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加辞藻修饰的草稿了,此刻求书的信大概还在路上颠簸。
上官阙将桌上的书推向韩临:“看看?”
韩临退了两步:“我不急。”
随后打了个招呼就要走,上官阙递茶过来:“润润喉咙。”
韩临倒是真渴了,没多想,接过喝了满杯。喝时眼随意一扫,发现上官阙一双眼盯着自己看,吓得呛了一口,喷了一手,好在今日出门挽着袖子,衣裳没湿。擦好手,那双眼也早移开了。
“下楼的时候替我叫小屠上来。”
关系再僵,韩临办事总还算叫人放心,不久屠盛盛敲门到了。
一进门便见楼主望着面前的书。
那模样,和前几日在上官府说笑的,仿佛不是一个人。
上官半拎起眼皮看清是他,随即又低下去,撕下的两页书纸,递过去,交代道:“替我查查前年金露寺的访客里,有没有挽明月。”
韩临担心红袖中午回去,又要碰面,就在暗雨楼中兜转,将就吃了点对付,一宿不眠,难免困了,转到搭藤花的石廊下,寻个干净地方躺着休息。
没睡多久便有人拍他,睁眼一看,难免丧气。又是上官阙。
上官阙说这地方蚂蚁多,容易爬到口鼻耳道中,拉他起来,又讲红袖下午到舞坊去了。
“车在外面等着,跟我回家吧。”
韩临困乏得很,不想再跟他计较,同他上了车,靠到车上小憩。车上难免颠簸,韩临的睡意愣是被颠簸中的几次撞头给疼醒。上官阙见了,坐到他边上,将肩给他靠着。
更亲密的事都做过,韩临头一歪便靠着睡,睡着睡着又被亲醒。
他出奇的愤怒,要不是嘴唇被衔着,真想问你究竟要不要我睡觉?
等到冰凉的手指伸进衣服里,韩临真醒透了,压低声问:“你疯了吗?外面有人。”
上官阙笑着亲吻他:“我不介意你在这么多人面前羞辱我。”
韩临推开他,粗声催马夫快些赶路。上官阙靠在一边竟也没再动他。
上官阙那间屋子有人在打扫,韩临那间又开始修缮起屋顶,最终上官阙找了间屋子将韩临推进去,说你先在这里休息。韩临扫眼一看,抗议起来,他却当没听见似的:“我去换件衣裳,等等我。”
窗开着,正面向后院那方修中的湖,景色极好。与景色相反,这屋连床椅都没有,只在窗前有面圆镜,半人多高,着实唬了韩临一下。往前再走却发觉前面地板上铺了长宽足有两丈的软垫,韩临坐过去躺下,竟也颇舒适,如此一来几乎要睡过去。又想上官阙过会再回来,怕又要寻他滚一遭,现在睡了,待会美梦又要被搅,索性坐起来。
门被推开时,韩临盘腿坐在镜前梳理头发,头都不回:“换件衣裳这么久?”
“不大习惯。”
步声近了,接着弯腰放了只矮罐,韩临梳好头,嗅见镜前木梳上一股熟悉的清香,正要细想,肩后伸来一只手,拉开镜前的抽屉,从里取出一片薄薄的红纸。
韩临抛下梳子,不耐烦地扭过脸,正要发牢骚,眼前却不住晕眩。
咫尺远近的人一袭暗蓝纱裙,削肩修颈,满头长发为鹤衔灵芝雕骨簪绾起,鬓边斜缀烟紫色的重纱牡丹,肌如雪晕,面若幽花。
蝶羽般的睫俯垂下来,拈叠起红纸,唇轻轻一抿,顿时春情难按。
直叫人魂迷色阵。
第61章你还要我怎样
上官阙的二妹养有一只狗,街边捡来的黑狗,脾性喜人。不过那狗并非幼狗,街边的成年狗,劣根深重,不适合院养,玩闹时收不住牙,把一家老小咬齐全了,最终教所有人都不喜欢它。母亲后来说要是教不好,就送到乡下看家护院。二妹心太软,心太软的人教不好狗,她只好来求上官阙。
训狗不难,狗被人赋予再多的意义,总还是畜生,畜生拒绝不了肉。甚至不需要费尽心思地煎炒油炸,沾血的肾脏都能训得动这种茹毛饮血的畜生。
男人和畜生差得不多,韩临较一般男人高级一些,所以要用上好的肉勾引。
望着韩临出神的表情,上官阙笑了起来。
他一笑,韩临更眼花了,想去摸他的脸,手伸出去却止到半空中,深恐自己的手将他雪一般的肌肤烫融。
韩临忙将脸掉开,定了定神,刚一举眼却迎面又与镜中影撞上,这下视线如何都收不回来了。
在临溪的时候韩临围着上官阙转,常梦到他,他形貌出色,在梦中遇见也是件享受的事。梦有过许多种类,练武拆招占多数,误打误撞,上官阙也曾跌入韩临的春梦中。
少年时谁都要做几桩别样的梦,度几段警幻奇缘。这事,韩临撞破很早,猪肉铺中的那事似乎也浮着厚厚的猪油,浓白起腻,颠倒人伦,他心中反感与恐慌参半,往后十年,他都抵触兔儿爷这类人,一并讨厌男人乱看、乱碰他。
出现在韩临警幻仙境的上官阙,自然也是女人的模样——长他一岁,矮他一些,相貌张扬夺目的高挑姐姐。
韩临自知梦冒犯了师兄,不敢在上官阙面前吐露这件事,上官阙也该是不知道师弟的肖想,今日这身装扮,却正似当年韩临所幻想的。除了他较韩临还高些。
从前韩临不敢在清醒的时候肖想上官阙,而如今,无言良久,韩临望着镜中的上官阙,心里的惊喜总算按捺不住浮到面上,笑着道:“你头发盘得真好。”
上官阙眉静眼静:“我有过好几个妹妹。”
韩临轻咳一声,霍然起身:“我出去拿点东西。”
却见上官阙横臂挡在腿前,正欲开口问,便见他摊开手掌,到韩临跟前一送,显出掌中药丸。
起初韩临疑心有诈,送入口中,发觉和寻常一样,酸甜如陈皮糖。上官阙准备得周到,从罐中倒出杯水,叫韩临混水吞服了下去。
蜜水甜得刚好,入口时花香味盈满唇齿,这阵子上床前,上官阙总要叫他喝上一杯。只不过平常喝,总见韩临推三阻四的,这次一递出去,他立马抬手接了。
上官阙转身去放糖水罐子,跪下时在大腿与膝弯处一捋长裙,便显出了腰腿的曲线;袖幅宽绰,双手一抬,一大块霜白的皮肤就露了光,放好后站起身来,韩临的目光随着他的站立陡地上挑,嚯,好高。果然绝代的美人都要高挑。
此刻上官阙转头回来,便见韩临捏了瓷杯饮着蜜水,一双眼正含笑盯他看。
偷看被发现,韩临也不躲,笑意反倒更深了,搁下杯子,磊落地朝他伸出手,牵他坐到腿上,有力的手臂松松揽住腰,自耳后吻到衣领张开的颈骨下头,吻落得似雪般轻悄悄,有情得近似无情。
高挺的鼻梁拱开衣领,露出大片锁骨,倒不亲了,只是嗅闻。与发梳上的清香迥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