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也带着点说不上来的自然,像是和熟悉的小辈询问的语气一般。他见季知野不言语,也不发火,只是看着他,没什么太大的情绪浮动,慢吞吞补充了半句:“而且跟你说不会理会我的反对。”
听完这半句,季知野才稍微有了一点反应:“他的事,不该由别人来决定。”
“我只有这一个儿子。”祁鸣山将手指间的烟头扔进垃圾桶中,咽下最后一口烟的时候还忍不住咳了半下,是个浅浅的闷咳。
“过去我从来没想过他会变成这样。我设想里的他,预期里的他,该比这辈所有同龄人都要优秀,我做不到的事,他会做到,我没法企及的高度,他会触碰到,包括我那失败的感情,失败的感情用事,他也会一一修正。我对他抱了很大的希望,祁家的未来,他的未来,我都希望能够往着该走的方向走。”
“过去我教他不要心软,我教他学会自私自利,我教他要学会认识这个世界上唯一不会撒谎的东西——钱。但祁越一次又一次的,违背了我的初衷。我不择手段地用尽一切去教会他,但是直到四年前那件事发生,我才真正意识到,祁越在我的压力下学这些东西,却又从不愿意真心接受这些东西。”
“我铁石心肠,我看着他跪了那么久,就像小时候我眼睁睁看着他跪在那里那么久一样。祁越身上背负的东西,准确来说,是被我寄予的东西太多太重,把他压得逐渐剑走偏锋了。”
“我不清楚他究竟为什么会喜欢上你,也不懂你们之间的情感到底从何而来。但祁越和何芸是我祁鸣山一辈子的软肋和弱点,如果可以,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各自过好自己的生活。”
祁鸣山大概是头一回说这么多话,中途顿了很久,说的话也有些含蓄暧昧。他最后落尾的一句,说到底还是希望季知野再度与祁越分开,并且是主动的、彻底的离开。
大抵是因为他撬不开祁越这扇门,便另寻出,到季知野这里想办法。季知野听完了话,甚至不愿意再给祁鸣山什么过多的反应,他认真地看向祁鸣山,一字一句地强调道:“我不会离开祁越。”
或许是碍于祁鸣山作为祁越父亲的身份在,季知野强硬的语气舒缓了半点,补充地说着:“……祁越给予了我很多,走到现在的勇气。”
“他会是我生命中的一部分。”
季知野扔下最后一句话,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
祁越再也不会听祁鸣山的任何一句话,祁鸣山自己心里清楚。毕竟这么多年来,祁鸣山给予祁越的东西实在称不上多,而祁越这么多年来,格外顺从地听任他那荒谬论调数十年,走到今天,他依旧尽职尽守地扮演了儿子的角色。
祁越觉得自己做的东西早就已经足够了。
那一枪,打在禁锢着祁越的枷锁上。
再回去的时候,季知野在祁越醒来后把这些统统都告知了祁越。祁越听完后,没有意外,也没有什么别的情绪,只是用手搓了两把脸笑出声来问季知野:“你知道为什么我会毫不犹豫地冲上去替他拦下那一枪吗?”
“不是因为他是我父亲,当然,也有这些因素。但更重要的事,我知道了过去的、年轻的他,和我一样,也曾经做过所谓的多管闲事,譬如找到深陷困境的方媛,送她一把枪,再告诉季行城父亲一切荒唐事,他拦下了更深的悲剧。同样的,他和我一样,也在曾经深深爱过自己的爱人,直到现在,都是如此。”
“我过去以为我和他不一样,但实际上,我们一模一样。”
祁越的伤养了一段时间后便差不多见好,出院后也是一直在家静养,偶尔会有季瑛或者赵文来探望。近来算得上好消息的消息莫过于是季瑛似乎再度遇见了自己的“真命天子”。
由于各式各样繁忙的工作事务,季知野整日都在忙他手下那个远在美国的本部公司的事。听季知野的意思,他大概是要把本部搬迁回到华京,再着手进行改革,以及与季氏部分子公司的吞并和融合。
季知野不再愿意掺和进季家一星半点的东西,得知当年真相后的季知野,在那天之后便再度将方媛的骨灰带出了季家祠堂——那个该令方媛恶心至极的地方。
方媛留下来的遗物中,那个季知野迟迟未能开启的、承载着过去尘封记忆的密箱里,装着的是一把空仓的老式手枪。里面还装着方媛死前的最后一封回忆录,以及对季行城的控诉,对她遭受到的那半个月惨无人道生活的控诉。
季知野作为方媛唯一的亲属,最终没有勇气读下去。他将所有的东西都彻底打包尘封,也不愿意再去承认,方媛给他赋予季姓,在遗书中揭露他的身份,是为了给自己在世上唯一的、对过去毫不知情的孩子,最好的生活。
哪怕她早已对季行城恨之入骨。
毕竟她拼尽一切,用光了所有勇气,才在祁鸣山的帮助下,取得那把枪,对着季行城的腿狠狠一击。那一弹,几乎耗尽了她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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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瑛作为现下唯一有能力继承季家事务的继承人,当之无愧地坐上了季家接班人的位置。即便尚且还有不少老顽固冥顽不灵,不愿意给她足够的支持和信任。
季知野也并没有迅速抽身,从利益最大化的角度来看,他在季家购置下的股份,以及那些理应转移到他名下的股份,足以让他成为极具有话语权的股东。他将所有掌管公司的权利全部拱手让给了季瑛,除了每年的利润与报酬,季知野在季家一分不取。
季瑛自然是高兴的不得了,顺带着这几天的心情都好了不错。她带来所谓再度遇见真命天子的消息时,祁越正窝在家里与赵文、林秘书打牌,在季瑛神神秘秘揭穿这则消息后,祁越诧异挑眉:“你刚和我宣布解除订婚关系,再结婚不好吧。”
“……闪婚你还是多考虑考虑吧。”赵文噎了一下,幽幽道。
季瑛冷笑三声,手指抓住林秘书的牌甩出四个二打掉了赵文的三带二,悠悠张口:“谁说我要和他结婚了。”
“不是你说的真命天子?”祁越又接了句要不起,直接过。
豁达万分的季瑛笑笑:“我早就看透了,婚姻,就是这个世界上最狗屁的东西。”
祁越扫了眼豁达女侠:“这辈子也不穿婚纱了?要不要让温莎陪着你去逛一次,自己给自己买一套。我看她最近老研究人家婚纱设计。”
“不需要。”季瑛高傲地扔了三个字否决,踩着高跟鞋往外走,她声音有些古怪,像是在压着某种奇怪的情绪:“有事儿啊,我先回了。”
她走后,祁越准确无误地将目光挪到了有些出神的赵文身上。
赵文察觉到祁越在看他,皱眉嚷嚷了句:“越哥你干嘛看我!”
“你送她的生日礼物是……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