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兵不是养小猫小狗,每日的流水高得吓人,纵使刘妄家底不俗,也差不多掏干了。
她深埋着头也很愁,去哪搞点钱来?钱粮供应不及,军中必生大乱。
到时候指向朝廷的利剑,反作挥向自己人的兵戈,就难以收场了。
陈珏最近焦虑的头发大把掉,年纪本来就有一点大,头发少显得更加沧桑。
“刘卿,你可有何良策啊?”
刘妄很想说有啊,各方州府有粮有钱多的是,只要殿下现身,相信有大把的投机者往她身上下注。钱不就有了吗?
但是,如今不能公然和朝廷对着干。兵还没练成,别让人给随手剐了。
她只得摇摇头,继续沉默。
陈珏穷得整宿整宿睡不着觉,白天她看着那些富得流油的商贾官员就流口水,恨不得悄悄宰来吃了。
然而她不是那种草莽出身的小流氓,要干出这种事,谁还愿意跟她混?
只能夜里越想越馋,干瞪眼看着。
徐秋水掀了帐帘进来,恭敬施了一礼,“殿下。”
这两个,一个是多年生死相随的亲信,一个是亲手提拔的心腹,陈珏很是信赖她们,机要大事从未避过。
见人来了,当下就开口抱怨钱粮的事。
徐秋水思路开阔的多,但遇到钱粮这种事情,也是束手无策。
无可奈何道:“实在不成,咱们提前反吧?”时机没有等到,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们没有后退的选择。
反了就可以名正言顺打下颍州府,大肆收拢粮草,不再畏首畏尾缩在犄角旮旯。
但若成大事,从古至今都讲究一个天时地利人和。
在还未成熟的时候挥师北上,是否落得一个凄凉惨败的下场?
陈珏赌不起,但她没有退路了。
她终究妥协道:“实在没有办法,只能如此了。”
就在这时,帐帘被人从外面挑起,一个意想不到的人走了进来。
陈珏怔愣,随即起身笑道:“张卿是你啊,可是来复命的?”料想区区安插几名人手,完全难不倒张庭这种极智之人,但决计没想过她效率这般高,未满一月就完成布局。
正要赞叹她果断善谋,张庭却捏着明黄的卷轴,摇头笑道:“微臣是来给殿下送粮草的。”
陈珏听得云里雾里,注意到她手上的圣旨时,瞳孔猛地一缩。
※如?您?访?问?的?w?a?n?g?阯?f?a?布?Y?e?不?是?ǐ????????ε?n?2??????????????????则?为?山?寨?站?点
成泰帝往颍州府批了钱粮?张庭如何说服她的?
她火速接过那卷圣旨,翻开看过。
再抬眼,注视张庭的目光既震惊又奇异,像头回认识她一般。
成泰帝没昏头往颍州府批粮草,但实际结果对陈珏来说大差不差。她们可以正大光明拿那些富老鼠开刀,而不必忌惮遭朝廷发现并清扫。
养兵练兵,等待时机,还能继续潜伏蓄力。
但陈珏有一点想不明白,“你怎知她就会应允?”成泰帝越老越昏头,还疑心重,不可能对任何人卸下心防。
徐秋水和刘妄也挤过来,拿着圣旨一看,读过之后喜不自胜——这是天赐的良机啊!
张庭笑着回她:“微臣从不打没准备的仗。”只要有一分的心思,总会有人推着成泰帝做决定,于朝廷于成泰帝,她都没有任何理由拒绝自己。
陈珏放声大笑很是开怀,对张庭的喜爱更甚从前。
真心实意感谢成泰帝,将这种智谋双绝的人才亲手送到她面前!
陈珏从没有哪一刻像这刻般,对大计可成抱有百分百的信心。
“你可真是孤的及时雨啊。”她抚掌赞叹,幸好小仪将爱卿栓牢了,这个孙子真没白生。
张庭宠辱不惊浅笑着,“我们开始吧,殿下。”目光温驯柔,眼底深处却迸发出凛凛冷光。
“好!”
当夜,整个颍州府灯火未熄,官兵鱼贯而入,搜查逮捕,去了一家又一家,抓了一波又一波。
府城的衙役不够,那张庭就悄悄调拨反军的过来用,混杂其中,顺其自然将一部分人安插进去。
连着好几个日夜,抓捕、下狱,牢里满的都塞不下去了。
数日前,心存侥幸不上交或是没交全违法所得的官员,通通被关进去蹲号子。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张庭才不惯着这帮人,抄家一条龙服务。
人抓了大半,库房越来越厚实,张庭心情也越来越好。
十名小吏在库房盘账,打得算盘都快冒烟了,她做了好一会,才得知目前的数目,三百一十八万两银子。嘶!能供十万士兵吃喝三年呢。
想当初漳州府那边抄出来的,林林总总也不过百余万两,颍州府果真遍地是黄金。
入夜,陈珏激动地围着三只大箱子打转,鲜少喜形于色了。
“幸得张卿智谋过人,否则说不得咱们还得惨兮兮到处吃败仗。”
围观的众人纷纷点头,原以为张庭借着裙带关系上位的,那些贤名啊不过是花钱砸出来的,没想到人家是实打实的能力,这一招借力打力简直令人叹服!
文士原本待她都生疏的,此事一出熟络不少,而军中的士兵就更不用说了。张庭是为军士们挣来的钱粮,那可是置于眼前最重要的利益,大家都很尊敬她。
军需得到供应,练兵如火如荼进行,纵然还是冬天,可将士们混似感受不到热般,在雪地上挥汗如雨,严阵以待。
这日张庭当面跟陈珏商量事,等出了大帐,路过的将士们纷纷笑着她打招呼,拥护爱戴程度可见一般。
“大人,您回了。”
她犹如众心捧月般走过一条夹道,面上如沐春风,逐一回敬。
兵卒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而张庭却毫无芥蒂与大家打成一片,还能准确叫出每个人的名字,这使得她在军中的名气更甚。
不仅就此站稳了脚跟,还得到了军士们的一致赞叹爱戴,拥护她迅速战领军中一隅之地。
张庭处理完外头的事,就赶回家里去了,那儿还有个大麻烦等着她呢。
用过夕食,府邸支起明堂的亮光,其中书房尤甚,足足点了九盏,将屋内照得敞亮如白昼。
而张庭将小孩绑在身上,抓住她的手捏笔握住,开始教学。甭管在外要风光有多风光,回到家里头照样有熊孩子给你好看。
请了夫子来给坏小孩开蒙,起初表现还好,到后头见夫子不敢拿她怎么样,越来越放肆,最后竟然将人气跑了。
张庭恨得咬牙,不是爱调皮捣蛋吗?看我怎么治你。
“你不喜欢那些夫子,那就让为娘亲自教你。”她冷笑,虚虚握住坏小孩的手,横平竖直,有条不紊写大字。
坏小孩坐不住,但被亲娘禁锢在怀,她想使劲儿却不敢。
蔫了吧唧,任由亲娘操纵。
宗溯仪端着切好的水果,隐在拐角捂嘴憋笑,缓了好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