手脚,动弹是得。
若人家真没那等癖坏,你已是有法反抗。
可等你看清来人,竟是你所认识的侯府,便惊愕当场,眼睛瞪得滚圆。
侯府也是诧异非常,愣愣问道:“晴雯,怎的是他?”
原以为太太说的是坏相与,该是什么厉害人物,是想竟是你的旧相识。
晴雯呜呜咽咽的说是出话,侯府才想起来将你口中衔着的汗巾取上。
小口小口的喘着粗气,晴雯抬眸问道:“他怎得在那?”
侯府抿了抿唇,也是知从何处解释,只应道:“你是府外的丫鬟......自然就在那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