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丈夫今天又把她骂了好一顿,还说她不要脸,赶个海恨不得让全岛的男人都看见。
她没有心情吃东西,她只想哭,只想把心里的苦变成水哭出去!
可过了一会儿,她像忽然被人从黑暗湿漉的涵洞里提溜出来了一般,眼前忽然一亮。
她那僵硬的舌头一点点苏醒,哭肿的眼睛渐渐瞪大。
她难以置信地望着明香,笨拙地、带着哭腔地开口:“明、明香,你这是什么呀,真好吃。”
明香:“……”
徐大姩在旁,本来是义愤填膺气吼吼地准备逼问李红云。
到底什么事,能让她这么委屈,大半夜地流浪汉一样在外头边走边哭。
谁想见了这光景,心里不由得涌起一股无奈之感。
这都是什么事啊!
她马上把逼问李红云的事抛在脑后,嘴巴机关枪一样替明香回答起来。
“嗐!桂花椰子糕!听都没听说过的玩意儿!”
“明香自己做的,厉害不?我也不知道她脑袋瓜子咋就这么灵光,能想出来这。”
“她刚刚说了一通她怎么做的,我愣是给听糊涂了,反正你就知道,用料老珍贵了。”
“你说不是觉得吃着特清凉?那就是了!那是明香用冰箱做的,冰箱你男人也跟你提过吧?特废电!”
“哎,明香,这椰子球我也给她拿一个好吧?这个也好吃……”
说着想起来什么似的猛地住了口,低头尴尬地咳嗽一声,抬起头来干笑:“我不吃这玩意儿,容易动摇信念。”
明香早已看透了她,根本不听她叭叭,只笑着对徐大姩家那老四说:“仔仔,你给你红云婶子拿一个椰球行不行?”
那孩子连连点头,再次跪上凳子,用肉乎乎的手拿了一颗椰球,递给李红云。
“红云婶叽,吃糯叽叽。”
明香:“……”
明香抿唇笑着,转头去看曾易青。
曾易青仍是回给她一个宠溺的笑容,实际上脑子里已经黄到没边儿了。
连今天晚上的后半夜的安排都想好了。
李红云还是那样,再怎么不好意思,也不舍得拒绝一个三岁小孩的好意,于是又把那颗椰球给吃了。
她被这种清香甜蜜的感觉冲得晕晕乎乎的,等吃完了,才晓得对明香说一声:“对不住啊,明香。”
对不住什么她也说不好,她就觉得自己很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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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他丈夫说的一样,她特别惹人厌烦,特别头发长见识短,脑子又笨,还不会做人。
看现在,人家高高兴兴在这乘凉消暑,吃着点心。
她倒好,好死不死跑到这里来哭。
哭就算了,还没出息地越哭越大声,哭着哭着又突然发神经,想着兴许走一走就不想哭了。
等被看见了,都跑了,又不知道想什么,不跑了,还过来明香这里。
她来这里干什么!她配来这里吗!
她只会影响人家的心情!
看徐姐刚刚,都气成什么样了,显然是见她哭,想要替她做主。
可徐姐每次给人做主最后都弄得大家很难看,大家也都不是很喜欢徐姐。
不不不!为什么自己会这么想!
徐姐是为了她好啊!她为什么会觉得徐姐多管闲事,她为什么会这么坏!这么讨人厌!
还有自己当着这几个小孩子的面哭成这样算什么!
给小孩子当负面榜样吗?
让小孩子知道这个世界上也会有像她这种没用的大人吗!
李红云又陷入了撕扯的情绪中。
直到那股混合着椰香、奶香、鸡蛋香和桂花香的香味又悠悠浮进了她的鼻子。
她不由自主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不知不觉地回味起
来刚才那些点心的味道。
她的大脑一下子像是被什么清空,脑中那些声音突然被那些香甜的记忆抹去。
一干二净。
就在这时,明香不知什么时候拿了一碗什么,连带着一根白色陶瓷的调羹一起放在了她的手中。
“剩下的椰球和椰糕我给孩子们分了,红云,咱们就喝点海石花凉粉吧,喝了好睡觉。”
李红云仍浮在云端,乖顺地点了点头,说:“好。”
那边,曾易青又从厨房出来,给明香端了一碗,又要进去给徐大姩和孩子们端。
徐大姩赶忙拦住他:“别别,小曾啊,他们不吃了。”
几个孩子听了,一个个撅起嘴,除了大的那个还好点,其他三个都是眼泪汪汪地,可怜巴巴望着曾易青的手。
不敢看他脸,因为是冷脸叔叔。
曾易青懒得理会徐大姩,自顾自给他们都盛了端出来,放在他们面前,摸了摸老大的脑袋:“带着弟弟们好好吃,谁吃漏了我揍谁。”
几个孩子吓得噤若寒蝉,只有老大抬起头来,用崇拜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和弟弟们一起把脑袋埋碗里了。
没过多久,桌上就响起来孩子们呼哧呼哧暴风吸入的声音,还有一声声的"哇,明香阿姨真厉害,会做这么多好吃的!“”
小孩子们不会表达,吃到好吃的,就只知道说好吃。
而此时的李红云,却满心都是表达的**。
刚才,她还没从椰球和椰糕的美味和治愈中出来,就稀里糊涂吃了一口凉粉。
嘴唇触到那糕体的时候,她猛然清醒,瞪大眼睛把勺子拿开,看着上面还在细细颤动的海石花凉粉。
太嫩了!不过是海石花而已,怎么可以做到嫩成这样!
李红云来这边也有三年了,当地渔民知道的东西她也都熟悉了。
比如她也知道海石花,知道可以用它做成凉粉。
她吃过别人做的,自己也做了吃过,但她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嫩的。
细腻的触感从嘴唇一直传到头皮,加上冰冰凉凉的触感,让她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打开了似的,整个人清爽得不像话。
刚移开的勺子马上就移回到唇边,还想着要礼貌一点、有规矩一点,不要像几个孩子一样吃得那么粗暴那么快。
可还没反应过来,勺子上的凉粉就已经被自己吸了进去,甚至还发出了让人难堪的“呼噜”声。
可她已经没心思去看别人的表情了,那细腻润滑又冰凉的膏体贴着喉管一路滑下去,到了哪里,哪里就舒适服帖了起来。
明香做的东西似乎都非常含蓄。
甜都是微微的甜,极尽可能利用食材本身的清甜味道,而不是像现在的奶糖、水果糖一样,甜到发腻,甜到卡嗓子。
李红云早就已经记不得就在几分钟前,自己还哭得肝肠寸断,哭得把人都引了过来。
她觉得特舒服,特幸福,好像漂在清澈的泉水中,随着平静的水面微微浮动着。
刚这么想,忽然舌尖碰到了什么,随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