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郎至圣先师 299.谢家与黄家

黄珏没有理会自己身上残破的战甲与一道道刀口，只坚持抬头，仿佛困兽一般注视对面谢初然身上伤口快速愈合。

感受着谢初然周身流转的武夫血气，黄珏开口：“传闻是真的，你强行转到纯武夫的修炼道路上，你这么...

海风拂过桃山脚下的茅屋，檐角铜铃轻响，如低语呢喃。那晚的星河格外明亮，仿佛有无数双眼睛藏在云后，静静俯视人间烟火。小女孩已入睡，小小为她盖好薄被，转身走出房门，月光洒在她素白的裙裾上，宛如披了一层霜。

杨戬仍坐在石阶前，手中握着一卷泛黄的竹简，字迹模糊，似是古时桃山藏书阁遗落的手札。他眯着眼，一页页翻过，动作缓慢却专注。小小走近，轻轻蹲下，托腮望着他：“还在看《混元道典》残篇？”

“嗯。”他低声应道，“这上面有一段话我一直没参透??‘道心非灭情而存理，乃以情炼理，化执为光’。当年师尊讲过，我却不解其意。如今……倒像是明白了些。”

小小笑了，指尖点在他眉心：“你以前总说修道之人不可动情，否则堕入轮回，万劫不复。可现在呢？你不也为了一个‘情’字，逆天改命，破尽封印？”

杨戬抬眼看她，目光深邃如古井：“因为我终于懂了，若道不容情，那这道，不要也罢。”

两人相视无言，唯有夜风穿林，送来远处溪水潺潺。

忽而，天边一道银光划破长空，如流星坠地，却未熄灭，反而在山巅盘旋三圈，继而化作一只玉蝶，翩然飞落于杨戬掌心。蝶翼微颤，竟浮现出一行细小金纹：**“昆仑雪岭，魂灯将熄。”**

小小脸色微变：“是她？”

杨戬沉默片刻，缓缓合拢手掌，玉蝶化作一缕青烟消散。“三年不见，她终究还是守不住那盏魂灯了。当年若非她暗中相助，替我们引开巡狩司耳目，幽冥墟那一战，我未必能活着出来。”

“你要去？”小小问。

“该去了。”他站起身，拄起桃木杖，白发在月下如雪，“她是唯一知道全部真相的人??关于师尊之死，关于九阴归命体的来历，关于……为何玉帝非要置你于死地。”

小小握住他的手，指尖微凉：“我也去。”

“不行。”杨戬摇头，“你体内的混元道心虽稳，但每逢朔月阴气升腾，仍有失控之险。昆仑风雪极寒，会激化你体内残余的阴脉。你留下，照看好孩子。”

“可你说过，不再丢下我。”她仰头看他，眸光如星，“这次换我陪你走一趟，好不好？就像小时候，你说带我去摘山顶的雪莲，结果自己摔断了腿，还是我背着你回来的。”

杨戬怔住，嘴角微微抽动，终是叹了口气：“你啊……从来就不肯听话。”

翌日清晨，桃林雾霭未散，两人悄然离去。小女孩醒来时，只看见石桌上留着一幅画??是他们三人并肩站在海边的模样，旁边写着一行小字：“等我们回来，就教你御剑。”

昆仑雪岭，终年积雪，罡风如刀。

越往深处行，天地灵气越是紊乱，空中偶现裂痕，似空间不堪重负。银毛细犬自杨戬袖中跃出，昂首低吠，鼻尖喷出白气，警惕地环顾四周。

“不对劲。”小小蹙眉，“这里的灵脉已被某种力量扭曲，像是……人为设阵。”

杨戬点头：“有人不想让我们靠近。”

话音未落，前方雪雾骤然翻涌，九根冰柱拔地而起，围成一圈，每根柱上都刻着古老的符咒，正是天庭禁术??**“九绝困神阵”**。

“果然。”杨戬冷笑，“玉帝还不死心。”

阵法启动，寒气凝成锁链，自四面八方缠绕而来。小小抬手结印，身后九道虚影若隐若现，阴阳轮盘缓缓浮现，轻轻一转，冰链寸寸断裂。

“别毁阵。”杨戬忽然按住她的肩，“这是活阵，布阵之人尚在主持。若强行破开，反噬之下，施术者必死无疑。”

小小一愣：“你是说……她在用自己的命困住我们？”

“她想见我。”杨戬闭目，“但她不敢现身，只能用这种方式传讯。”

他踏前一步，朗声道：“我知道是你。若你还记得桃山那一夜，就放我们进去。我不追究你曾奉命追杀我，也不问你为何戴上面具隐姓埋名十年。我只想知道??师尊到底因何而死？”

风雪骤停。

九根冰柱轰然崩塌，化作漫天碎晶。

一道青衫身影自雪幕中缓步而出，依旧是青铜面具覆面，肩头落满白雪，身形清瘦如竹。她手中提着一盏残破的琉璃灯，灯焰微弱，摇曳欲灭。

“你来了。”她的声音沙哑，似经年未曾开口。

“师姐。”杨戬轻唤，“把面具摘了吧。这里没有天庭，也没有律令。”

女子颤抖着抬起手，缓缓取下面具。岁月与伤痕刻在她脸上，左颊刀疤依旧狰狞，可那双眼睛，却清澈如昔。

“师尊不是病逝。”她低声道，“他是被玉帝亲手打入轮回井，魂魄永世不得超生。”

杨戬瞳孔骤缩：“为什么？”

“因为你知道得太多。”女子望向小小，“而她，才是真正的钥匙。”

小小不解：“什么钥匙？”

“上古时期，天地初分，混沌未定。有一族名为‘玄阴氏’，掌控生死轮回之枢机。他们以自身血脉为引，镇压冥渊万魔，维系六道平衡。但代价是??每一代玄阴圣女，皆为‘九阴归命体’，天生承载天下至阴之力，一旦觉醒，便会引发天地异变。”

“后来呢？”小小追问。

“后来，玄阴一族被天庭剿灭，理由是‘扰乱轮回秩序’。实则……是因为他们不愿臣服玉帝的统治。最后一任圣女，在临死前将血脉封印于一枚玉符之中，托付给一位凡人修士??也就是你们的师尊。”

杨戬浑身一震：“所以师尊收养我们，并非偶然？”

“他是奉命守护你。”女子看向小小，“而杨戬，你的存在，本就是一个局。”

“什么意思？”

“玉帝早知玄阴血脉无法彻底抹除，便设下一计??让九阴归命体与至阳道体结合，借二者相克之力，引爆混沌核心，从而重塑天道规则，使他自己成为唯一的主宰。而你，杨戬，正是他精心挑选的‘容器’。”

杨戬冷笑：“所以他让我修炼混元道心，让我斩断七情六欲，让我成为无情无欲的完美神将？”

“是。”女子点头，“可他没想到，你会动情。更没想到，你会为了救她，不惜自毁道基，逆转阴阳。”

小小紧紧握住杨戬的手，眼中泛起泪光：“所以……我是被设计的？我的痛苦、我的觉醒，都是为了成就他的野心？”

“但现在不同了。”女子举起手中魂灯，“师尊临终前留下最后一点神识，藏在这盏灯中。他说，若有一日你能掌控九阴之力而不失控，便证明玄阴一族的宿命可以被打破。而这盏灯里，藏着开启‘轮回井’的方法??只要找到师尊残魂，就能揭穿玉帝罪证，还三界一个公道。”

杨戬盯着那微弱的灯火，久久不语。

良久，他开口：“带路。”

三人穿越风雪，深入昆仑腹地。途中遭遇数次天庭伏击，皆被小小以阴阳轮盘化解。她越来越熟练地掌控力量，甚至能在雪地上凭空画阵，召出幻影作战。杨戬看在眼里，心中既欣慰又忧虑。

“你在变强。”他说。

“因为你在我身边。”她笑。

终于，他们在一座冰窟前停下。窟内寒气刺骨，中央竖立着一口黑石井，井口缭绕着灰雾，隐约可见无数冤魂在其中沉浮哀嚎。

“这就是轮回井。”女子声音颤抖，“师尊就在最底层，被九重锁魂链禁锢。”

杨戬上前一步，却被一股无形之力弹退。井口浮现一行血字：**“至亲之血，方可启封。”**

“什么意思？”小小问。

“要用至亲者的精血祭井。”女子解释，“但必须是自愿献祭，且心意纯粹，毫无杂念。”

杨戬毫不犹豫地割破手腕，鲜血滴落井口。然而血珠刚触雾气，便被弹开。

“不对。”女子摇头，“你虽与师尊情同父子，却非血脉相连。”

小小忽然上前：“用我的血。”

“不行！”杨戬一把拉住她，“你是玄阴血脉，若贸然接触轮回之力，可能引发反噬！”

“可他是我师尊啊。”小小抬头看他，眼神坚定，“从小到大，是他给我做饭，教我写字，抱着我哄睡……他说我是他的小棉袄，是他最疼的孩子。这份感情，难道不算至亲？”

杨戬喉头一哽，说不出话来。

小小挣脱他的手，走向井边。她咬破指尖，一滴殷红落下。

刹那间，井中轰鸣大作，锁链崩断之声接连响起。灰雾翻滚，一道苍老的身影缓缓升起??正是他们记忆中的师尊，面容慈祥，眼中含泪。

“小小……我的孩子。”他伸手轻抚她脸颊，“你终于做到了。”

“师尊！”小小泣不成声，“对不起，我没能早点救您……”

“不怪你。”老人微笑，“这一切，都是注定的劫数。唯有你，才能打破这个轮回。”

他转向杨戬，目光复杂：“徒儿，我知道你恨我隐瞒多年。可若早告诉你真相，你或许会冲动行事，反而害了她。我只能等，等到你真正明白??什么是比天规更重要的东西。”

杨戬跪下，额头触地：“弟子愚钝，直到今日才懂。”

师尊抬手虚扶：“起来吧。接下来的事，需要你们共同完成。”

他指向井底深处：“玉帝之所以能掌控轮回，是因为他窃取了玄阴一族的‘命枢印’，藏于凌霄殿密室。唯有夺回此印，才能恢复六道秩序，终结他的暴政。”

“可我们如何进入凌霄殿？”小小问。

“有办法。”师尊从怀中取出一枚玉簪，通体墨黑，顶端雕着一朵莲花，“这是我当年从玄阴圣殿带出的信物，持有者可在子时开启‘登天梯’，直达南天门。”

他将玉簪交给小小：“但记住，一旦踏上登天梯，便会惊动整个天庭。你们只有三个时辰的时间，否则天罚降临，万劫不复。”

杨戬接过玉簪，郑重收好：“够了。三个时辰，足以做很多事。”

当夜，子时将至。

昆仑雪顶，小小手持玉簪，面向苍穹。她低声念诵古老咒语，玉簪骤然发光，直冲云霄。刹那间，一道由星光铺就的阶梯自天而降，蜿蜒通向九重之上。

“准备好了吗？”她回头问杨戬。

他拄着桃木杖，白发飘扬，眼中却燃起久违的战意：“等这一天，已经太久了。”

二人携手踏上登天梯。每走一步，脚下星光便凝成一朵金莲，托举着他们向上攀升。风雷在耳边呼啸，天兵天将在云端集结，弓弩上弦，杀机弥漫。

但他们没有停下。

南天门外，雷震子早已等候多时。

他立于云台之上，手持黄金锤，神情肃穆。“杨戬，你可知擅闯天庭，乃是死罪？”

“我知道。”杨戬平静回应，“但我更知道，有些事，不死不足以求生。”

雷震子沉默片刻，忽然侧身让开道路：“我不会帮你。但也不会阻拦。这一关，你自己闯。”

杨戬点头，拉着小小步入南天门。

凌霄殿外，十二金甲神将列阵以待，中央悬浮着一方紫金宝匣，正是存放“命枢印”的所在。

小小正欲上前，忽觉心口剧痛，混元道心剧烈跳动。她踉跄一步，杨戬连忙扶住。

“怎么了？”他紧张问。

“有人……在召唤我。”她喃喃，“是玉帝……他在用我的血脉共鸣，试图唤醒我体内的凶性。”

话音未落，殿内传出一道威严声音：“小小，回来吧。你本该属于这里，你是朕最后的棋子。”

杨戬怒吼：“谁也不许碰她！”

他猛然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桃木杖上。杖身瞬间绽放金光，化作一柄三尖两刃刀，正是当年劈山救母所用神器！

“今日，我杨戬，再开天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