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影山河 第78章 姬清影

剩余的梁军打开皇宫城门，纷纷放下手中兵器，向大周将士们行礼跪拜。

桓武十四年冬，在周军围攻三个月后，建康城破，梁主开宫门投降。

镇国公主姬清影率诸位将领和大军进入梁国皇宫内。

走进梁国大殿，此大殿乃是昔日前朝晋国在南方时的主殿。

只见梁国皇宫大殿丝毫不比洛京城的太极殿逊色，同样也是金碧辉煌，气势恢宏，无一不彰显着南国数百年的辉煌成就。

当年永嘉之乱，晋室南渡，便在此殿恢复晋室江山。淝水之战后，晋军挥师北上收复失地，一度重塑山河，但随后天下又是陷入大乱。

百年前姬家太祖皇帝在中原开创大周，梁国的开国之主也占建康割据江南，至今立国90余年，终在今日被灭。

梁主梁思齐身着冕服手捧梁国玉玺跪在地上，早已没了国主仪态，面露惧色，诚惶诚恐跪迎周国诸将。

身旁跪的是梁国王后。

公主见王后是典型的江南女子温柔婉约，举止端庄想必也是名门出身，姿色也与自己一般，谈不上有多美艳，比不上那后边嫔妃的妖娆，更无倾国倾城之姿，但确有王后风度，虽是跪着依然保持王后仪态，不卑不亢。

身后跪着是梁主的一众后宫嫔妃们。

在姬清影印象中，母后年轻之时，梁贵妃还有自己妹妹姬清月算得上自己见过能称得上国色天香，倾国倾城之姿。

其次便是自己的两位贴身侍女小白小青也都是生的花容月貌，即便放在皇兄的后宫嫔妃中也能脱颖而出，丝毫不逊于现在得宠的王昭仪和徐美人。

但眼前梁主的那些后宫嫔妃，尤其是跪在梁主身后的那几位宠妃，穿着名贵丝绸锦缎所织的广绣衫，显露白色素纱交领中单，下裳各色艳丽夺目的间色裙。

每个人都有着不逊于梁贵妃早先颜值盛年的姿色，各个都不仅有着曼妙身材，花容之姿，美艳不可方物。虽是匍匐跪地，眼神之间却有勾人之魂的魅力。

不仅让她自己心生艳羡，更令公主身后的众将士们都目不转睛盯着看。

而在另一侧，跪着梁国的文武官员。

见他们也都是各个低着头，原先都是梁国有权有势，人人畏惧的朝中重臣，如今皆已成阶下囚。

姬清影望向大殿上那高高在上的御座，不禁唏嘘。

立国近百年的梁国，坐拥江南江北富庶之地，如今一切烟消云散。

该如何处置梁国君臣后宫嫔妃，还有梁国宫殿这些宝物。

公主正欲询问众将，一看身旁竟无人回应。

转身看到平日里对自己毕恭毕敬，在战场上浴血杀敌的诸将们，此时都还在贪婪注视着这些梁主的后宫嫔妃，甚至连自己的军师杨晔都挡不住眼前那诱人的美色，一直上下打量着那几位宠妃。

将这些嫔妃带回宫，皇兄应该是会很满意吧，不过这是不是要惹的母后不开心吧。

公主冷哼了一声，众将这才意识到失礼，连忙把目光从那些嫔妃身上挪开。

公主心想，自己这些将领们大都出身寒门，不少还是贫民子弟，好多入伍至今依然孑然一身。今天进入这美人堆里，不让他们看，也确实难为他们了。

“将梁主与其夫人，好生照看，一切以王侯之礼相待，不得怠慢。将此宫中值钱的物品全部带回洛京，梁国君臣上下也都好好看护，都要押回洛京。”

梁主和夫人谢恩，然后被周军侍卫带下去。

梁主转头面对身后那些流露出绝望神色的美艳嫔妃们，他虽是心中万分不舍，此时也顾不上自己的那些后宫嫔妃。尽管他还是曾想过要是能带几个宠妃回去，可现实是能保住自己性命就很好了。

姬清影望向那些梁主后宫嫔妃，不由感慨确实各个长得“我见犹怜”。

可如今她们皆已成为亡国的后宫嫔妃，往日里高高在上，受君王宠爱的日子已经一去不返，眼下她们只是胜利者的战利品。

三公主不禁想到若是自己母国被灭，作为亡国公主的她，是不是也是如此命不由己，成为随意被赏赐的战利品。

“杨晔，这些梁国的嫔妃如何处置，你有什么看法。”姬清影向军师询问。

杨晔摇了摇蒲扇，望着眼前还跪着的美艳嫔妃们，心想难不成是因为自己刚才失态得罪公主，又想如果将这些嫔妃进献给陛下，是否会让公主的母后陈皇后不满。

便说道：“公主殿下，这些梁主的嫔妃，各个美艳无比，令梁主沉醉其中耽误国事。如若进献给陛下，或许也将让陛下沉迷于酒色之中，如此公主可……”

杨晔见公主表情冷淡，沉思了好一会又道：“公主勿怪这些将士们失态，这些美艳妃子，是他们从未看到过的美人。众将士在军中也就见公主曾穿如此华服，如今见到梁主的这些身着华服的妃子，故此失了礼节。”

“微臣以为，公主可将这些梁国后宫嫔妃赏赐给此次伐梁立下战功的将士们，如此那些将士们会更加死心塌地的追随公主，公主只不过是用这亡国之君的后宫来为自己掌控天下。”

公主闻之瞪了杨晔一眼，顿时令杨晔心中胆颤不已。

“你可知，这些都是一国之主的嫔妃，那些宠妃更是得到册封有封号的，平日里都是高高在上，如今却要被赏赐给将士们，而且还未得到天子许可，那可不是一般的大不敬，而是严重僭越了，按我大周律可都是重罪，甚至是死罪。”

“公主殿下，您是天潢贵胄出身，是帝女，你可知这些出身平民的将士们心里怎么想吗？他们从未见过如此美艳穿着如此华丽的女子，而且还是一国之主的嫔妃，这是他们一辈子都只能跪在殿前，低头不敢仰望更不敢直视的妃子。”

“但如果公主殿下将这些梁主的宠妃赐给这些将士们，这些他们平日里想都不敢想的那些贵妃夫人成为他们的女人，这可比什么封侯拜相更能让他们得到心里满足和成就感。”杨晔对公主低声说道。

“照军师这么说，你们男人是不是都想要征服那些平日里他们够不着，看起来高高在上的女子？让她们成为你们的女人，这真的比封侯拜相更能得到满足？”

公主盯着杨晔问道。

杨晔脸一红回答道：“公主殿下，这确实应该是大多数男人心中所想。这对他们来说当然是僭越了，但僭越让他们享受亡国国主嫔妃们的侍奉，体验君王般的享受。”

“但这也是公主能控制他们的把柄啊，只要他们接受公主的赏赐，就意味着他们冒着僭越的风险，将身家性命前途命运都交给了公主，也和公主绑定在一起。让将士们知道，只有跟着公主，为公主而战，这天下也只有公主能赏赐给他们荣华富贵，这等殊荣。如此他们对公主更会以死相报。”

“他们会接受吗？哪怕冒着僭越的风险？”

“公主殿下，那些跟随公主南征北战立下功勋的将领们，很多现在依然孤身一人，尚未成婚，更无子嗣。他们大都出身卑微，哪能接触到这些江南豪门出身的嫔妃。皆因公主提拔才有今日，如今美人在前，更有公主恩典，哪有英雄不爱美人的呢。”

杨晔持蒲扇半掩着口，靠近公主低声说道：“这些将领们早已誓死效忠公主殿下，难道会不知这也是公主对他们忠诚度的考量？此乃一箭数雕之事，既可让将士们抱得美人归，又能向公主表现忠诚度，还是公主对功勋诸将的奖赏，更能让公主殿下牢牢掌控诸位将士。”

真不愧是毒士！但这说法让公主心动了。

公主瞅了瞅杨晔笑道：“咯咯咯，说得好，看来军师也对她们有兴趣，军师不仅为我出谋划策，还为我军操心粮草装备后勤等事宜，此战也是立下大功，你看中哪位美人了，本公主可以让你去挑。”

杨晔忙作揖拜道：“微臣不敢，微臣可从没有这等想法。微臣出这个主意，也是为公主殿下日后谋得天下做打算。”

“如今陛下已经拥有了羽林卫，掌控京师和皇宫内外。公主若要执掌天下，这些将士们才是关键，让他们真正听命于公主，为公主效劳，而不是因为公主有虎符，不是因为有天子的诏书，朝廷的任命。”

“不仅是要让他们忠心臣服于公主，同时公主也需要掌控他们的生死命运。如今公主已经让全军将士们心甘情愿臣服，但万一有一天，公主被夺兵权，这些将士们能否会冒着生命为公主而战吗。”

“如果他们在公主的许可下，连这样的风险都不敢冒，那还谈什么誓死效忠公主殿下！”

姬清影陷入沉思，此次攻城战，伤亡也不小，将士们是冒着巨大的生命危险拿下建康城，也确实需要破格重赏。

如今天子再建自己的卫队，拥有了羽林卫，显然就是在提防她拥兵自重。

她需要掌控自己的军队，不是靠虎符，不是靠天子诏令，而是因为她在那，她要全军将士只臣服于她，她要让将士们知道，只有跟着她，他们才会封侯拜将，享尽荣华富贵，并能获得安全保障。

她又望向梁主的那些宠妃，真的很美，很艳丽，有的直到现在依然保持着后宫高等嫔妃的仪态，肌肤如雪，看得出平日里各个都是如何养尊处优。

她已经决定，但并不想将这些有着封号的嫔妃就这么当战利品随意赏赐。

她吩咐侍女小白道：“派人将这些梁国后宫嫔妃们好生看管，我们在建康的时候，都一律按过去礼制，晚上将她们带到我的殿里，本公主有事召见她们。”

夜里，梁主的嫔妃们忐忑不安的来到大周统帅，镇国公主所在的寝宫。

周军占领梁国皇宫后，梁主和王后住在后宫嫔妃宫殿。原梁国王后居住的寝宫则让给这位大周三公主居住。

“本公主今日召见你们来，是想给你们指明一条生路。如今梁国已灭，你们作为梁主的后宫嫔妃，也该知道自己会有什么样的命运吧。你们是绝无可能去京师，去侍奉我皇兄的。”

公主看向这群美艳的嫔妃，当真是“我见犹怜”。

“你们要么出家为尼，要么籍没充为官妓，要么沦为婢女。想想看，你们昨日还是梁国国主的嫔妃，有的还是有着贵妃，夫人，贵人封号的三夫人，可不想从此为奴为婢，受尽凌辱吧。”

“妾身恳请公主殿下为我等指明生路，我等愿意做任何事，只求公主殿下不要让我们出家为尼，充为官妓，沦为婢女。奴婢愿意听命于公主殿下，无论生死。”

说话的正是梁主的后宫嫔妃中地位最高的三夫人之首陆贵妃。一身浅青色交领广袖衫，丹碧纱纹双裙，出身江左名门，容貌清秀脱俗，有江南第一美人之称，不愧是深得梁主欢心的宠妃。

陆贵妃能成为一国之主的宠妃，代王后掌管梁国后宫，当然察言观色能力不简单。

此时她也深知自己和这些嫔妃们的未来命运，全都掌握在这位名震天下的大周公主手中。

“奴婢愿誓死效忠公主殿下。”

梁国嫔妃们皆向公主跪拜道。

公主见此也颇感满意：“本公主自然不会让你们去赴死。你们可以带各自宫里的私财作为自己嫁妆，本公主将以赐婚的名义，将你们许配给我手下那些立下功勋的将士们。”

公主看着这些身着宫装的嫔妃们道：“他们有的可能是将军，有的可能也只是立下功勋的基层武将或者普通士卒。但至少你们是正室夫人，而不是为奴为婢。只是他们出身都比较普通，举止也比较粗野，更不是什么名门望族的贵公子，你们还需要做好心理准备。”

梁主的宠妃陆贵妃心想，这不还是把她们当战利品赏赐给她手下的那些武将吗，而且还是那些征服梁国的将士们。

但她们如今只是亡国嫔妃，此前也都想过未来命运会如何悲惨，始终惶恐不安。这已经是给她们最好的出路了，至少名义上还留有一丝颜面，总好过为奴为婢充妓。

当下磕头道：“谢公主殿下开恩，奴婢一切皆听公主殿下吩咐。”

“既然是本公主赐婚，身份待遇上当然不会亏待你们的。那么你们也得帮我好生伺候，关照好我的这些将士们。”

三公主对诸嫔妃细细吩咐。

“你们不仅是他们的夫人，也是作为本公主安排在这些将领身边的耳目，确保他们对吾忠心而无异心，准你们可与我书信联系。记住你们今日说的话，你们的命都是我的。”

梁国嫔妃们忙拜道：“奴婢皆听公主吩咐，誓死效忠公主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