桩不满,都要从他身上讨回去。
他以为自己能不理会旧怨,被逼抓蛤蟆,被送红鱼,却还是会难过。
太熟悉风雨欲来的窒闷潮气,韩临吐出第一口血时,反倒觉得痛快。他瞒下身体的不适,放纵上官阙借题发挥,盘算着刑期的缩短,心里很期待结束的那一天。
尽管后来东窗事发,上官阙也没能拿他怎么样,他什么都没有做,是上官阙自己把他死路上逼的。
他为将来的不告而别,对上官阙感到抱歉,便在平常弥补。
这并不难,韩临喜欢一个人,会努力给出自己所能给的,做对方高兴的事,尽力对那个人好。摁住自己的喜欢,不表露出来,对韩临反倒是艰难的事。偏偏他总是遇上要得太多的人。
韩临没想到上官阙从故纸堆中找到了续命的办法。上官阙张口让他试,他就再没有别的选择。
无法确定采补心法能否起效的时候,他还残存侥幸。魔教得来的东西,或许反而叫他反受其害,偶尔腹内有如火团辗转,他也忍了下来,只觉得心里安宁许多,为了不露出破绽,和上官阙照旧嬉闹。
等到真的听到了宣判,韩临只觉身陷暗无天日的囹圄,从前的仇怨如潮般拍过来,却除了被逼活着,别无他法。
二人聊天的内容写在纸上,夜晚上官阙翻看,见到唐青青提问到关系,便再无后续。
那一日在湖上乘舟看雪,韩临总是盯着深绿的湖水,末了,在风雪中没站稳,跌进湖里。上官阙浑身湿透拽他出水,在火边烤了许久,他倒也没生什么病。想来那功法的确有用。
回家后两个人在热水中洗去寒气,上官阙领韩临回屋,到了门口,韩临盯着门槛停住步,低着头,取下左腕的佛珠,说:“我一时有些接受不了,师兄,可不可以先让我缓缓。”
那晚上官阙接过了佛珠,送韩临回他自己房间。
缓过神接受事实需要一段时间,反正日子还有很长,这点时间,上官阙不吝啬给他。
上官阙告诉唐青青他们的确吵了架,说韩临不大高兴,自己不能去触他的霉头,只好请她多陪韩临讲讲话。
难得能有帮上忙的地方,唐青青高兴应下,整日绕着韩临打转,在板子上写写画画,逗人开心。她活跃的对象并非自己心哀,便放好心的女孩子不管的人,每日托着下巴慢吞吞地写着好字,和她交流各自的故事,给带得话也多了些,偶尔还会笑一下。
年前两天,白映寒赶到金陵,两个外甥这一年长高不少,见了面乖乖喊韩临舅舅,管上官阙叫大公子,在府邸里好奇地跑来跑去。见了他们,韩临难得露出些笑意。白映寒的确是有生意,最小的那个孩子还没断奶,韩临便带着老三陪她去山庄谈事情。
一行人有说有笑地回来,孩子们在山庄滚得浑身灰扑扑的,大概还钻了草稞子,头发上都沾着草屑,一路上缠着舅舅要听故事,在桌上吃饭也要挨着韩临坐。饭后撤下盘碟,年纪大识字多的那个看唐青青在纸上显摆不一样的字体,小的那个扒着桌沿看。
得了空,韩临走到白映寒身边,旁听白映寒向上官阙了解今日做生意的对象,有何喜好,又有什么忌讳。
心中有了底,白映寒笑着道谢。
上官阙牵近韩临,取下附在他衣上的苍耳,只道:“见外了。”
夜里上官阙翻完一本账,听着外头的更鼓声,剪灭灯烛,去敲韩临的门,讲我有些睡不好。
他说:“我给你爱了整整一年,被你搁置这么久,多少会有些神思不定。”
韩临在门口立了好一会儿,才侧过身,让出进门的空隙。
屋中的床很大,韩临没有做贴着床沿睡在里侧的事,躺得很随意,甚至作为砧板上的鱼都有些过于随意,二人一动胳膊便能碰到对方。
上官阙笑了笑,想韩临倒是很清楚,一间屋子,一张床上,离得再远也改变不了什么。
黑暗中的笑声收住,上官阙倒也没做别的,只是将师弟拉到怀里,脸贴着他的发顶:“当年你说我做什么,你都会在我身边。我是当了真的。”
紧赶慢赶,除夕当日舒红袖一行才到金陵,天色阴暝,他们坐下不久,天便下起大雪。有别于上次,将近一年不见,傅欢还记得韩临,她两岁了,一见到他就咬字含糊地喊:“韩临,韩临……”
不知道红袖教了她多久,韩临有点惊讶,又很开心,也问她,那你叫什么名字呢。
她称呼自己名字倒是清楚多了,恐怕给抱着向好多人自我介绍过,她有炫耀的意思,含糊不清地问你知道怎么写吗?
韩临听了,笑出声道:“大小姐,你的名字可是我取的,我当然知道。”
除夕夜吃团圆饭,搬进来这么久,那张红木圆桌第一次坐满了人。年长的年幼的,会说话的都在说话,韩临久违地健谈。成年人谈生意,谈局势,谈现状,谈养孩子;小孩则谈玩耍,谈学业,谈功课,谈教书先生的严苛,嘈杂热闹。饭吃完,给过压岁钱,唐青青领小孩子们出门去玩雪,留成年人坐着喝酒。
上官阙吩咐下人在院里多点几盏灯的功夫,韩临便从他身旁起身离开。当年认妹妹那事传出来,红袖发脾气险些出事,如今同桌,对白映寒仍是冷淡,韩临有意消减她对妹妹的敌意,坐到二人中间周旋谈话,傅池很有眼色的在旁帮衬,为此还挨了红袖的一个白眼。W?a?n?g?址?f?a?b?u?页?í????ù???è?n?2??????⑤????????
韩临的努力成效不大,见红袖不愿拉近关系,也没再强求,改去讲自己近一年的事,专挑轻松的讲,上官阙不时补充两句。误打误撞,两个女孩对韩临的事都很关注,也对他说一半瞒一半的习惯了熟于心,便你一言我一语地去交流,来补充完整这些年来发生在韩临身上的事。
不久,大外甥兴奋地跑进来厅内要他们出来。出门一看,原来是几个小孩滚了一大一小两个雪球,想堆雪人,可力气不够,雪人脑袋搬不上去,便想找人帮忙。
这好办,韩临招呼傅池,一起将雪球垒起,放任孩子们打扮雪人。
出来吸了点新鲜的凉气也舒服,韩临待在檐下没回去,孩子们都对院落不熟,找不齐雪人的帽子和嘴手,唐青青来央求上官阙。
屋内两个姑娘相继揭底,韩临不敢细听,便去瞧小孩们的游戏。
灯下雪屑飞扬,此刻一堆小孩绕着上官阙站,围观他拿薄木片细细刮匀雪人粗糙的表面,目不转睛地瞧他弯腰捡来帽子和其他饰品,细致地妆点雪人。
事成之后,庭院里的雪人圆头圆肚,笑容可鞠,小孩子们都不敢用手去碰,绕着看了好几圈,七嘴八舌惊说好漂亮。
上官阙站远了去端详,笑说一个显得孤零零的,小孩子们问我们再滚一个你还会帮我们修吗?见上官阙点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