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张庭捧着他梨花带雨凄凄惨惨的脸,紧盯着,面容陡然严肃,“若我说是呢?”
宗溯仪面上瞬间失了血色,惨白如纸,如同被打入十八层地狱,他哽咽着猛地扑过来,泣不成声摇头:“不,不,你不能这么对我!”
张庭抿抿嘴,平淡道:“这不就得了。”男人啊男人,就是惯的。她顺势搓搓他的滑嫩的脸蛋,估计今天也有没睡饱的缘故,怪她。
宗溯仪绝望的情绪戛然而止,眨着湿润的睫毛呆呆看她,“张家子嗣不兴,你不怨我?”
折腾一宿她都累了,仰躺在床,双手枕在脑后,“成名功与土,散如风逐尘。我不在乎那些世俗纲常,哪怕绝后也无所谓,得到豚豚是意外,也是惊喜,能有她一个就够了。”
她跟夫郎推心置腹,“一个人的心能装的东西很少,我们身为父母,有了第二个孩子心力难免有所倾斜。对于豚豚来说,新的兄弟姊妹会分薄宠爱,未来的资源,她或许最开始会反抗会憎恶,但随着时间推移慢慢接受,可她还会像现在一样开心吗?”望着头顶的帐幔失神,做了母亲之后,才真正体会‘母爱其子,则为之计深远’的深刻含义。
侧头笑看宗溯仪,“莫要伤了孩子的心,她是我们的宝贝呀。”
宗溯仪如捣蒜点头,泪汪汪趴在她身上,“妻主我错了,是我思想狭隘。”
门外,小萝卜头一遍遍的抹眼睛,但眼睛尿尿了,根本不听她使唤。
迈着小短腿跑回房间,她今天好高兴,爹偶尔会变成吓人的丑妖怪,但爹会哄她吃饭、睡觉,是全天下最好的爹;娘偶尔会变成无情的揍娃机器,但娘总是最坚定向着她,做什么都鼓励她,是全天下最好的娘。
他们还说,只要豚豚一个小孩!
爹爱娘爱,豚豚就是世上最幸福的小孩!
室内,宗溯仪忍了会,没忍住,小心往上爬觑她的脸色,“那你这辈子都不会纳侍了,对不对?只要我一个人,对不对?”
张庭无语,但还是配合:“对,不纳侍,只要你。”
刹那间犹似春暖花开,宗溯仪高兴极了,下一瞬却又质疑她话中真实性,毕竟某人毫无信誉可言。
他撅起嘴,指着她的鼻子开始无理取闹,“你赌咒发誓。”
张庭瞅了眼大傻瓜,若我真要违背,发毒誓对我有用?干巴巴开口:“若我有违今日诺言,五雷……”剩下的字眼被一双手堵住,她看向手的主人。
他搂着她的脖子,与她脸贴脸,耳边是她清晰的呼吸声。
“算了,就算做不到,我也不怪你。但我一定会杀了那个贱人。”
蜡烛噼里啪啦炸响,寂静的屋内无人在意。
“张庭,我爱你。”他眷恋蹭了蹭她的脸,目中饱含依赖,话中却渗出一股阴寒的狠厉,“就算你以后腻了、厌了,也别想甩脱我,我们生生世世,百死不休。”
第232章
成景元年,腊月廿二日,天大雪。
京都银装素裹,笼罩在一片皑皑白雪之中,百姓窝在家里猫冬,达官显贵身披大氅,聚集到郊外赏雪观梅。
冰天雪地,梅海深处。
“可算能出来透透气了,那些臭女人天天就只晓得打仗,害得我们门都出不得!”清秀俊美的少年道,裹着靛青色斗篷,欢快穿行林海当中。
“仔细你的嘴,别把陛下也带了进去。”旁边另外一人说,他身一件墨绿裘衣,姿容娴静,仪态端庄,又带几分难以忽视的贵气。
两位都是容貌顶好的少年郎,但穿墨绿衣裳的,容貌、气度显然更胜一筹。
靛青斗篷少年也就是纪铭,玩味一笑,“方雅峥,你又拿陛下当挡箭牌,谁人不知你心底惦记怕是人家张大人?”他们出身勋贵,不缺婚配人选,但出众到这种地步,自己想不惦记都难。
方雅峥羞窘,臊得慌,跑过去打他,“胡说什么,张、”说不出来,脸上又是一红,只提到她的姓氏都叫心脏狂跳不止。
他强压住悸动,正色道:“张大人已有夫郎,你怎能将我们牵扯在一起?”
纪铭不假思索:“有夫郎又如何,只要是张大人,就算做侧室也使得。”
方雅峥:“我贵为公府嫡次子,怎可屈就给人做侍?”侧室侧室,说得好听,不也一样是不入流的小侍?若张大人尚未婚配就好了。
纪铭半开玩笑半认真,“你身份尊贵不忍受辱,那我这个侯府嫡子份量稍差些,与张大人做侧室岂不正好?”
方雅峥脸色一变,赶忙又改口:“谁说我不愿了……”
纪铭仰面大大大笑,“你什么学了青楼小倌那套?真会装。”倒退两步,却不小心撞到人绊了一跤,差点摔个狗啃。
他勃然大怒:“哪个混账胆敢绊小爷?狗脑袋给你摘——”蓦然回头,声音立时止住。
他脸色一白,动了动嘴,“郡公爷。”
空气霎时凝滞,仿佛结了层冰。
宗溯仪缓缓走过来,来回打量这两个缩成鹌鹑的青嫩少年,容貌是不错,忽然笑了,笑得花枝乱颤。
他拿花枝点了点纪铭,“你想摘了谁的脑袋?”
纪铭面上毫无血色,身形微抖,“小子失言,不知郡公大驾。还请看在小子不知者不罪的份上,饶过一回。”早知这人会来,自己是如何都不会赴约的。
宗溯仪没理,又笑问:“你想我妻主纳你进门?”
纪铭不能说不想,也不能说想,梗着脖子模棱两可,“男女婚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非小子一人可决。”
宗溯仪又指着吓傻了的方雅峥,“你也想我妻主纳你进门?”这位小贱人可是公然说愿意呀。
方雅峥膝盖发软,干脆心一横俯身拜下,“小子仰慕张大人风采,甘愿侍奉左右,为张家承继宗庙,延绵后嗣。请郡公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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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倒坦荡。”他淡淡道,听不出语气,但话却是嘉奖,令方雅峥心头燃起一把火,觉得看到了希望。
方雅峥喜不自胜给他磕了个头,“请郡公爷成全!雅峥感激不尽。入府过后,必定日日晨昏定省,侍奉左右。”
宗溯仪嘴角微微勾起一抹轻蔑的弧度,轻轻嗤了声,看着地上娴静美丽的少年,眼底一片冰冷。
久久不闻回声,方雅峥心头讶异,抬头看去,冷不丁被一股大力踹翻,整个人陷进雪地里,狼狈挣扎却始终起不来身。
寂静的雪地里,传来略含不屑的冷声,“凭你也配肖想我的妻主?”
方雅峥愣怔,紧接着一抹昳丽的身影走了过来,他披着赤红鎏金贡缎大袖,衣料在日光下泛着细碎的金光,面容白皙隽秀,眉目浓丽深刻,浑身气度尊贵无匹,哪怕如今二十有七,依旧美煞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