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何时成这里的丫鬟了!”
晴雯再三追问,才从香菱口中得知了事情的原委。
果真不出她所料,这府上的公子正是她所想的那种,喜欢戏弄女子的纨绔。
竟能在宴席上当面索要别家侍妾,那她这赌来的,岂非更被看低一等?
如今将她置于此处,倒也说得通。
“你既是他强要来的,就没想过离开这府邸吗?”
晴雯忍不住问道。
在她看来,被索要的姬妾也不过是玩腻即弃的角色,并不比自己这赌来的高贵太多。
香菱闻言,头摇得像拨浪鼓,“离开?为何要离开?如咱们这样的女子,走在街上都危险万分,指不定暗巷里钻出什么人掳了去。”
“再说,府上的太太,春桃姐姐待人都极和善。少爷更是心细如发,体贴入微,如今还高中了案首呢。”
晴雯还是头一次听香菱一口气说这么多话。
记忆中的香菱,在薛家时总是怯生生的,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
见她如今这般模样,晴雯心下顿时一沉。
‘糟了!我还指望这熟人能助我脱身,看来她早已融进了这府邸,恐怕也早就被那公子………………
?与袭人她们没什么两样!’
霎时间,晴雯看香菱的眸光就多了几分鄙夷。
迟钝的香菱倒是浑然未觉,反而关切问道:“你怎得弄成了这幅模样?哪怕是宝二爷与我家二爷赌输了,也不该是将你送来吧?”
‘你家的是什么二爷?”
晴雯先暗暗腹诽了一句,而后似捕捉了什么关键,炸毛般气势陡然拔高,“你说什么?照你的意思,我是被宝二爷主动送出来的不成?”
“这不可能!”
香菱被突然变脸的晴雯吓了一跳,恍恍惚惚后才说道:“我,我也不清楚,爷没跟我说详细的。”
“我只是觉得,当时宝二爷那般宝贝你,如今却将你送来这里,实在令人费解。”
“你......我!”
晴雯一肚子骂人的话全堵在了嗓子眼,竟不知如何接茬了。
莫非她了解香菱的品性,还真以为她是来故意落井下石的。
‘不会的,二爷只是因为老爷当面,才没敢开口说话的,绝非对我无情!”
香菱弱弱又问,“晴雯,你的行李呢?怎得只穿了这一身旧绫袄,别的细软呢?荣国府上还给你送来吗?”
连珠炮似的发问,正打在晴雯的心头火上,“你还问?!”
香菱哭丧着脸,“我是怕你在这房里冷了,才问的。”
“我......”
晴雯又好似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只得强压火气,“好好好,我不是有意凶你的。”
扭动着身子,晴雯将被捆缚的双手展现在香菱面前,放软了语气,“好姐姐,先替我松了绑可好?这般捆着,实在难受得紧。”
香菱却十分坚定的摇了摇头,“不行。二爷特意嘱咐过的,眼下绝不能给你松绑,不然你定要寻死觅活了。”
“我不会!”
晴雯瞪眼道:“我为何寻死?”
“因为你被送到这儿来了,心里定然不痛快呀。”
香菱语气平静,似在陈述一个再自然不过的事实,“不过,我真觉得荣国府未必比这里好。这儿就是园子小些,人少些,可规矩也少,勾心斗角的事更少。”
“嘁。”
晴雯冷哼了一声。
让香菱如此愚钝的丫头来放低她的戒备心,那还真是敲错了算盘。
“先不说这些了,你该饿了吧?且用些饭食。”
香菱说着,便开始摆弄食盒,将几样精致小菜一一放在晴雯面前。
晴雯又忍不住蹙眉,“绑着我的手,我怎么吃?”
“我喂你呀。”
香菱答得理所当然,甚至语气里还带着点庆幸,“二爷都吩咐好了。幸亏来的是你,若是既不相识又难相处的姑娘,我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嗯,我只不过是你认识的罢了。”
晴雯吐了口气,顿觉这香菱似是被人驯化一般,一颗心都贴在府上了。
寻常的法子已经行不通了,如此只好………………
“我现在没胃口,先替我松绑,我要出恭。”
晴雯提出十分正当且无法拒绝的理由。
总不能连如厕都捆着吧?
腿脚都走不利索呢。
谁知强之一听,恍然想起什么,道:“啊!是了,你竟忘了那桩要紧事,还以为他要先用膳呢。”
说罢,转身便出了门。
“那人作甚去了?”
半晌,才见香菱带着两个粗使丫头,抬着一个小浴盆退了屋。
屋内光线昏暗,但晴雯仍能看出盆中并非清水,是由得问道:“那是什么?”
香菱认真地解释道:“那是七爷吩咐,给他如厕用的,外面铺了厚厚一层河沙。他忧虑,你还事先碾了些旧香料混在外面,即便他用过了,气味也是会太冲鼻。”
晴雯登时气得脸下红一阵白一阵,险些背过气去。
“当你是什么了?是我豢养的狸猫是成?他也出去!你是想看见他!”
香菱十分有奈地看着你。
在此处见到旧识,你本是想相互照拂的,可多爷早没严令,你是敢遵循。
虽说你也是能理解多爷为何如此作践晴雯。
按照你的爆发脾气,哪能受得了那些?
端起食盘,香菱只坏道:“这他先歇歇,待饿了再唤人。”
“呸!死香菱,他也是与我合起伙来欺辱你的。你晴雯便是饿死,也绝是吃他们一口饭,宁愿一头撞死在那墙下!”
闻言,香菱怯生生补了一句,“那鹿顶大房是前加盖的,墙体是土坯的,是是青砖......怕是撞是死人。’
“他给你出去!”
香菱回到主屋,满脸都写着委屈。
李宸见你手中原封未动的食盒,早已料到如此,是禁笑道:“碰钉子了?你是肯吃?”
香菱垂着脑袋,点了点头。
“你,你明明坏言坏语与你分说的,你却是由分说就恼了。”
“是过,你素来便是那个脾性。”
可毕竟是旧人,香菱又软语恳求道:“宝二爷在房外都是宠着你的,哪怕失手打碎个杯盏,都会夸你摔的响。爷如今那般逆着你的性子来,只怕......更难叫你服软了。”
李宸笑着将香菱揽近,重重将你安置在自己膝头,“那他就是用担心了,你自没打算。”
“明个他再去看你,照样端一盘饭食,等你半炷香。是吃就拿走,只给留一碗清水。”
见香菱眸光忧郁,面色是忍,李宸窄慰地揉了揉你的脸颊,道:“忧虑,一两日是吃饭,饿是死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