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让师父担心了。”
纪云台摇摇头,转头向越淑怜道:“公主,金络醒了,这里我来吧。”
越淑怜看看越金络,又看看那水盆,知道自己再留不便,起身说:“那就拜托纪将军了,我同田参军定了傍晚请他教我和伶言练枪,现在去正好来得及。”
纪云台等到越淑怜离去,便用帕子拧了热水。那帕子正要落在越金络的脸上,越金络急忙拦了一把:“师父,我自己来就行。”
纪云台不多言,将湿帕子递了过去。越金络接了,完完整整地擦了一遍脸,纪云台又给他拧了一块送过来。他前后折腾了这几日出透了汗,身上黏腻得不行,擦过了脸,身上更加难受,但纪云台在,又不方便脱了衣服擦身,只是攥着帕子发愣。纪云台看了他一眼,把水桶拎了过来,又拿了澡豆放在一旁,转身往外走:“师兄说你前几日身体亏得厉害,多睡几天修养一下也好,只是多日未曾进食,还不能吃菜肉,先得吃一些软粥养养元气。”
越金络见他也出了帐篷,这才囫囵个儿地解了衣服。桶里的水温度调得极舒服,虽然不多,但也能好好洗个干净。
纪云台端了餐盘进来时,越金络刚好在穿亵衣,莹莹烛火下,少年人白皙又棱角分明的蝴蝶骨一闪而过,很快藏进了衣服里。
纪云台放下餐盘,看见越金络手忙脚乱地穿好了衣服,正在把披散的头发重新绑回去,忍不住多说了一句:“天气还冷,怎么连头发都洗了。”
“臭得厉害。”越金络一边说,一边闻了下自己身上的衣服,微微皱了皱眉。
纪云台说:“你和子殇身高差不多,明天我叫子殇送些没穿过的衣服来,身上这身回头便洗了吧。”他一边说,用筷子从菜碟里夹了几根咸菜拌进软粥里,端好了坐在越金络的床边矮几上,“累吗?你自己能吃吗?不需要喂吧?”
越金络急忙摇摇头,伸手接了那碗软粥,他舀着粥喝了两口,菰米细长,炖得软糯,入口即化,越金络喝着粥,看纪云台在帐内收拾自己用过的帕子和水桶,鬼使神差间就问出了口:“师父喜欢吃肉吗?”
纪云台被他脱口而出的问题问得一头雾水:“可以吃,算不上喜欢,也算不上不喜欢。”
越金络喝着粥,低低笑了一下:“让不喜欢吃肉的人吃肉,确实不太好,对吧?”
他说得没头没脑,纪云台也不太听得明白,只是看他喝粥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想了想,才问道:“金络想吃肉?是这粥不合胃口吗?”
越金络听出了话外的意思:“这粥是师父炖的啊?”
“今儿不忙,子殇去操练十六部了,师兄让我歇着,索性我就炖了一小会儿粥。”
“不是,粥很好,又软又糯,特别好。”越金络听纪云台说完,几口喝完了粥,把空碗递给了过去,趁着纪云台把粥碗放回桌子的短短一瞬间,背对着纪云台擦掉了眼中的泪。等纪云台转过身来,他已经恢复如常,冲纪云台露出一个神采奕奕地笑。
眼瞅着天色将晚,纪云台给越金络掌了灯:“要坐会儿吗?还是再躺躺?师兄说你最好还是再休息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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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啊。”越金络点点头,“那我再躺会儿。”他说完,又看看纪云台,“前几日让师父操劳了,师父也多歇歇吧。”
纪云台点点头,倒也没拒绝,只是走上前,扶着越金络重新躺下了。天边微暗,纪云台的长发软软的披在肩头,越金络躺在床上看着,嘴上在笑,心中有点难受。他翻了一个身,动作有些急,放在枕边的东西便被碰了下来。还不等他去捡,纪云台已经俯身帮他捡了起来。
那是一个画轴,绳子系得不牢,这一落地,便咕噜噜地翻开了。画上是一位身着白衣的官家少女,头上簪着清雅的鸢花,脸上带着轻轻的哀愁。少女的身边是几行工整的小楷,写着少女的家世和爱好。
那般工整秀气的字迹,纪云台见过几次,是合欢娘娘的笔法。他看着画中的少女,又看着画上的题字,慢慢地把画轴卷好,放回越金络枕边,轻声道:“合欢娘娘实在心细,这些少女的家事都一一写明了。”
越金络看着他的动作,嘴唇轻抿。
纪云台笑了笑。那是一个少见的,极为柔和的笑,他忽然伸出手,手指落在越金络的额头上,在他头顶拍了拍:“小殿下如今也十八了,等北戎事了尘埃落定,也是该寻一门门当户对的小姐当王妃了。”他说完,见越金络双手捏着被角,只是冲他笑,心中有些不解。他给越金络掖了掖被角,轻描淡写地问,“对了,之前你在解毒时曾说,让我答应你一个奖励,你想要什么奖励,说出来听听吧。”
越金络躺在被子里眨眨眼:“什么都行吗?”
“大部分都可以,太过分的可以让我考虑考虑。”
越金络笑笑:“不过是一时起了心气,等过了那个坎,我现在又不想要了,师父先欠着吧,等哪天我又有喜欢的了,再和你说。”
第45章新的开始
纪云台微觉诧异,转过头看了他片刻,从他脸上找不出任何破绽,点了点头说:“也好……不急于一时。”
越金络又睡了一晚,次日早晨起来时,只觉神清气爽,连日来的跗骨之蛆终于消失不见,四肢百骸都满是力量。
他穿了衣服下地,正好见帐篷外十六部正在操练。有个从来没见过的少女蹲在操练场外不远处,守着一只巨大的铜锅。铜锅咕咕咕地冒着热气,少女拖着腮,一晃一晃地把玩着自己的发辫,抬眼间忽然看到越金络走了出来,连忙站起身,招手道:“你就是大将军的徒弟,大栎的小殿下吧?”
越金络眨眨眼:“姑娘是……?”
少女用袖子胡乱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我叫陈三娘,原本家在丰州,十二岁那年北戎南下,我们家只剩了我一个人,北戎人要杀我时,大将军救了我,大将军还看我可怜,给了我十两银子,叫我投靠庆州的伯父,我在庆州住了几年,后来实在想念大将军,就离开了庆州,这几年我就一直跟着十六部,十六部去哪儿,我就跟到哪儿。”
她一张嘴,自己的身世说了个一清二楚。
越金络坐到她身边:“令尊令堂要是见到陈姑娘如今出落得落落大方,心里一定十分安慰。”
陈三娘眼圈微微一红,急忙转过头,从身边的竹篓里掏出一只洗得干净的粗瓷大碗,盛了满满一碗稠米粥:“这是拿北戎的羔羊和沙葱煮的咸饭,小殿下尝尝?”
越金络拿着勺子舀了一口,鲜美的肉汁落了满舌,他自从离了寰京城再也没吃过如此美味的东西,不禁眼睛一亮,几口把碗里的咸饭吃了个干净。
陈三娘又递了块新烤的饼子过来:“酥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