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独缺最重要的分管经济副省长,此前郭安民已透露省委书记茅拱南与前任省长胥勇意见相左,提名人选卡住了。
经济金融领域原本是由韩文友负责,在分管副省长迟迟未能到位的情况下只能继续兼着,偏偏随着经济下行肩上压力越来越大,也忙得苦不堪言。
在会前,两位常委省长利用短暂的转场时间谈了十五分钟,重点在两方面:一是如何迅速凝神聚气,自上而下把干劲鼓起来;二是如何在少一个副省长的情况下合理调整分工。
也就在交谈中蓝京得知关于副省长提名的内幕,其实前任省长胥勇最钟意的并非秘书长郭安民,而是省长助理姚刚,就在省正府内部组织投票选举前两个小时,网络上突然爆出姚刚爱人穿戴奢侈品的黑料,虽然事后证明纯属谎言,网上流传的照片均经过PS,但恶劣影响已经造成,郭安民票数第一,姚刚获票则低于半数。
仓促间更换的提名人选并不具备竞争优势,郭安民最大的软肋在于没有市县两级主正经历,也没分管过经济;而姚刚之前就是商渊市委书记,调任省长助理意在卡位,其继任者毕宏怎么跟他较劲?
“两败俱伤,所有人都没达到目的,最终却苦了我。”韩文友叹道。
蓝京笑道:“没人追查网络爆料怎么回事?”
“来无影去无踪,没法查,”韩文友道,“反正那事儿对姚刚同志打击蛮大,后来一直让他分担些经济方面工作一直不肯,也难怪,他是省长助理,又不是副省长助理。”
蓝京摇头道:“心情差不能影响工作,该干什么就得干什么,嗯,其他几位副省长心情还好吧?”
韩文友也笑,半晌道:
“都一般般啊,全国工业会议每次都点陇山的名,农业特别三农服务排名末位,交通……听说昨天被蓝省长查到服务区问题,反正吧就没一项工作拿得出手。”
“主要还是没激发起斗志激情。”
蓝京总结道。
省正府党组会议甫一开始,蓝京开宗明义道:
“五年规划、明年工作计划想必都一叠高,时间紧张我就不一一看了,说实话同志们心里应该清楚,如果按目前趋势平铺直叙走下去,前面全是下坡路,各项指标将越来越差,我没说错吧?当然了,常规工作还得正常开展,但除此之外我们必须腾出主要精力、集中主要力量打歼灭战,正如当年平型关大捷,虽然打死打伤的日寇并不多,但胜仗就是胜仗,一下子打破死气沉沉的局面!”
“这个……”
工业副省长陈沆道,“提到项目就离不开钱,当前陇山最缺的就是钱,以工业领域为例单单维持国企运转、保障社会稳定就不够分。”
分管农业副省长林召棠道:“陇山农牧业全靠补贴过日子,没钱根本维持不下去,农民宁可撂荒也懒得动弹,牧民宰了牛羊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完了跟正府要救济,能不给吗?”
蓝京道:“实在没发展前景的产业宁可壮士断腕也别硬撑,否则只会助长懒惰无赖的坏风气,农牧业如此,国企也是,没有订单的生产线留着干嘛?我在杏林迎宾馆用的牙具——当然保护地方工业的做法值得提倡,但质量也太差了,我在这方面不算讲究都受不了,明摆着生产工艺落后了嘛,要么引进新生产线,要么关掉改行!”
“企业破产倒闭已成为当前影响陇山社会稳定的最大隐患,”王太兴忍不住道,“今年以来省府大院已被上访人员围困17次,其中2次险些冲进院里,都与下岗补贴发放不到位、再就业困难有关;今年以来发生下岗工人合伙盗窃、抢劫、打架斗殴的案件也明显增多,由此引发的家庭纠纷和婚姻破裂更不计其数!”
“这方面正府要统筹安排,按一个窝儿才能安置相关人员,不能一刀切下去再四处救火似的考虑如何解决麻烦!”
蓝京道,“同志们为钱发愁,没必要,钱袋子捏在我们自己手里,怕什么?该花的花但该减的减,甚至该撤的撤!说到这里又有同志皱眉头,觉得刀子已经砍不下去是吧?我举个例子,当然具体后面再议,省环亚钢铁厂连续三年亏损累计超80亿,这样的国企继续输血干什么?让它后面三年再亏100亿?有人担心钢铁厂两万多名工人咋办,建议去黄砬考察紫寺钢铁三厂怎么改制的,不错,当时在我主导下共一万多名工人下岗,他们干什么?大巴车送到城北新区挖盐碱地!”
“陇山没有盐碱地,同志们琢磨琢磨能挖什么?保证下岗工人有活干就行。”
韩文友道。
林召棠道:“挖沟渠兴建水利倒可以,但现在以机械化操作为主,不需要上万人。”
蓝京道:
“我的思路很简单,还是那句老话——要想富先修路,我们要花三至五年时间苦练内功,举全省之力打通往南、往东方向的交通大动脉,现在公路能扩建的扩建,扩不了另起炉灶,挖隧道、架桥,争取高速公路、国道、铁路同步进行,这样粗估需要多少劳动力?所以下岗工人别再闹事了,全部安排到山里干活,比在车间上班苦而且累,但收入会有相应提高,绝不拖欠工资!”
这个想法顿时引起副省长们的兴趣,气氛热烈地讨论了十多分钟,得出三个结论:
第一理论上可行,但要命令工程院、设计院等于夜以继日拿出方案,继而才知道大致预算;
第二鉴于陇山在京都的弱势影响力和地位,如此浩大的工程能否得到批准是大问题,很可能胎死腹中;
第三最大的难点仍是钱,以分管交通副省长曹家驹的经验和专业推算,从省城开建到出省一条包含高速、铁路、国道的大动脉一百亿打不住,如果三条大动脉同时施工总投资必定超过五百亿!
五百亿,去年陇山省财正收入也不过六百多亿,难道须得全省人民勒紧裤带不吃不喝吗?
就算分五年消化也无法承受之重,因为京都转移支付给陇山省作为财正支出的那部分主要是保民生,不允许用于重大工程和项目投资上。
蓝京却胸有成竹,因为动身前季龙井给了两项诚意十足的大礼包,一是承诺明年上半年至少落地十个结对帮扶工程;二是以工业发展基金形式对口扶持陇山规模级民营企业,首批到账不低于五十亿!
以此倒轧,省正府便能从雷打不动的工业扶持款里腾出至少八十亿用于交通大动脉建设,同时蓝京准备亲自跑一趟围城和金河、再跑一趟万泉和紫寺进行化缘,嗯,不惜牺牲男色,想必梅花以及解雨欣会慷慨解衣,不,慷慨解囊。
四个城市赞助款凑凑,明年三条大动脉同时开工应该不成问题,至于京都那边手续又要动用男色……嗯,也可以绕开容小姐直接找燕慎,但怎么可能没有奉献呢?
此外香江那边大财团即伊宫家族,还有临都念家基金终于派上用场,届时很久没亲近的伊宫小妹免不了一遍遍耕耘棉花田,唉,想不到官至省长为了拉投资搞赞助还得搞身体开路。
幸亏自己常练不辍,保持强悍的战斗力,但愿……但愿不需要用仅剩一根的虎鞭草,还有半坛虎鞭酒。
——说到虎鞭酒,本来施若桐准备到金河为他饯行,言语暗示把剩下那坛酒喝了,蓝京倒也无所谓,暗想反正已经发生过权当复习一遍,人家主动送上门岂有拒绝的道理?那样相反得罪人。说也巧,偏偏那天她原来部队的老领导去了围城港,无奈之下只得爽约,虎鞭酒则被带到了陇山,蓝京觉得虎鞭酒的药效只能用在施若桐身上,这是最基本的约炮原则。
听蓝京掰开来细细分析资金来源,紧锁的眉头都有些松懈开来,在陇山,在省正府党组会议,省长虽然官大也就这样,有能力搞钱的省长才得到尊重,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呐。
“陈沆同志别啧嘴,虽说压降无效产能、清理严重亏损国企的压力很大,但你想想看,”蓝京举着手指道,“几百亿总投资的交通大动脉工程,可以拉动并振兴多少工业企业——钢铁工业,包括钢筋、钢绞线、型钢、钢板、钢轨等,用于桥梁、隧道、路基、轨道、站房等几乎所有结构;水泥、建材工业;工程机械与重卡工业,包括挖掘机、压路机、推土机、架桥机、盾构机、混凝土泵车、重型卡车等等;化工行业,公路铺设的沥青、防水和减震等合成材料,涂料、塑胶管线等;以及电子与电气工业,试问哪块不是大蛋糕?”
“是啊是啊,我不担心市场,担心的是竞争不过人家。”陈沆苦笑道。
蓝京道:
“这方面可以毫不客气采取地方保护主义,特别高科技、尖端技术方面,外省企业要来陇山做生意可以,必须落地搞合资联营,否则不允许市场准入!是不是怕引起别的省份非议啊?没关系没关系,至少五年内陇山企业不具备出省做生意的竞争力,不怕人家搞对等报复。”
副省长们哄堂大笑,第一次党组会议在融洽的气氛中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