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尔亲王知不知道王耀堂这是欲擒故纵呢?
可能知道,也可能不知道,不过这对他无所谓。
投资海水淡化技术对骆驼来说是十分有价值的,而且这项技术顶破天能花几个钱!
至于化工技术,他也不懂,...
夜雨敲打着观音庙的瓦檐,香火在风中微微摇曳。我跪在蒲团上,三炷香燃至半截,青烟袅袅升腾,像一条细线,牵着过去与现在。雨水顺着屋檐滴落,在石阶前汇成小溪,冲刷着庙门前那块刻着“慈航普渡”的旧碑。碑角裂了一道缝,像是岁月咬下的牙印。
我从怀中取出陈伯年的日记,轻轻放在供桌上。旁边是父亲的罗盘,黄铜外壳映着微光,指针静止不动,仿佛也在倾听这夜的低语。
“你临终写下忏悔,可那些塌陷的桥、断裂的隧道、被偷换的钢筋呢?”我低声说,“它们不会说话,但每一块碎裂的水泥都在哭。”
风忽然大了,卷起一页纸角。我伸手按住,却看见日记末尾一行字迹被雨水晕开,模糊中仍能辨认:“**真正的清算,不在死亡,而在活着的人如何选择。**”
我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母亲的模样。三天前,阿豪终于查清了“明心康复中心”二十年来的资金流向??表面由慈善基金拨款,实则七成经费来自三家空壳公司,最终追溯至“远洋评估”旗下的离岸账户。更令人窒息的是,账目显示,每月一笔固定支出标注为“特殊护理费”,收款人签名栏赫然写着一个伪造的名字:**林素芬**。
那是我妈的本名。
“她不是失忆……她是被系统性地遗忘。”阿豪当时声音发抖,“药剂记录显示,他们给她服用一种罕见的精神抑制剂,长期使用会导致记忆断层和认知迟缓。这不是治疗,是抹除。”
我坐在办公室里,盯着那份PDF文件看了整整一夜。每一行数字都像刀刻进骨髓。原来母亲那些断续的呓语,那些突然流泪却说不出原因的夜晚,都不是病,而是抵抗。她在药物的迷雾中挣扎着留住一点真实,留住对我的牵挂。
而陈伯年说她拒绝劝我停下??那一刻我才明白,为什么每次我去探望她,她总用枯瘦的手紧紧攥住我的手腕,嘴唇颤抖着,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
她是想告诉我真相,却被药封住了喉咙。
手机震动,徐文康发来一张照片:九龙城那家茶餐厅的监控截图。陈伯年倒地前几秒,镜头拍到一名穿灰色夹克的男人坐在角落,低头喝汤,帽檐压得很低。但他右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银戒,戒面刻着小小的船锚图案。
“认出来了。”徐文康写道,“这是陆廷威的贴身保镖之一,三年前登记为‘离职’,实际转入私人安保公司,客户名单里有‘远洋评估’。”
我的心沉下去。
陈伯年之死,不是终结,是切割。他们用他的命做止损,把整张网从公众视野里抽走。就像当年忠记沉船后,所有责任归于“天气突变”和“航线失误”,没人追问谁动了罗盘。
但我不会再让他们得逞。
第二天清晨,基金会发布第二期调查报告:《水泥里的谎言》。我们公开了十七项高危工程的具体位置、施工方、监理单位及数据篡改痕迹,并附上三维模型对比图,直观展示钢筋密度差异、混凝土标号造假带来的结构风险。同时启动“邻里勘察计划”,招募市民携带简易检测设备,对自家社区的墙体裂缝、地面沉降进行拍照上传。
舆论风暴再起。
第三天,一名退休土木工程师匿名寄来一封信,附带一叠泛黄的会议纪要复印件。他是当年港岛西区隧道项目的技术顾问,信中写道:“2016年评审会上,‘远洋评估’代表提出将原设计C40混凝土改为C30,理由是‘地质稳定’。我当场反对,结果一周后被解除合约,项目照常推进。如今那条隧道每逢暴雨就渗水严重,而当初签字批准变更的官员,现已升任发展局副秘书长。”
信末,他写了一句:“我知道你们在找证据。我不敢露面,但我把良心寄给你们了。”
我将这封信打印一百份,亲自送到各大媒体编辑部、立法会议员办公室、大学工程系教授手中。每送一份,我都说同一句话:“这不是举报,是还债。”
第七天,首个连锁反应出现:港铁宣布暂停两项新线路的盾构作业,因“阳光眼”志愿者发现某标段地质勘探数据与现场钻芯样本严重不符。紧接着,建筑署紧急成立专项核查组,宣布对近五年重大基建项目开展“回头看”审查。
阿豪笑着拍桌:“他们慌了。”
我没有笑。因为就在当天下午,我收到一条加密信息,来自邓天雄的妹妹邓美玲:“赵先生,哥哥昨夜被人闯入病房注射过量镇静剂,目前昏迷。警方说是‘医疗事故’,但护士看到有个穿白大褂的男人没登记就进了ICU。”
我立刻驱车前往医院。
路上,徐文康来电:“技术组逆向追踪了‘方正咨询’的服务器日志,发现一个惊人事实??过去十年,至少有四十二个‘黑户’身份通过他们洗白,其中二十九人进入了政府工程审批系统、廉政公署外包团队、甚至法院书记员岗位。这些人不掌权,但掌握流程节点,能在关键时刻延迟文件流转、修改电子归档时间戳、或‘误删’附件。”
“他们是幽灵。”我说。
“对,幽灵公务员。”他声音低沉,“整个体系像被蛀空的树,外表完好,内里腐朽。而操控这一切的,不是一个人,是一个组织??它没有名字,没有总部,只有代号:**灯塔计划**。”
灯塔?
我又想起周叔醒来说的第一句话:“灯塔亮了。”
难道……那座废弃灯塔,不只是藏尸地,更是某种信号站?
抵达医院时,邓天雄仍在昏迷。医生说生命体征平稳,但脑电波出现异常波动,疑似受到强烈精神刺激或药物干扰。我坐在床边,握着他粗糙的手,忽然注意到他左手小指微微抽搐了一下。
那是警队老刑警的暗语动作??表示“我知道是谁”。
我俯身贴近他耳边,轻声说:“阿雄,如果你听得见,眨两下眼。”
三秒后,他眼皮颤动,两次。
我心头狂跳:“是陆廷威吗?”
无反应。
“是发展局局长?”
依旧沉默。
“是……陈伯年背后的人?”
这一次,他的手指猛地收紧,几乎掐进我的掌心。
有!真的有人还在幕后!
我正欲再问,病房门被推开,一名护士进来换药。等她离开后,邓天雄的手再未动过,脑监护仪上的曲线也恢复平静,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但我知道不是。
当晚,我带着徐文康潜入北角旧楼的阁楼储物间。我们要找的不再是证据,而是线索之间的连接点。我把航海日志、银行存根、U盘数据全部摊在地上,用红绳标记人物关系,蓝线标注资金流向,绿笔圈出时间节点。
突然,徐文康指着一张海外转账凭证:“你看这个收款账户,开户行在开曼群岛,户名是‘OceanHorizonLtd’,但备注栏有一串代码:LH-09-2003。”
“LH?”我喃喃,“LightHouse?”
“不止。”他调出另一份文件,“‘远洋评估’内部邮件备份里提到过一个项目代号:LighthouseRevival??灯塔复兴计划。目标:重构城市基础设施控制权,周期十五年,分三阶段执行。”
第一阶段:渗透招投标体系(2008?2013)
第二阶段:掌控关键技术审核(2014?2020)
第三阶段:建立隐性治理网络(2021?2025)
而现在,正是第三阶段收官之年。
“所以陈伯年只是执行者。”我说,“真正推动‘灯塔计划’的,是一群从‘汇贤会’时代就埋下来的棋子,他们早已进入体制核心,靠制度吃饭,用规则杀人。”
徐文康点头:“而且他们不怕曝光,因为他们知道,就算你拿出全部证据,司法程序拖个七八年,项目早完工了,钱早洗干净了,他们也退休了。”
“那就不能让他们走程序。”我站起身,眼中燃起冷火,“我们要让民众成为审判者。”
次日,基金会发起“城市体检日”行动。我们在全港十八区设立临时检测点,联合高校工程系师生,免费为居民提供墙体雷达扫描、水质重金属检测、电梯钢缆强度测试等服务。每一个发现问题的家庭,都会收到一张“安全警示卡”,并鼓励他们在社交媒体晒出编号,形成可视化热力图。
短短三天,全港冒出两千多个红色预警点。新闻头条变成:“你家楼下可能正在下沉”。
压力传导至政界。立法会迫于民意,召开紧急听证会,传唤发展局、建筑署、港铁高层作证。我在旁听席上,亲眼看着那位曾否决工程师意见的副秘书长,在镜头前结巴辩解:“我们……完全依照程序办事。”
“程序?”我举起手机,播放一段录音??是陈伯年生前最后一次电话的部分内容,“你说程序?可你们的程序,是从一颗被改动的罗盘开始的。”
全场哗然。
听证会结束后,我收到一封匿名邮件,附件是一段十秒钟的视频:昏暗房间内,一只手正在焚烧文件,火光映出墙上一幅老照片??忠记船队全体合影。而在画面边缘,站着一个年轻男子,身穿白衬衫,戴金丝眼镜,笑容温文尔雅。
我放大图像,看清了他的脸。
**程志安**。
现任廉政公署执行处处长,主管反贪调查。
血液瞬间冻结。
他是父亲的学生,八十年代就读于港**律系时,曾多次来忠记码头实习,父亲待他如子侄。2003年沉船案发生后,是他主动请缨参与初期调查,后来却以“证据不足”结案。
原来如此。
他不是漏网之鱼,他是精心布置的守门人。
我立刻召集团队,封锁消息。若此时公开指控廉署高层,不仅证据不足,反而会被反咬“诽谤公职人员”。我们必须拿到铁证。
阿豪提议:“查他2003年以来的所有通讯记录、出入境轨迹、财务往来。尤其是和陈伯年、陆廷威之间有没有交集。”
我们动用了民间情报网络??那些曾受**工程所害的家属、被排挤的基层公务员、离职的技术员,他们愿意冒着风险提供线索。一周后,成果惊人:
程志安自2005年起,每年七月都会匿名捐款五万元至“明心康复中心”,连续十八年未断。而该款项的指定用途,正是“特殊护理项目”。
同一年起,他在海外拥有一处物业,购于新加坡,登记人为其妻妹,资金来源为一家名为“海昌资本”的离岸公司??与“海昌二号”测量船同名。
更关键的是,U盘中一份被加密的日志文件破解后显示,2023年1月,“远洋评估”曾向“战略合作伙伴”支付一笔三百万元顾问费,收款账户虽经多层嵌套,但最终IP登录地,位于廉政公署内网。
我们拼出了最后一块拼图。
但这还不够定罪。他们太聪明,从未亲手碰钱,也从不在文件上留名。他们的权力,藏在“合规”二字背后。
于是我做了个决定。
一个月后,基金会出版一本名为《罗盘与水泥》的纪实图书,收录所有调查资料、受害者口述、专家分析,并特别注明:“本书内容已提交国家监察委员会备案。”
发售当日,十万册抢购一空。出版社加印三十万册,全部送往学校、图书馆、社区中心。
三个月后,中央巡视组进驻港岛,宣布开展“城市建设领域突出问题专项整治行动”。程志安被带走协助调查,随后停职。陆廷威被捕,涉嫌行贿及操纵投标。多家承包商高管落网。
而我,在一个晴朗的午后,再次来到忠记旧码头。
海风咸涩,浪花拍岸。我将那块旧齿轮放进一只玻璃瓶,塞入父亲的罗盘图纸、陈伯年的日记残页、以及一本《罗盘与水泥》的首印本,密封后沉入海底。
渔民用绳子绑好石块,帮我投入深水区。
“为什么要沉下去?”他问。
“因为它不属于现在。”我说,“它属于过去,提醒我们曾经迷航。而未来的路,得靠新的罗盘导航。”
回程途中,我接到周叔出院通知。老人已能缓慢行走,言语仍不清,但写字有力。我去接他,他递给我一张纸,上面写着:
>“修好了。这次,是真的。”
我懂了。
他耗尽一生,终于修正了那个东三度的偏差。
当晚,我在基金会顶楼阳台架起望远镜,对准大屿山方向。那座废弃灯塔,在月光下静静矗立,塔顶忽然闪过一道微弱红光,一闪即逝。
我没有报警。
只是默默记录下时间:**23:17**。
然后打开“阳光眼”APP,新增一条预警:
>【用户上报】大屿山灯塔区域疑似存在非法通信装置,请相关部门核实。
提交成功。
风吹散云层,北斗七星清晰可见。
我望着北方,轻声说:
“爸,妈,灯塔还在亮。但我们已经不怕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