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影山河 第76章 姬清影·梁思月

桓武十四年夏，在经过将近一年的训练和准备，周军统帅，骠骑将军，镇国公主姬清影在庐州训练的大军已经具备攻取天下的能力。

这支征战之师由左中右三军组成，共15万人，全军统帅为大周的镇国公主姬清影。

主力中军7万人，由三公主姬清影亲自统领，其中包括战斗力最强悍最为精锐的飞龙骑2万人，中军驻扎在合肥和广陵一带。

左军4万人，由左将军齐墨非统领，副将为辅国将军高征，其中骑兵1万人。主要驻扎在东梁都城建康的门户，军事重镇京口。

右军4万人，由右将军杨昭统领，副将为镇东将军常衍，其中骑兵1万人。驻扎在芜湖、宣城一带。

虽然补充了很多新兵，但战斗力难以匹敌老兵。不过如今天下诸国在此前大战中精兵皆损失惨重，周国能及时补充兵员，并对士卒加强训练，已经实属难得。

三公主姬清影亲自来到江南军事重镇京口，查看云梯等攻城器械的制作生产情况。

左将军齐墨非带着三公主在军营中，看到大批量装有车轮的云梯战车和还没组装上的飞云梯。

“公主殿下，我们已经生产数百部的飞云梯和战车，这些战梯可以跟随大军运输至前线营地处和战车一起组装成攻城云梯。梯顶有飞钩可刺入城墙，牢牢架在城墙上，守军根本无法推开。”

姬清影看到梯身和车体蒙上生牛皮，同时云梯的前部或两侧都加装大型木制挡板，用以防御守军的箭矢攻击。

建康城防御强度她是亲眼所见，是不可能光用普通的梯架拼着命就能攻上去的。

日后要攻打这些国家的经过历代帝王修葺完善的都城城墙，还有那些坚固的要塞关隘，非云梯无法攻克。

但即便如此，攻城也要付出巨大代价。

如何才能在不付出巨大伤亡代价攻克建康城，这是公主和她的将领们最需要解决的问题。

军师杨晔道：“如今梁国除了建康城，就仅剩太湖、钱塘、会稽一带，三吴之地是鱼米之乡，我军需在秋收之前拿下三吴之地，以免梁国获得今年粮食。公主若是打算灭梁，可先派大军围建康城，围而不攻，再派一将领军拿下三吴之地。”

“梁国眼下已无多少兵力，仅存的也大都驻守在建康城。如若能逼得梁军粮草将尽，开城投降那是再好不过。如若不然，那就得使用云梯强攻了。可同时出动上百云梯，迫使守军应顾不暇。梁军守城也不过数万人，而且梁军阵中有经验的老兵早已战死，这些新兵，缺乏战场经验的守军不足为虑。”

饶是如此，公主对攻城还是非常谨慎，“如若通过围城能迫使梁国投降，那是最好不过的。”

九月，三公主返回京师，上奏天子请求再度伐梁。

满朝文武都知道梁国仅剩建康城和三吴之地，经过连续大战后，更是虚弱无比，此战目的就是为了彻底灭梁。

如今经过一年的休整，时候也到了，也该开启一统天下之战了。

此时即便大举灭梁，其他诸国经过去年大战也都已元气大伤，根本无力再联手进攻大周。

“准！命镇国公主统领大军伐梁！”

周帝姬清山同时下令征召江淮之地20万民夫配合大军的后勤物资供应。

没有谁比姬氏皇族更期望能早日实现历代先帝的未竟事业，完成天下一统了。

无论是周帝姬清山，还是三公主姬清影，无论他有多担心手握重兵的权臣，还有那前世可怕的噩梦。亦或是她担心自己功高震主，会引来骨肉相残的悲剧。

眼下去完成自太祖太宗以来历代帝王的夙愿，结束近百年来的诸国割据，收复大好河山，才是他们兄妹二人的共同目标。

姬清影出征前来到母后的贤德殿。

“影儿。”

皇后陈如歌有些激动地看着自己的女儿。

眼前她的女儿，越来越像自己穿越前倾注心血描绘的那位战神女帝。

距离自己莫名穿越来到这个世界，忍受分娩之痛诞下大女主，已过去了22年了。如今她的女儿真的要去征服这天下。

陈如歌现在并不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也不在意自己没有穿越或者活成这个世界的大女主。

她知道自己并没有这样的能力，仅仅靠着穿越前的那些知识，哪怕作为这个世界的原作者，她也只是开了天眼。

但让她去上战场去统领10万人的大军，冒着刀光剑影，漫天箭矢，要去赢下那一场场性命攸关的战争，去攻下那一座座城坚墙高的城池，她是完全没有这样的能力。

自从穿越来到这世上，她几乎一直都待在这皇宫之中，从未想过风餐露宿是什么样。更不用说一个女子带着十万男儿的大军在野外，在军营中是如何训练生活的，如何领兵打仗，这些甚至是她过去写书都没考虑过要描写的。

有的人天生就是主角，但更多的人只是配角，这或许就是世界的运行方式。

虽然穿越身为配角，但陈如歌也觉得自己已然是众人眼里羡慕的主角了。

身为后宫之主的皇后，她还有什么更好要求，她改变不了这个世界，她连身边最亲近的人都改变不了。

但她也有自己的活法，来到这个世界中，陈如歌看到了很多在自己写的原书中，被她忽视，甚至完全没提到的各种路人。

他们有他们的生活方式，他们也有自己的世界，每个人也都是他们自己世界里的主角。

虽然这是一个乱世，但生活在其中的每一个配角，每一个小人物都有他们丰富而又精彩的故事，无论悲喜。

“你离宫伐梁之前，可以先去看看梁贵妃。”

这是母后对姬清影说的话。

当姬清影来到梁妃的吴月殿，此殿已是如此冷清，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来到了冷宫。

然而这里是梁贵妃的寝宫，大周唯一有着三夫人封号的嫔妃。

自皇后以降，后宫中身份最高的妃子，深受陛下恩宠多年的宠妃。

早就听闻梁贵妃素来节俭，寝宫里的宫女宦官也都比其他嫔妃殿里的要少。

但如今，后宫形势已发生改变。

自去年起，更年轻的王昭仪和徐美人开始深得陛下恩宠，王昭仪更是已经怀有数月的身孕。

姬清影也听闻不少来自后宫的消息。总之，曾经多年来深得帝宠的梁贵妃现已失宠，这是不争的事实。

如今梁贵妃也已34岁，美人迟暮，后宫女子以色侍人，终有年老色衰之时。

三公主也不禁叹息，想起自己的母后在先帝时候也曾艳冠后宫，成为一代宠妃。在生下太子姬成河后成为皇后，也曾被陛下恩宠一时。

再后来，梁贵妃深得帝宠，数年间，后宫之中无人与之争宠，就连自己的母后也都受到冷落。

梁妃先后生下两个皇子和一个公主。在生下长公主成雪后被册封为贵妃，位列三夫人之首。

大周后宫的三夫人，是皇后以下最高等级的妃嫔封号，分别为贵妃、夫人、贵人，位比三公，文武百官都需行揖礼。

至今为止三夫人封号，也只有梁思月一人，并且是被册封为贵妃。即便是如今怀孕的王昭仪和正得宠的徐美人，依旧没能获得三夫人封号。

“由来只有新人笑，有谁听到旧人哭，爱情两个字好辛苦。”

步入吴月殿，耳边传来一阵悲伤的歌声。

“贵妃，镇国公主殿下来了。”

梁贵妃身边的侍女阿蘅见三公主亲至，慌忙进去禀报。

“妾身，参见公主殿下。”

梁贵妃擦拭着眼泪，急匆匆出来行跪拜礼迎接公主。

“梁贵妃，快快请起。”

三公主连忙回肃拜礼，并扶起梁思月。但见其穿着一身丹碧纱纹双裙，头戴五钿素簪，虽未浓妆，却容貌依然秀美不减当年。

“让公主见笑了，妾身这里毫无准备，让公主受委屈了。”

梁贵妃不安的说道。连忙命宫人为公主准备上好的茶水，并在殿内点燃上好的熏香。

“无妨，一直想来吴月殿看望贵妃，今日正好有闲。”

三公主看着这殿里竟如此朴素，真的和冷宫相比也毫无差别。

“贵妃这宫里太过净素，可以布置的典雅一些，无需如此朴素，这样的话皇兄还会愿意来吗。”

梁思月听了苦笑道：“陛下，可是好久没来妾身这里了，陛下早已有了新欢。”

梁思月望向窗外，仿佛是在看向皇宫另一头，期盼着那位让她倾心却又薄情的帝王。

“由来只有新人笑，有谁听到旧人哭。谁还会在意身处后宫深处，那年老色衰失宠的妃子呢。”

“母妃穿着这件衣裳，是因为当年入宫进殿，朝见父皇就是这一身。也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再见上父皇一面，回忆起当年场景。”

长公主姬成雪拿着一本书籍，走出来向三公主拜礼道，“侄女拜见姑姑。”

姬清影看向自己的侄女。长公主相比去年，个头又长高了些，如今已经6岁了，都已经会认字识字了。

姬成雪望向自己的母妃说道：“母妃，女儿今年也没见到父皇了。我已经会读书了，想读给父皇听。”

梁思月一听，心中又是一酸，紧紧搂住自己的女儿。

“父皇一直想念我们的雪儿，父皇会来看雪儿的……”

究竟还会不会来看，梁思月也不知道，如今的她和刚入宫就被打入冷宫那会并无差异。

面对女儿的愿望，她怨自己这个做母亲的是多么的无能却又无力。

姬清影看着这一幕，也不禁有些同情起梁贵妃母女二人。

回想起当年自己还小，第一次见到梁妃时候，那时候还是梁国长公主的梁妃和梁国使臣一同入宫朝觐，身穿的正是这一身裙装。

自己当时还挺羡慕梁妃那一身的装扮，更不用说梁妃那时正值容貌盛颜，是天下有名的美人。那会也想着长大自己若是能穿上如此华服。

可即便如梁妃这般身着华服，又能如何，帝王心思难测，后宫的恩宠得失仅在一瞬之间。

即便是那朝堂之上，手握权柄的朝中重臣亦是如此。唯有自己掌握兵权方可不受制于人。

“我此行是奉陛下之命伐梁，我想陛下眼下不来见贵妃，恐怕也是因为这事。”

“待伐梁功成之后，皇兄必然会觉得有所亏欠贵妃，必然会再来吴月殿。届时贵妃可要做好准备，把握好机会，重新获得皇兄欢心。这寝宫，贵妃布置的典雅脱俗即可，无需太过朴素，也符合贵妃的身份和这绝美容貌。”

这话是出自真心的。在姬清影看来，即便如今已是30多岁的梁贵妃，也比皇兄宠幸那些岁数比自己还小的后宫嫔妃更好看，并且更多了成熟的风韵。

“谢谢公主殿下，妾身不知该如何答谢。”

梁思月听之欣喜，向公主跪谢道。

姬清影与梁贵妃交谈了多时，也谈及到了梁国现状，现在的梁主也就是梁贵妃的亲弟弟。

在梁贵妃还有长公主姬成雪的盛情之下，姬清影受邀一起在吴月殿共进晚宴。

“还请公主灭梁之后，让梁国百姓如同我大周子民一般生活无忧。如若妾身的弟弟侥幸苟活于世，还请留他一命。”

离开时，梁贵妃难得向公主开口恳求道。

“姑姑，能到时候让我见下舅舅吗。”

长公主姬如雪拉着她的衣裳说道：“我想看看亡国之君究竟是什么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