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月子,白映寒要到锦城散花楼收一笔款,散花楼是眠晓晓的地界,担心她为自己的事为难白映寒,韩临执意陪同,上官阙便也同去。
饶是白映寒都觉得有些兴师动众,向她哥哥提起,她哥道:“他想去就一起去吧。路上多个人,也好帮衬。”
收账当日,上官阙留在客栈,并未一同前往散花楼,不然白映寒左边一位楼主,右边一位副楼主,不像收账,倒像是堵门砸场子讨钱的。
韩临全程陪着白映寒交涉,见二人双双诉苦谈恩情,打了半天太极才开始谈退让的条件。管事打探过口风,起身说这事自己做不了主,得同上头人知会一声,又瞧这日天晴,差人带二位到院里走走。
逛了不久,韩临听见犬吠,分花拂柳寻去,自花丛中拎出一只小狗。白映寒凑过去瞧,这狗满身花墨点,肥嘟嘟的,简直丑极了。
韩临一面拿手指逗狗,一面随从这狗叫什么名字,怎么有獒犬的头版。
一旁的随从答说叫小花,韩临喜道我家也有一只叫小花,白映寒歪过身瞧,说这是只公狗呀。虽说哥哥戴了面具遮去上半张脸,但白映寒仍能从他下半张脸见他高兴,喜道这样巧,我家小花也是公的。
随从看韩临有兴趣,说起这狗的来历,讲眠楼主的母亲过年时候过来,带了只威风的獒犬,那大狗发情,骑了散花楼看门的狗,上月母狗生了好几只狗崽子,为把小狗送人,可头疼死楼主了,好在除了这只丑的,其它小狗都有了着落。
白映寒见哥哥听到獒犬便来了精神,把小狗揣到怀里,开始向随从说獒犬的形貌,越说眼里笑意越浓,末了拿鼻尖蹭蹭怀里这只丑狗,笑道:“原来你是阿懒的崽。”
不久后管事遣人请兄妹二人回去,韩临仍抱着狗。管事笑着握过手,道还请白家主同我前去办些手续,订立今年的桃花契。又看向韩临,笑道我们眠楼主想同您哥哥讲些话,可否方便移步。
韩临不太想离开白映寒左右,但也的确有话要同眠晓晓讲,正迟疑,听白映寒小声说都是老朋友,不会有事,默然点头,抱狗随领行人前去。
进门只见一块极大的屏风,对面坐着一女子,身形影影绰绰看不真切。
“今年四月的天这么好,你说金阿林还在下雪吗?”
听这话声,是眠晓晓无疑。
韩临低头戳狗耳朵:“恐怕还在下吧,那地方太冷了。你们没有写信劝他回来吗。”
屏风那头的人冷笑道:“该写信的不写,我们这些人瞎凑什么热闹。”
小狗追着手指磨牙,韩临轻轻逗它:“没什么该不该的,你们是朋友,劝劝他也很正常。”
“我的信有用他早回来了,我的信有用你也早该去找他了!我明明把徐永修的书信给了你。”
韩临顿了一顿,弯腰把狗放到地上,看向屏风:“原来是你。还要多谢你。”
眠晓晓非常烦恼,她手里那个秘密捏得太久了,接到挽明月要去雪山送死的消息更是坐卧不安。
当年上官阙请徐永修到锦城为韩临看病,徐永修太有名气,她当年想留个徐先生的一纸半稿,权作纪念,是以那封为茶水所污的废信才能歪打正着地留下来。她手里捏着这个秘密,跟烫手山芋似的。
她承认,当年她见韩临在上官阙手里活得不人不鬼,是有过假慈悲的想法。只是散花楼多年靠中立嘴严安身立命,她到底也是个有头脸的人,怎么做得出泄密这件事!何况她没那么好心去顾韩临死活,便没必要冒犯上官阙。
那回她本以为是跟前几次一样的小打小闹,结果挽明月驱车前往雪山,韩临在白家待到开春,转眼要陪上官阙前往洛阳参加舒红袖女儿的百天宴。她知道闹大了,他妈的,这时候她手上足以离间韩临跟他师兄的秘密就显得至关重要了。
消息送出确实有效果,当天便听说韩临离开洛阳,不过并未北上燕北雪山,而是南下回了临溪。
眠晓晓尖酸道:“你们师兄弟又混到了一块,谢我什么?谢我锤炼你们感情吗?”
狗还想让抱,咬着韩临靴腿叫,韩临只得又抱它起来,回眠晓晓的话:“谢你叫我得知真相,不再糊里糊涂给上官阙骗。”
眠晓晓气极,另找韩临的麻烦:“把狗放下!这狗我就算扔到外头,我也不会给你养。”
韩临失笑道:“好,我放下,你别扔它出去。”
眠晓晓道:“我偏扔!”
韩临:“那我就守在你们散花楼外面捡回去。”
眠晓晓:“不许你捡!”
韩临笑说:“那你到底想怎么样呀。”
隔空喊话不爽利,眠晓晓走出屏风,面对面高声道:“你问我?你得想想你现在身边是谁。这样小的一只狗,多少也是条命。”
屏风中走出的却非从前圆白如蚕的胖姑娘,而是位窈窕洁白的佳人。
这正是眠晓晓真正的相貌。
韩临倒不大吃惊,讲着好好好,我不养了,你们好好养着,或者寻个好人家养,说完叹了一声,低下身又去专注逗狗。
眠晓晓见他并不为自己的易容吃惊,走近叉着腰道:“怎么,他告诉你我吃珠圆蛊了?他怎么这个都跟你说。”
韩临摸着狗说:“挽明月告诉我之前我就猜到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你要这么做,他告诉我原因,我觉得有些道理。”又问:“不过你怎么又改回来了?”
眠晓晓踢开爬到自己裙边的小狗,答说:“见了你,觉得相貌对有些男人实在有用。无论干出多伤天害理的事,即便毁了脸,也总有狗惦念旧情,记吃不记打摇着尾巴滚回去。”
韩临低头给小狗揉踢痛了的肚子,俯身抱起小狗,转身要走。
眠晓晓跟着他:“怎么,生气了?”
韩临表情没什么变化,去开门。
眠晓晓按住门又道:“我骂你都没挽明月骂你骂得重!”
她知道韩临不喜欢被叫狗,但是见挽明月背地里、明面上训骂韩临见多了,便以为韩临脾气好到被熟人骂都会笑着脸讨饶,如今才发现好像不是。
她的力气哪里比得过韩临,门很快被拉开,门前站着的是来办事的管事和白映寒。
眠晓晓只得放韩临走了,心烦意乱中,都没怎么听管事说这笔生意,粗略一看,签了字叩过章,打发他们走。
白映寒却提出想再和眠楼主聊些生意上的事,管事看向楼主,见眠晓晓点头,告辞关门。
眠晓晓问有什么事,白映寒为她倒了杯茶,递过去道:“眠姐姐,听说你最近身体抱恙,少发火为妙。”
眠晓晓已知生意是托词,并不接茶:“方才你都听见了?白映寒,你又知道什么?当真要我揭了你这哥哥的老底,告诉你他是如何杀朋弑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