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你是何人?”
林秀珍立在一旁,见势不对连忙将人拦住。
对方见宗溯仪面带惧意和警惕,心下落寞,但不过须臾,她又挺起腰杆,如今只有自己能救他脱离苦海了!
“小仪,你忘记我了吗?我是忻表姐啊,我们幼时还在府中顽过。”
宗溯仪细细沉思,终于在角落里把这人扒拉出来,这人名为林忻,是他母亲的庶姐的正夫的弟弟的女儿,只是当时这人忒没眼色,老是在他眼前乱窜,让他很是不喜。
隔着林秀珍,他问道:“你来找我有何事?”
林忻清清嗓子:“听闻宗家遭遇不测,我深感悲痛,特来救你脱离苦海!”
宗溯仪讶异,为她的心意动容,但他如今并不需要,“多谢忻表姐好意,只是我如今在这很好,你还是回去吧。”
林忻舔舔唇,想他定是不愿拖累自己才拒绝,又见林秀珍杵在那,心想小仪肯定是当着外人不好意思。
“这位壮士可否暂避一二?小生与表弟有几句私房话要说。”
林秀珍见她真是宗溯仪的亲友,又见宗溯仪点头,这才回到值房。
没了外人在场,林忻立即上前,感动道:“小仪,我知你是不愿拖累我,但你可知我的心意?”
宗溯仪蹙起眉头,摸不着头脑,既错愕又奇异地看着她:“我何时……”
对方一脸深情,痴痴地望着他,继续道:“小仪你无需担忧,届时我禀明母亲纳你做小侍,你便不用担惊受怕了。”低下头,突然握住他的手。
宗溯仪感觉被冒犯,顿生怒意,猛地扯出自己的手,脸上嫌恶不已,“什么疯子!你也配觊觎我?”说着想给林忻一巴掌,又嫌脏手兀自放下。
他见旁边有把扫帚,立即拿起朝林忻身上招呼,骂道:“还不快滚!”
林忻被打得招架不住,满院子乱窜,痛得嗷嗷叫,她高贵端庄的表弟从前分明不是这样的!
林秀珍听到动静,也跑出来看,见到这一幕不由直咽口水,擦擦额角的汗,暗叹:我滴乖乖,想不到平日安静端庄的小仪公子,竟然是一头公大虫!
林忻痛得受不住,脸上带着擦伤被逼到门口,见宗溯仪拿着扫帚上前,吓得连忙倒退几步,离得远远的,还弱弱道:“表弟,我是不会放弃的!”
“滚!”
第44章
张庭赶在酉时前回来,刚一下车,就瞅见崔牙公鬼鬼祟祟隐在墙角,朝门里面窥探什么。
她收整衣袖,走去过问道:“崔牙公,在此处干甚?”
崔牙公正出神想着事儿呢,被这突兀一声吓得跳脚,随即用手捂住胸口。
他揉揉受惊的小心脏,嗔视张庭,“张员外,您吓着人家了。”
张庭嘴角抽搐,受不了他这样,直接开门见山道:“牙公来此,是找我有事?”
崔牙公见好就收,“还不是前面卖给你那个,他家里人找上门,非要我带路。”
小心觑着张庭的脸色,怕她不高兴,连忙找补道:“奴家告诫过那人别来打搅,可她是个犟骨头,奴家实在被缠得没办法,这才将人领过来。”
“不过和您家里那位聊得不愉快,刚被撵出来。”
宗家竟然还有漏网之鱼?
张庭挑眉,摩挲下巴,只觉怪异。
“无事。”又复问他:“你可知此人从何处来?”
崔牙公捏着帕子,老实回话:“奴家只看她一副外乡人模样,自称是那位的表姐,旁的一概不知。”
表姐?
宗溯仪正经表姐如今还在东宫关着呢,张庭心中有数了,此人约莫是沾亲带戚的旁系表亲,难怪没被清算。
解开疑云,张庭热情邀请崔牙公进去喝盏茶,不过崔牙公知道些深浅,连忙摆手说家中备好饭食,时候不早他要回去了。
张庭见状还多走了几步送他。
待踏入宅中,唤了林秀珍过来回禀,得知真是宗溯仪的表亲,便没放在心上。
之后一连好几日,韩秉月邀请张庭来府上顽,时不时发难考校她的学识,每每都能直击张庭薄弱之处。
为了避免闹笑话,张庭这些时日除开必要的活动,几乎都将自己锁在书房,恶补书籍,连罗子君邀她出门踏青都婉拒,更是将此事抛之脑后。
直到五日后,她从韩秉月府上出来,马车被人拦住。
拦车那人自称是宗溯仪的表姐,请张庭下车到一旁说话。
林忻回邸店之后,左思右想好几日,觉得表弟卖身契都被攥在别人手上,哪里又能做自己的主?索性便打算从崔牙公口中的那个张员外下手。
越想越觉得此法甚妙,但实行起来却困难重重,因为张庭只要上了马车,便一骑绝尘不见踪影,而林忻一接近张宅,宗溯仪便让林秀珍打她一顿。
今日还是林忻拼尽全力追着马车来到韩府,在附近蹲守三个时辰,这才终于将张庭拦住。
张庭徐徐下车,见林忻面容憔悴,神情窘迫,肚里还打着咕噜,特地邀请她到一旁的茶楼用些茶点。
林忻身无钱财,这一路走来受尽无数怠慢,本以为今日也会受到张庭冷遇,不曾想却得到对方盛情相待,一时间心头顿生好感。
张庭订了一处僻静的包间,待伙计上完茶点,还特意将点心往林忻那推了推。
她温和笑着,说道:“女君请用。”
林忻这日只用了个馒头,早已饿得发慌,也不跟张庭客气,狼吞虎咽将盘里的茶点扫尽。
见她吃得急,张庭还给她倒了杯茶水,递到她身前。
林忻正噎得慌,匆匆接过,牛饮下肚。
她郑重冲张庭拱手,“多谢张员外款待。”
张庭笑笑,说何必客气,问林忻今日为何出现在韩府附近,三言两语间和对方互称姐妹,又将她的底细摸个干净。
张庭垂眸沉思,原来是泰州府林氏,又是一名大族子弟。
“不瞒张妹妹,唉,我此次是为了表弟偷跑出来,家中震怒甚至断了我的钱财,不然我也不至于如此落魄。”
“说起这事,我实在羞愧,张妹妹可否看在我千里迢迢、远赴京都的一片真心上,放表弟出来,与我团聚?”
听了这话,张庭下意识打量林忻那张端正的脸,心想:多大的脸,我花了四千多两,你就想空手套白羊?
不过,她意识到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张庭起身,背对着林忻暗自思忖,面容冷肃,眼底一片黑沉。
不过须臾,她再转身时,面上温和,眼中笑意盈盈,只告诉林忻:“此事重大,明日妹妹再给你答复。”
能得到这样的承诺,林忻已经是意外之喜,她哈哈笑着,“好说好说。”
张庭作揖与她拜别,迤迤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