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邙三皇子突儿利在得知周军进驻汉中,准备攻打西蜀时,便连忙策马疾驰两千多里路,从龙城急匆匆的赶到燕京。
此前周军围攻建康城三个月,自己连续上书请求出兵救援,然而大邙上下坐视不理致使看着梁国被灭。如今周军又在攻打蜀国,邙军必须有所动作,不然蜀国再被灭,大周对手只剩下孱弱的南汉和大邙了。
突儿利眼下心急如焚,他知道大周每灭一国,就更无后顾之忧,便能大幅调动那些原先镇守四处边关的守军派往北方战线,调动大量物资装备用于进攻大邙。到时候,大邙更是孤立无援,他最担心的事莫过于此。
在突儿利赶到燕京时候,周军已经在持续攻打西蜀雄关剑阁。
他心里祈祷着希望蜀军能在剑阁多抗一会,也好让自己有时间能说服父皇和群臣出兵南下,迫使周军撤兵,放弃灭蜀计划。毕竟从下令出兵,再到调集军队南下攻打周国还需要一定的时间和准备,眼下真的是时间紧迫,每一天都耽误不得。
“父皇,军情万分紧急,不能再犹豫了!必须立刻发兵救援西蜀,不能让蜀国也像梁国那般灭亡啊。”
“镇守周国北方边境的精锐守军在两年前就被我邙军击溃,周国在边境的三角防御体系早已不复存在。如今周国北方边境的守军多为新招募的士卒,战斗力较弱。孩儿愿意领兵再度南下攻入关中腹地,迫使周军回防,从而保存蜀国。”
“父皇,唇亡齿寒,一旦蜀国再被周军拿下,剩下的南汉孱弱,周国会动员其所有力量威胁我大邙啊!”
“蜀军还能守多久?”
北邙皇帝拓跋步发话了,唇亡齿寒他还是知道的。当年他就后悔未能及时出兵救援,致使蜀国失去汉中。
但此前周国进攻东梁时,邙军还未从重创中恢复过来,而那梁国更是不堪一击。北邙君臣都还没反应过来,梁国一下子就被打的只剩一个建康城。
“父皇,儿臣以为,周军要想攻克剑阁绝非易事,剑阁有雄关天堑之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更有西蜀名将司马恪和他麾下2万蜀中精锐镇守。当年姜维在此镇守阻挡魏军10万大军数月,若不是邓艾奇袭,当年蜀汉未必会被灭。”
“如今周军主力受阻于剑阁,恐怕短期之内未必会拿下。此正是我军出兵良机,周国大军要想从剑阁返回,也需要时日,更何况周军攻打剑阁,久攻不克,必然会伤亡惨重。”
“三皇子,既如此那为何不再多等等,让剑阁的蜀军多消耗下周军。”
北邙群臣纷纷发话。
“是啊,上次陛下发重兵南下,救援南方诸国,而他们却是辜负了陛下一片好心。连一个小小的阳平关都拿不下来!反而令我大邙损失惨重。也该让南方诸国多承担点重任了,不要总是依赖我们啊。”
“如果蜀军能在剑阁阻击周军主力,甚至能让周军主力损失惨重,到时候我军再度南下,岂不是坐收渔翁之利?”
“是啊,如果蜀军能在剑阁让周军知难而退,我们不用费一兵一卒,那岂不是好事。”
“哎,如今我大邙兵力也不多啊,从上京和辽东征调了守军过来保护燕京方向。如今在东北方向的东胡、高句丽等又蠢蠢欲动。陛下,倘若大军再有折损,我大邙完全承担不起啊。”
“陛下,慎重啊!我大邙在2年前遭遇重挫,精锐禁军全军覆没,主力遭受重创,难以再组织起大军南下啊。臣以为应当固守燕云和漠北城,稳守南方防线,不可再轻易出兵啊!”
突儿利有些哭笑不得,剑阁虽然有可能阻挡周军,但终究是把希望寄托于他人身上,如今周军主力不惜代价强攻剑阁,显然就是冲着灭蜀而来。一旦剑阁被攻破,益州境内无险可守,保存蜀国也是在保卫大邙,现在邙军必须要有所行动了。
“父皇,诸位大臣,蜀国毕竟依托益州一州之力,终究国力有限。一旦剑阁被攻破,后方更难抵挡周军。现在只有我邙军出兵南下,方可缓解蜀军压力。周军主力无论是分兵或者调兵还是撤军来抵御我军,蜀国的压力就小很多。”
突儿利向父皇跪拜道:“今日,我们只需出动数万骑兵南下,就可拯救西蜀于危难之际。倘若再坐视周军灭蜀。到时候,周国将举全国之兵都屯于我边境,那我军需要准备更多的兵力用于防御周军北上,届时压力只会比现在大得多啊。”
北邙皇帝拓跋步有些犹豫,突儿利说的话有道理,但群臣说的话也不无道理。
尤其是2年前,自己视为争夺天下关键的3万禁军全军覆没,对他打击太大了。
而且那一战,北邙主力损失巨大,被迫用好不容易打下来的周国境内数座军事重镇,才换回来被俘的2万主力精锐士卒,他不想再失去他的军队了。
“父皇,诸位大臣,三弟,我大邙毕竟人口和耕地比不上那大周,此前大战伤亡巨大,至今我大邙仍旧未能恢复元气。儿臣以为当下不可轻易发动大战,但可安抚蜀人,如今蜀国使者也已到了幽州境内,正赶来请求我大邙支援。”
北邙皇太子发话了,说道:“剑阁既然有蜀军名将司马恪镇守,应该无忧,司马恪是蜀王的叔父,德高望重,想必蜀王必然会全力支持。儿臣以为父皇可以暗示蜀军使者,大邙届时会发兵救援,让蜀军觉得有后盾可依,蜀人也知道这是关乎他们存亡之战,他们必然会集中力量死守。而我军可以在邙周边境附近集结,威慑周国,但按兵不动,以此可让周军有所顾忌。当周军在剑阁久攻不克后,又恐后方有危险,自然会撤军。”
“妙哉!如此我军不费一兵一卒,周军就会退兵,又可解西蜀之难。”
“太子高啊,此招神妙!”
“不愧是我大邙的太子!不愧为储君之选!”
北邙群臣纷纷称赞太子的建议。
突儿利忙道:“父皇!光是集结兵力做个样子,根本无法解蜀国之难。周国的目的就是要灭亡西蜀,吞并天下啊!司马恪虽是名将,蜀人也必然会严防死守。但这终究是取决于他人。周强蜀弱,蜀国难以支撑太久。当务之急是,我大邙应当立刻出兵攻入周国境内,必须要让周国知道他的后方还有威胁,迫使周军主力立刻回援。”
“三弟!难道忘了前年,我们为了救援东梁,而损失如此惨重吗!”
“太子殿下!兄长啊!但至少在那时候梁国可是保住了啊。梁国之所以被灭,皆因为梁主一意孤行,派大军进攻京口遭遇全军覆没,倘若不是如此,梁国也不会那么快被灭。”
突儿利连忙命人取出地图,向北邙君臣展现。
“父皇,太子殿下,诸位大臣,请看这张地图。儿臣想到一策,可以率漠北精骑和漠北城的铁骑南下,攻入周国陇右地区,可经祁山道,入仇池南下进攻汉中。如今周军主力的所有粮草装备物资皆在汉中,一旦我军拿下汉中,可断绝周军主力与大后方的联系。将10多万周军主力围困在剑阁外,断其粮道,也断其后路,周军必溃!”
“不需要我军主动进攻,周军自己都会自乱阵脚。一旦周军主力溃败。则整个汉中,关中、陇右之地就将皆为我大邙所有,不仅蜀国可救,整个天下格局又将被颠覆!”
“父皇,周国边境精锐早已被我军击溃,现在的守军多是新兵为主,儿臣以为此方案完全可行。眼下,非常深刻,需要以奇袭方式,让周国上下完全想不到我军竟然会穿越关中直插周军主力后方,值得一试!”
“三皇子,太过冒险了吧,深入周国的陇右地区,地势险要,粮草供应怎么办,一旦出师不利,岂不是又要陷入重围了。”
突儿利指着地图上的地点,再道:“祁山道相对平缓,陇右、仇池当地的羌人氐人,也与我邙族类似,善于骑射,又偏向于农耕定居,可为我大邙所用。若是能得到他们的支持,提供粮草甚至能让他们加入我军,则大事将成。父皇请看,从仇池经武兴便可直抵汉中!父皇,当年前秦皇帝苻坚派大军也正是从陇右奇袭汉中。”
北邙皇太子回道:“三弟,当年前秦是先占有关中之地,才得以能派大军出陇右。如今我大军要再度穿越关中腹地,孤军深入上千里才能抵达陇右,方能和当地的羌人氐人取得联系。倘若他们和周人联手进攻我军,怎么办?太过冒险了,三弟!”
“是啊,三皇子,太冒险了!”
“此次虽然是奇袭险招,但陇右地区的周兵寥寥无几,大周仅剩的兵力也都集中在北方边境,恐怕也根本想不到我们会深入腹地突袭他们。周军此次大举进攻西蜀,征调汉中、陇右当地数十万民夫和守军配合物资运输。陇右、汉中等地实则空虚,当地部族也多有怨恨!完全可以响应我军。”
“父皇,请看地图,只要我军抵达陇右,此处为西汉水河谷地势较为开阔,利于部队行进,当地就能获得粮食补给。而且这一带深入周国腹地,周军防卫薄弱,也根本想不到我们会深入至此。进入仇池,如能得到当地部族的支持和加入,获得补给之后,从武兴向东,可直接绕开阳平关攻入汉中!”
“倘若此次能奇袭周军主力后方,拿下汉中,控制阳平关,断其后路和粮草物资,必然将让周国上下惊恐。如今周国主力在剑阁陷入僵持,攻势已近强弩之末。一旦得知汉中被占,后路被断,儿臣可大胆推演,这15万周军主力进退维谷,粮草后路皆被断,军心溃散,孤立无援,用不了多久这支周军主力必将全军覆没!”
“一旦周军主力在剑阁和阳平关之间陷入包围而溃败,则天下形势大变,我军可大举南下攻入冀州、关中、并州,重新掌控天下大势。”
突儿利下跪道:“儿臣不怕风险,此战不仅关乎蜀国安危,一旦蜀国被灭,我大邙更加陷入危亡险境啊。孩儿请求父皇出兵,儿臣不畏生死,愿立军令状!率我漠北精骑奇袭,一举拿下周军主力!”
“三皇子,这可不仅仅是你的生死啊,还有我大邙那么多精锐骑兵的生死啊!”
“三皇子,你不能为了自己的战功,而置我大邙而不顾啊!”
“三皇子,你为了自己名震天下,难道还想让我大邙军力再度遭遇惨重伤亡吗?”
“三弟!你这方案太过冒险了,我大邙如今承担不起啊!父皇,依照儿臣的方案,我大邙可以坐山观虎斗。倘若真的蜀国能在剑门关击溃周军主力,到时候,我大邙再发重兵南下也不迟啊,完全可坐收渔翁之利。倘若蜀国挡不住,那么屯兵在边境的军队还可以再度威慑周军。”
北邙皇太子也向皇帝拓跋步跪拜道。
“是啊,还是太子殿下的方案更为稳妥,请陛下恩准。”
北邙皇帝拓跋步思考了半天,上次他冒险派出禁军南下结果遭遇全军覆没,令他追悔莫及,他再也不敢冒险了。漠北精骑是北邙控制草原的关键力量,他实在是承担不起再一次的损失了。
拓跋步终于发话:“准,就按太子的方案!”
“父皇!不可再坐山观虎斗了啊!这根本就不是两虎相争,而是鼠与猫的生死存亡时刻啊,不能犹豫啊!父皇!”
突儿利非常着急,他觉得自己的方案不仅能拯救西蜀,甚至还能让大邙在已经如此被动的局面下,重新在天下争霸的格局中占得优势,或许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拓跋步摇了摇手道,“此事,吾意已决,无需再议!”
“陛下圣明!”
北邙太子和群臣齐齐拜道。
“父皇!”
突儿利仍旧跪在地上叩首,不肯起来,他不禁泪目。
他已经有预感,此次若是再让周军灭了蜀国,下次周军迟早会北上进攻邙国,届时大邙将陷入更为被动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