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宗族法度,嗤笑寄望(第1/2页)
“驾——”
官道之上,烟尘骤起。
有心算无心,想要堵截这伙儿路线单一的官兵,易如反掌。
正如当初花孔雀私下交代的那样,冉大自会为对方引路。
这条路当然不算错,只是......绕道离摩天岭最近罢了。
当蹄声渐近,慢行保存体力的李氏骑队几乎在发现烟尘的第一时间,便已齐齐上马备战,阵型森然。
在李昌业示意下,一名骑卒驱马上前,大喝道,“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至于冉大,被专人围拢在后队中央。
此人不容有失。
“我就是花孔雀!”一道女声传来,清越如莺啼,激越处亦不失澄澈,这女子只凭喉音之清丽便足够引人瞩目。
李昌业回首,淡淡瞥了一眼冉大,看对方不急不躁的神情便知道,早有预料。
他点点头,并不在意这些小花招。
凭他们这几十骑悍勇之士,仍可来去自如。
李昌业打马上前,与对方单骑相会,森然道,“所来何事?”
“换人!”花孔雀答得干脆利落。
“凭你?”美色当面,李昌业亦不为所动,“本官......凭什么要随你的愿?”
他是家族赋予重任的中流砥柱,这女人再美,也不过一具红粉骷髅。
若是一个风尘女子就能动摇他的决心,那未免就太小看他,更小看了幽州将门赖以存续的立身之基。
简单三两句交谈,花孔雀便知道,这男人......心坚似铁。
再看这支队伍,甲胄披身,刀枪齐备,临变不乱。
任谁看了,也知道这是队久经沙场的百战精兵。
那股不可言说的煞气,也端的是摄人胆气。
“水师方位,还有你们的马匹。”花孔雀轻抚胯下胭脂马的脖颈,姿态慵懒。
她不会武艺,骑术倒是不错。
虽有些不舍,但这马也不过是锦上添花,没什么非它不可。
对方举止作态不似作伪,让李昌业眼神中不免带上一丝狐疑。
“如果马匹真能换得水师相助,你竟然......”
“竟然用五匹马,换这么个青衣泼皮?”花孔雀替他说了下去。
是的,上次李氏骑队一共被偷了五匹马,恰好是同一根拴柱上捆缚的数量。
“呵呵——”花孔雀抬袖掩唇,笑声媚而不妖,如清泉滴落玉盘。
“多这几匹马,对我们这些上山躲灾的小民而言,也是无用的。”
她微微倾身,眨弄着水汪汪的桃花眸子,吐气如兰道,“大人,你觉得小女子即便上了外岛又如何?”
“只不过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一样的任人宰割。”
所谓水师‘船票’,此事确实不假。
但在她眼中,那海上岛屿,也绝对不是什么世外桃源。
她现在就是看的太透彻,眼下世道坏了,便谁也指望不上。
她最想要的,其实还是一艘属于自己的船,能出海的船......再占下一处能自己说了算的岛。
否则,她宁愿待在这山上久居。
“只要大人点头,”花孔雀有恃无恐道,“为表诚心,妾身可将那水师屯驻海岛,即刻告知。”
李昌业沉思片刻,沉默着微微颔首。
“大长山岛。”女子轻轻吐露出四个字。
李昌业信了五分,海外的适居大岛本就是有数的。
所以这个消息的实际价值虽然不大,却能用来佐证她所言,起码不是个张口就胡编乱造的,多少有点可信度。
当然,想要联络失散的朝廷水师,最重要的不是打探他们在海外的驻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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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没有船,根本就过不去。
重要的,是沿海摸得着、看得见的联络补给点。
人不可能只靠捞鱼过活。
水师也是要吃粮吃盐的,坚守海外岛屿,照样离不开上岸补给。
这也是李昌业原本的打算。
去旅顺卫的大港看一眼,然后依次去沿海的几个盐场百户所瞧瞧,这些地方有水师消息的概率最大。
眼下这伙儿流贼匪寇,只不过是意外之喜罢了。
但局面争分夺秒之下,李昌业没多少选择,他必须考虑,要不要相信对方。
李昌业问道,“你能找到他们?”
花孔雀点头,“能。”
李昌业想了想,向身后招手,“把人押出来!”
冉大被几人按着胳膊,踉跄从骑队中走出。
他身上完好,无伤无痛,纯粹是身后几个甲兵用的力道大,怕他挣脱。
“大当家的!”
看到人还是活蹦乱跳的,花孔雀心底也就有了数。
这伙儿人真的很需要这个消息。
她今日冒险,赌对了。
“小女子冒昧一问,官爷从何处来?”
李昌业傲然的斜睨她一眼,吐露道,“锦州,李氏!”
“呵呵呵......”花孔雀脸上笑意更盛,娇笑抚掌。
诱人春光随着娇躯微颤,在裙服内上下翻涌,李昌业只看了一眼,便挪开视线。
美则美矣,却非良人,可惜了。
“既然大人也姓李,那这事就简单了!”
这就是将门传家两百年的口碑,哪怕是青楼妓子,亦晓幽州李氏名。
李昌业敏锐察觉到对方的言外之意。
他咄咄逼道,“这么说,你口中的水师武官,姓李?”
“是。”
如此一来,冉大故事中,那夺取他们花船的水师百户,李昌业对其身份来历已然明了大半。
二人互相对视一眼,眸底各有深意。
......
“如此,击掌为誓!”
李昌业第一次正眼看待眼前这身世坎坷的奇女子。
若合则两利,为了锦州族亲危局,哪怕眼前是个落草匪寇,他也拿得起放得下。
自古,英雄不问出处。
‘啪——’
花孔雀与李昌业击掌罢,她竟真就说了。
“萧口关西南,归义堡,那里就有你要的答案。”
李昌业看着她,想了许久,最终向后招手。
“放人!”
“喏!”受了军令,几名甲士果真松开手,为冉大解绑。
李昌业冷淡道,“若你所言不虚,那本官便欠你个人情也无妨。”
“你胯下这匹胭脂马,本官也便一并送予你。”
花孔雀一边招手唤来后面骑马的喽啰,交还马匹,一边拂袖轻扬,媚声轻吐。
“大人,恐来日再无相见,妾身眼下只需大人手书一份,自此两清。”
李昌业看着这个得寸进尺的女人,骤然轻笑。
“好,许你!”
他语气陡然一转,“但......若你是欺瞒于本官,本官纵是身死,亦要尔等陪葬。”
花孔雀笑意不减,这李氏的人,全都挺有意思。
他们都不算是个好人,却又守着那古旧的家法族规,恶人哪有他们这样做的?
可惜了,不如她一个无所顾忌的女子。
但也挺好......这世道总算还有些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