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你就不懂了吧’的眼神,“陛下最恨结党营私,五皇女这时候只撇开关系还算轻的,要我说得假意攻击张庭,这才逼真。”
郑同知恍然大悟点点头,“难怪,难怪了。”她就说怎么听人说高相极其不喜张庭,原来是为了保护她,这藏得可真深。
但郑同知还有个点不明白,“既是要拉拢张庭,送粮食有什么好?您该送些美人给她才是,冷冰冰的粮食,哪比得上鲜嫩美貌的小公子?”
何知府听了她的话,凑过来小声跟她说:“这你就不知道了,我告诉你你可别跟别人说。”
郑同知颔首一脸肃然,附耳过去。
何知府露出沉痛怜悯的表情,叹息再叹息,闭上眼十分不忍地说:“张庭她不行的,若是送美人过去,不就是在她心上插刀吗?”
郑同知大为震撼,连退几步,“什么!”
何知府让她小点声,别一惊一乍的,若再让旁人知晓这等秘辛,张庭还怎么做人?
郑同知舔舔唇,压低了声音,“大人您这消息可靠吗?女、女人怎么会不行呢?”
对此,何知府亦是十分无奈,“我亲眼所见,还能有假?”
“多好一个前途无量的年轻人,怎么就不行了呢?”郑同知怜悯说道,这还是本朝史无前例的三元及第的状元。
她不小心将自己代入到张庭的处境,坐拥后院无数美人,却无一人可享用,说不得还要被美人埋汰鄙视,她冷不丁打了个寒颤。可怕,真的太可怕了!
何知府不敢说这事原因在她,心虚地给脖子挠挠痒,假装什么都没有听到。
郑同知感慨完毕,又突然回想起,“我就说她一个年轻力壮,正值青春的女人,为何身边只有一个小侍伺候,敢情是因为不行?”
“真是太……唉!”
两人相继心头沉痛,为张庭惋惜。
“何大人,咱再多调些钱粮给凤仙吧,全当给……张庭一份心意,望她能早日重新振作,在后宅当不成威风凛凛的大女人,那好歹能在外头当个权利在握的官儿!”
何知府心间那丁点微末的愧疚感又漫了上来,点点头,“是该……尽尽心。”
第142章
近几年的日子都不好过,特别是今年,尤为不好过,天灾接踵而至,根本不给人喘息的机会。
不过须臾半月的功夫,泱河以南五个州府都变作一片汪洋,支派人手就不说了,大雍最不缺的就是人,可还齐齐伸手向朝廷要钱要粮。
钱粮?
户部尚书可以摸出账本,可以明明白白告诉你,国库现下只剩几十万两了,用以筹办粮食,甭说五个州府了,就是仅供一个州府的百姓吃个半饱都不够!
你问挪挪明年的开支来用呗?不好意思,秋收还没到就遭了灾,泱河以南还是粮食或经济作物的盛产区,粮税之类今年收不上来,说不准明年也不成。
可五个州府受了洪灾,朝廷不能干瞪着不管不顾吧?不说的别的,那颍州府还是本朝皇室根基呢,皇帝还能不管宗庙祖宗了?
但是国库确确实实掏不出钱来了,怎么办呢?
答案直指——内库,或者说陛下的私库。
金碧辉煌的殿宇之内,文武百官鸦雀无声,不敢发出丝毫声音,而上首高坐那位脸阴沉地要滴水。
成泰帝面前请求支援人手、请求赈灾钱粮的折子堆积成山,她头疼地扶额,感觉脑袋都被掰成了两半。
今年发生的事实在太多了,她甚至怀疑是哪位祖宗埋得方位不对?或是龙脉除了岔子。
国库没钱了,好,全天下就都盯着她的钱袋子,难道她就有钱了?
确实有,上回抄了徐聘的窝,缴纳了不少银钱田地,还有上上回鄞州府献上的,嗯说是当地富豪的无私供奉。
可这些钱,成泰帝是打算留着修筑、维护长生大殿的,如何能掏出去?底下的都是群只吞不出的貔貅,掏出去的她还能收回来?
成泰帝不能不管宗族族地,但也见不得自己荷包空空如也啊?
她似是无可奈何,疲惫地摆摆手,“此事容后再议。”
群臣面面相觑,但甚至陛下出手抠搜,要钱手段也不光彩,虽心有疑虑,但顾及自身安全不敢多言,唯恐成为下一个宗相或者徐相。
高相,或者说新任吏部尚书,眼观鼻鼻观心,端得一副贤臣良臣的模样。她双膝微微弯曲正要跪下,送拜成泰帝,身后的吏部一众也齐齐跟着要跪下去。
其余五部尚书敛眸,眼中有的轻蔑,有的漠然,有的平静无波。眼下首辅之位,还未敲锤定音,她们都在等待一个时机,一个不触怒圣颜又能让己方获益的转机。
就在群臣以为这场大朝会结束时。
怎料,这时一名侍卫直冲入殿,伏跪在地,语气悲怆:“启禀陛下,坐镇颍州府的贤德王,在洪灾中不幸身亡,废……庶人陈珏被坍塌的房梁砸中,生死未知。”
成泰帝听到这个噩耗脸色瞬间煞白,浑身仿佛被人泼了盆冷水般冰凉,身形微晃险些站不稳。
一个是从前教养过她的族婶,一个是她亲手带大的嫡女,今日接连生出意外,这让她如何受得住?
胥萩忙将她扶稳,满脸忧色,“陛下……”
宁远芝却神情一肃,心头浪潮疯狂翻涌,都在告诉她——时机到了。
她马不停蹄出列,语气铿锵:“臣恳请陛下下旨赈灾,以慰贤德王在天之灵。”
其余刚迈出一脚的五部尚书身形一滞,暗骂:不愧是黄鼠狼偷鸡,动作真麻利!
先机被抢,她们也只能坠在后面附议:“微臣恳请陛下下旨赈灾,以慰贤德王在天之灵,解救千万受灾百姓。”
成泰帝这时脊背佝偻了些,踉跄着坐下,像一位沧桑悲戚的老者扫视全场。
默了半晌终究松口,“着翰林院拟旨,采办粮食,增派兵卒,前去救灾。银钱从朕的私库里支,敕封……”她浑浊的眼扫视全场,最终跃过宁远芝,落在一人身上,“敕封鸿胪寺少卿韩秉月为巡抚使,总领五洲赈务;工部郎中陆佑为副巡抚,协助巡抚使赈灾。”
韩秉月从后方迈步上前,叩谢圣恩。
宁远芝竹篮打水一场空,其他五部尚书本该幸灾乐祸的,可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她们阴沉沉的视线前方的身影上,陛下太重视这个韩秉月了。
一个小小正五品,都比她们受宠幸。
待赈灾回京镀层金箔,是不是就能与她们有一较之力?
陆佑自漳州府回京之后,官复原职,但礼部没她的位置,就调去工部任职了。她快步上前,落后韩秉月一步磕头谢恩,听陛下命她担任赈灾副巡抚使,面上也不曾出现异样。
本朝从未设过副的巡抚使。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