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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张万年那些国营大厂，则可以安稳地瓜分剩下那百分之九十的补贴。
这一招，不是针对某个产品或市场。
这是要从规则上，直接把许辰给锁死。
“这是要断你的根。”方振国一字一顿地说道，声音很冷，“他们把这事说成了国营和私营的路线之争。部里有些老领导思想保守，一直对私营经济的快速发展有疑虑。张万年的信正好说到了他们担心的点上。”
“现在，部里已经被说动了。”
许辰的脑子飞快转动，问道：“方叔，这件事，还有挽回的余地吗？”
“有，但很难。”方振国的声音变得无比凝重，“部里决定，三天后，召开一个内部闭门听证会，专门讨论这个补贴份额上限的问题。”
“到时候，支持和反对的双方都会派代表参加。最终的结果，就看这场听证会了。”
方振国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语气里充满了担忧。
“小辰，你这次是真的危险了。张万年这么做，让你面对的不只是他，而是一整个利益集团。”
电话挂断了。
听筒里，只剩下“嘟…嘟…”的忙音。
许辰静静地站在原地，握着冰冷的听筒，久久没有放下。
白天办公室里的欢呼声仿佛还在耳边。
而此刻，窗外一片漆黑。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变得异常冷静。
三天。
只有三天时间。
许辰放下电话，静静地站在原地，那张年轻的脸上，白天所有的喜悦都已褪去，只剩下一片平静。
不多时，门被猛地推开，王铁柱和林晓雅一前一后冲了进来。
“辰哥！”王铁柱嗓门都变了，一张脸憋得通红，“方叔都跟我说了！这张万年也太不是个东西了！他这是要断我们的根啊！”
林晓雅的脸色也有些发白，她快步走到许辰身边，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许辰，方叔说的是真的吗？部里真的要开听证会，限制我们的补贴份额？”
“老子明天就带人去京州一厂门口堵他！我倒要看看，他张万年长了几个胆子！”王铁柱像一头被激怒的公牛，撸起袖子就要往外冲。
“站住！”
许辰的声音不大，却让王铁柱的脚步一下顿住了。
王铁柱回过头，看到许辰那双平静得吓人的眼睛，心里莫名的一突。
“去堵他？然后动手？”许辰缓缓转过身，看着他，“你前脚动手，后脚公安局的人就到。到时候，我们从有理变成寻衅滋事，张万年正好拿着这件事，在听证会上攻击我们。”
许辰的声音很冷：“用拳头解决问题，那是蠢办法。”
王铁柱被这几句话说得哑口无言，脸涨得更红了，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却终究是没再动弹。
办公室里陷入了寂静，只剩下许辰不急不缓的踱步声。
林晓雅看着许辰沉稳的脚步，那颗慌乱的心，也跟着一点点安定了下来。
她知道，许辰没有乱。
他越是平静，脑子就转得越快。
张万年这一招，确实狠。
他没在产品质量上找茬，直接把问题上升到了路线之争，上升到了保护国有资产的高度。
他要用整个国营体系的名义，来压垮许氏实业这个刚冒头的民营企业。
这个逻辑，很难反驳。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林晓雅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必须去参加听证会，把道理说清楚。”
“当然要说。”许辰停下脚步，嘴角忽然勾起一抹冷笑，“我不但要去，我还要当着所有领导的面，把他张万年的脸皮，一层一层地撕下来！”
他的目光，穿过窗户，投向了遥远的河北方向。
张万年最大的依仗，就是他国营大厂的身份，和他手下那几万名根正苗红的国营工人。
他想用身份来压人，用人来压人。
那好。
我就让你看看，我许辰手上，有什么样的人！
“这次听证会，我需要一个最有说服力的武器。”许辰的声音变得低沉而有力。
王铁柱和林晓雅都疑惑地看着他。
许辰没有解释，他走到办公桌前，拿起了那台黑色的电话，摇动了手柄，直接要了一个通往河北后山村的长途。
线路接通需要时间，在等待的每一秒里，办公室里的空气都仿佛在凝固。
终于，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嘈杂的背景音，一个粗犷的声音响了起来。
“喂？哪位？”是刘师傅。
“刘师傅，是我。”
“厂长！”刘师傅的声音立刻变得恭敬起来，“这么晚了，有什么指示？”
许辰没有一句废话，直接下令：“你，现在，立刻，带上李建国，到县里去坐最快的一班火车来京州！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天亮之前，我必须在京州火车站看到你们！”
电话那头的刘师傅明显愣住了，似乎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么急的命令。
“厂长，这……是出了什么事吗？建国他……”
“别问为什么！”许辰的语气不容置疑，“这是命令！到了京州，我亲自去接你们！”
“是！”刘师傅感受到了那股强大的压迫感，不敢再多问一句，立刻应了下来。
挂掉电话，许辰转头看向林晓雅，眼神变得十分锋利。
“晓雅，再帮我准备两样东西。”
“你说。”林晓雅立刻点头。
“第一，去我们仓库，把李建国亲手做出来的那个零误差的狼牙牌齿轮，给我拿过来。”
林晓雅虽然不解，但还是点了点头。
许辰顿了顿，继续说道：“第二，你想办法，去市场上，或者托人从贩子手里，买一个京州第一农机厂生产的，同型号的齿轮。记住，要全新的。”
王铁柱听到这里，忍不住插嘴：“辰哥，要他那破玩意儿干嘛？跟咱们的比，那就是一堆废铁！”
许辰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会，而是又补充了最后一句话，那句话让王铁柱和林晓雅，同时愣在了原地。
“还有，”许辰的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很有分量，“再帮我准备一把最大的铁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