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的姑娘同他很熟,为讨他欢心,他一进门,便装着同他搭腔。挽明月坐下与她说了几句话,越说越觉得味道不对,太假,扭捏了。再叫人失望,韩临的疼和反应都还是真心实意呢!
如此一来,提不起兴趣,挽明月忍了半个来时辰,最后请辞,没有过夜。此后他再没去过那里。
装出来的不行,真有个性的总是可以吧。为了这个,挽明月还借去锦城的机会,抽空去了一趟锦城郊外的某处山庄。谁能想到,真就全没了兴趣。
同人家对话,挽明月老是想,要是她换作现在的韩临,以他如今的乖顺,该如何作答。整场前戏心不在焉的。
那个名妓是实打实的有脾气,本见挽明月自山城远道而来的,又新任了门主,很给面子,笑靥如花,到山庄门口来接,领他一路过水桥回廊,说:“这路绕,我不领着啊,你能走晕。”
听见挽明月不过夜,她的笑登时就收了,挽明月离开时给她骂了一路,一口一个你耍我么,想找人聊天谈心别来找老娘,没那个闲功夫。
往常时候颇有意思的场景,挽明月只觉得眼前蒙了一层灰,不禁在想,真是完了,睡了一次韩临,把韩临睡没了不说,把自己此前的兴致都搞散了,好像现在去做和尚都不怕戒色这关。
媚好高起声催了一句,侧头听着门主讲话,眼睛朝屋里那对窘迫的兄妹看了一会儿,突然轻飘飘的来了句:“这两个人都长得像韩临。”
挽明月不说话了。
他进门只瞧了一眼就出来,却也一眼就辨认出来二者的相貌尽力向谁靠拢。不知道该说这些讨好的人手段越来越高明,还是他的感情表露得太明显。
媚好嘻嘻笑了起来,说:“怎么好像全天下都知道你喜欢他。”
挽明月想了想:“可能也还没到这个程度吧。”
媚好这话说得夸张了,可这种说法确实由来已久。尽管无法求证,却也不断有人猜测。不过至今还没谁把这事问到挽明月脸上来,便也还只是猜测。
她斜眼朝挽明月晦暗不明的脸上望了一瞬,又收回来,很聪明的转了话题:“其实这对兄妹长得很不错。和韩临沾点像的都挺不错。”
“你想要?”挽明月自然的顺了台阶下。
“可以吗?”
挽明月巴不得倒贴钱把这陈家公子打发回来,点了点头,问:“你要哪一个。”
“两个都要。”她说着,转回屋里去牵人。
“真想得开。”挽明月笑道。
屋里传来——
“你教的好。”
……
三月末的洛阳已到了晚春,转眼就要初夏,已有些热了。
这天晌午,挽明月到昨日去过的酒楼吃饭,刚进大堂,就见着个熟人。
毕竟今年上官阙要在生辰大摆筵席,这个光景,韩临出现在洛阳,顺理成章。挽明月前几日也听说了,韩临到了洛阳城。
如今的韩临这样的不符合挽明月所想,他又与上官阙有着怎样难言的牵连,挽明月却还是喜欢他。
最初送出去的那封信挽明月废了好些纸,终稿只写下次见面要好好招待他,谢他帮自己这一次。帮的内容略去未写,毕竟事前事后都不愉快。年关听说他回京师,几次落笔,想劝他离开,最终也只写了封公文似的新春贺词。
这样的内容,没回信,倒合韩临一贯的脾气。这窗户纸总归还是捅破了,事后那样的放置,挽明月知道,韩临一定生了气,只是惯常的没有回应,总教挽明月心疑,实在揣摩不出他生气的程度。
此前几天,二人同处在一座城里,挽明月斟酌着,该如何见他,又以什么样的理由赔礼道歉,将关系弥补。没想到今日这样轻松的遇见。
韩临坐的位置面朝门口,桌上摆了菜,却未动筷。
怀里趴了只黑嘴的小土狗,他那会儿正往外看,便凑巧与挽明月投过来的目光交上,愣了一下,一笑,朗声:“真巧啊。”
“什么时候来的?”
韩临回答说:“刚到。”
“点这么大一桌菜,怎么不吃?”
“老板送的,不太合口味。”
“噢。”挽明月挑挑眉,道:“那你过来……?”
韩临把怀里昏昏欲睡的小土狗捧给挽明月看:“楼里看门的母狗下了崽,这家老板娘要了一只,我来送狗崽子。老板娘还没到。”
落座前,挽明月抬了抬下巴:“给我看看你右手。”
韩临坐在他对面,笑着捋过衣袖。这会儿功夫,挽明月暗中将手背贴在就近那一砂锅粥的锅壁。
展示手腕时,韩临甚至替他把红绳拨了一整圈:“别怕,不是红豆。”
韩临仍旧在杀人,只是这次再也不会一击必杀。
最近几次,他去杀张影,隋静,古丰浩时,定会将腕上红绳改戴成红豆手串,而后放人走,留给他们几天的喘息时间,无论是交代后事,还是散尽千金纵欢,他短期都不会再找。
下次再找上人,会在腕上鲜红的豆子间穿进一粒半黑半红的相思豆,这时候,便是对方该去见阎王的时刻了。
时人谓之——阎王也会犯相思。
第48章送上门来
挽明月扫见他腕上并非红豆,抬起眼笑说:“阎王这称呼,好土。”
韩临把黑嘴的小土狗换了个姿势抱:“是有点。”
黑嘴的小土狗挺乖的,趴在韩临腿上也不叫,就是在褪毛,有点丑。韩临这天没穿他们暗雨楼那一身黑的皮,换了家常衣裳,俊而疏朗,就是让狗蹭了半身的毛。
隔着一张桌子,挽明月坐在他对面,又说:“你冷不丁坐大门口,怪吓人的。”
韩临说:“这两年我不常来洛阳,这里认识我的不多。”
“没说你扰民。我怕,是我怕。你也讲讲理,就易梧桐吧,一起在长安聊天还是两三年前呢,之前她针对我,毕竟她和邵兰亭有过牵扯,做得绝一点,断流言和猜忌,我懂,对她没有什么怨怼。但是最近真是过了,她简直是往死里整我。”挽明月摇摇头:“塞些要命东西到我们库房,又去找官府说我们私售福寿膏,这点子太毒,也太下作。”
韩临眼睛暗了暗,代易梧桐与他道歉。
他眉眼有点倦意,强撑着精神跟挽明月说话,以至于音调总有点上扬。
挽明月笑着问:“洛阳的水土叫你不舒服了?”
韩临按按额角,摇手说:“昨晚没睡好。”
“那跟我上去吧,大厅里怪吵的。”挽明月把小土狗接过来,捧在手里很喜欢地揉了揉脑袋:“我帮你拿会儿。”
到了楼上雅间,二人新点了一桌菜。
吃饭之际胡聊——
“我们贺雅师姐,还记得吗?”
当年韩临有些喜欢她,会在追挽明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