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子一边饿得咕噜乱叫,越镝风茫然自语着:“金络他为什么不给我们吃的……”
乌吉力笑道:“因为你的好弟弟早就不在乎你了,你活着,你就是他将来争夺帝位最大的敌人,你死了,他高兴还来不及。”
越镝风闭了双眼,两行泪水从他眼角落了下来。
而皇宫之外,百姓的食物也大都见了底,各家各户人心惶惶,而在此刻皇宫内又有北戎贵族前来讨粮,百姓翻箱倒柜才找出来的一点食物都交给了北戎贵族。
又过去三天,城中的树皮被剥得一干二净,开始有老人饿死了。
再过两日,一家人停了多日的灶台忽然点起火来,这家的女主人怕被人看见,急忙堵住了排风口,但肉类煮熟的香味仍旧散了出去。她病了许久奄奄一息的长子闻到了香气,扶着床边孱弱地起了身:“娘亲,是有吃的吗?”
裹着围裙的母亲给了他一碗肉汤:“你爹爹上街买到了一点肉,快喝了吧,喝了你的病就好了。”
长子点了点头,大口饮着肉汤,空了几日的肚皮忽然有食物下了肚,身体的病痛似乎都消失了。他出了一身汗,这才问道:“娘亲,三弟呢?怎么没听到他的哭声。”
女人擦了擦干涸的眼睛,低声说:“你三弟吃了奶,睡着了。”
那长子“哦”了一声,发了汗又重新躺在了床上,他的母亲摸了摸他的额头,触手仍旧是滚烫的。干瘪的母亲在床边呆坐了一会儿,忽然推了推床上的长子,大儿子睁开眼,有气无力地问道:“娘亲还有事?”
女人缓缓解开自己的上衣:“娘这里还有些奶,你三弟弟喝不完,你要不要喝一些,病好得快……”
他们正说着,院子里传来了砰的一声巨响。
饿红了眼睛的北戎贵族就像草原上的狼,在巡街时闻到了从这户人家飘出来的肉香。他们劈开大门蹿进屋子里,一脚踢翻了上来阻拦的母亲,几步冲进灶房,顾不得热水滚烫,捞起水里翻滚的骨肉大口送进嘴里。
女人的一条肋骨被踹断了,爬也爬不动,躺在地上哭嚎着。有名北戎士兵看见了女子敞开的上衣,忽然叫道:“这里有奶!有奶!快来喝!”
屋内躺着的大儿子被这喧哗吵醒了,扶着墙缓步走出来,一眼看到自己的母亲被按在地上,他怒火中烧,回手抄起门边的镰刀就扑了上去。奈何他年轻小又病重,根本使不上力气,只一下就被北戎士兵掀翻在地。北戎士兵嫌他碍眼,一刀将他斩成两截。
女人哭叫着,想爬根本爬不动,想挣扎也挣扎不起身。
架在灶台上的锅被人端了出来,就放在女人目光能看到的地方,几个北戎贵族从锅里捞着食物,有人捞出了一条短小的胳膊,拿到胳膊的人只愣了一愣,生怕人抢了一样慌忙地送进嘴里。
小小的、白嫩的胳膊被送进满是络腮胡的大嘴里,女人的脑子里黑成一片。早晨,她是怎么捂住了出生只有二十天的幼子的嘴,怎么解开幼子的肚兜,怎么磨利了菜刀,这一切一幕幕都在眼前闪过,女人尖叫着,彻底晕了过去。
太阳渐渐落山了。
出门挖了一天野草树皮却一无所获的男人带着他的二娃推开了家中的大门,安静地院子叫二娃异常诧异。
二娃抬头看着高大的父亲:“爹,家里怎么了?”
还没等他问完,男人一把捂住了二娃的眼睛。
男人举目望去,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正缩在墙角里。她抱着一截尸体,一下一下地轻轻拍着,嘴里哼唱着哄睡的歌谣。推门的声音打搅到了女人,女人裂开了嘴角,抬头冲男人笑:“相公,你回来了,家里有肉汤,你吃吗?”
大门之外,忽然传来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无数百姓的声音如浪潮一样扑进男人的耳朵里。
“攻进皇宫!”
“杀死北戎贵族!”
“开门迎接明王!”
铺天盖地的声音涌来,男人背着的箩筐缓缓从肩头滑落,他怀里搂着的二娃一把扯开他的手,扑进女人怀里。
女人咯咯咯地笑着,小孩子嚎啕大哭,男子似乎都听不见了。
唯有墙外的怒吼声,冲天盖地,无处不在。
第118章漫漫长夜
寰京城的街道被怒吼冲天的百姓淹没了,北戎士兵手持弓箭,射杀了冲在最前端的百姓,后面的队伍不过只退了几丈,很快又有更多的人涌了上来。他们怒吼着给亲人报仇,手持着斧子、耙子、菜刀,一切能用的东西都拿在手里,很快,北戎士兵就被这群愤怒的百姓逼回了皇城。
一些百姓们叫嚷着迎接明王入城,冲向寰京城青龙门,弓箭拦不住百姓的愤怒,弯刀也杀不绝寰京城的栎人,守城的士兵被愤怒的百姓们推下了城门,城墙下堆满了北戎士兵和寰京百姓的尸体。
年轻的男子们成群结队劈开了坚硬的门栓,面黄肌瘦的百姓涌向城外,高喊着“明王万岁”,纷纷扑向城外驻扎的栎军。
另一些百姓叫着皇城还有牛羊,叫着他们要吃饭,自发地冲向了皇城。北戎士兵被愤怒的百姓冲散,北戎士兵努力砍杀着涌入的百姓,但饥饿的百姓根本杀不绝,所有人心中都知道,若是他们退了,等着他们的只有死路一条。
一具具尸身不断跌落皇城外的护城河里,宁静的河水翻起波涛,厮杀中,只听砰的一声巨响,皇城的城门被愤怒的百姓砸出一个大洞。
城门被愤怒的百姓攻破的消息瞬间传入了皇城最深处,乌吉力从睡梦中被守卫叫醒,他急得裤子都没穿好,根本顾不上被绑在宫外的越镝风,只光着个腚便往外逃。
在逃命的路上,乌吉力遇到了同样逃跑的秣河王,父子两个一样狼狈。秣河王头顶的王冠早就不知道掉在哪里了,上衣的扣子系得歪歪扭扭。数百忠心的北戎士兵簇拥着父子二人一路劈开冲杀的百姓,护着他们往西逃。
眼见白虎门近在咫尺,乌吉力压住了逃跑的脚步,秣河王见他步子放慢,忙问道:“怎么了?”
乌吉力看着身边同样灰头土脸的秣河王,道:“父汗,咱们满打满算只有不足二百人,今日你我不可能同时安全出城。”
秣河王怒道:“还没出城呢,怎么就知道不能同时出城?!”
乌吉力转身半跪在秣河王身前:“父汗若死了,北戎就没有汗王了,请父汗在临死前,传位给儿子,待儿子冲出栎军回到北戎故都,名正言顺地带着北戎军南下给父汗报仇!”
秣河王被他冲口而出的话气得浑身发抖:“这个时候还想着汗位,你和朗日和都是恶毒的狼!”秣河王骂着,抬手就要抽乌吉力一个巴掌。奈何手掌刚落下,就被一名北戎士兵架住了。那人扭着秣河王的手臂,厉声道:“请汗王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