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我们来写生!”
“写生?”
“对!我们在网上看到了照片,这儿的风景特别好,建筑保存得完整,也不商业化,老师带我们来写生!”
边雪和陆听相互看看,陆听小声说:“是不是你发的那组照片?”
前段时间,边雪又往社媒上发了组风景照,这次的照片没设文案也没取名字,往上一扔,他没再打开过,更不知道评论说了些什么。
照片里什么都有,晞湾镇的瓦顶、白墙、燃烬的鞭炮、棋牌室、湖水……
司机说:“导航上没有呢,说是新开业……”
当边雪意识到,自己拍的照片被更多人看见了时,他从陆听眼底看出了同样复杂的情绪。
他侧头指着身后敞亮的大道:“叔,一直往前开,开到尽头。”
一车小脑袋纷纷向后张望,陆听补充:“屋檐下挂了几盏灯笼。”
窗边的女孩儿抛下一袋薯片:“帅哥,你知道老板叫什么吗,我们去找找。”
学生跟他们并不顺路,一个朝里,一个朝外。
边雪没打算带路,接过薯片,冲年轻的学生们笑笑,说:“老板姓杨,叫杨燕。”
*
“杨燕的民宿怎么样,”边雪窝在沙发上,捧着杯子喝热茶,“你之前去过吗?”
陆听正刮胡子:“去过一次,帮忙换灯泡,都好几年前了。云磊上周去过,说弄得挺好,院子里还有一大水缸养鱼。”
杨燕回来了一趟,把房间挂网络平台上,找人帮忙看着,有生意就做,没有就算了,她还是在县城打工。
结果从上周开始,陆陆续续有人订房,之后来了个团单,于是她干脆结了工资,回来开店了。
边雪前天收到她的消息,她连说了好几个谢谢,问纪录片的事儿是不是成了。
当时他没当回事,片子还在剪,成不成都不一定。现在想起来,他打开微博看了一眼。
说来好笑,那几张照片被旅游博主盗用,列入了一个叫“冬日小众旅游景点”的清单,意外带来了不小的曝光度。
“陆听,”中介又发来套房型,边雪瞥了几眼,拿着手机找人,“在哪?”
陆听没应声,他瞅见人在厕所,敲了敲门,等他看过来才进去。
“刮这么久?”边雪捏着他的下巴看看,“这不是挺干净了。”
陆听擦掉脸上的水:“头发,想剪一剪。”
“行啊,明天去理发店剪。”
“不去。”
边雪顿住脚回头:“怎么不去?”
陆听捏着发尾,对镜照照,含糊道:“嗯,就是不想去,我自己弄弄得了。”
一看就有问题,边雪没松口:“就是不想去?之前跟理发店的袁叔吵过架?”
陆听从镜子里看见他的口型,无奈笑了声:“没,怎么可能。”
“那是怎么了?”边雪绕到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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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听摇头不肯说,正要拿水池边的助听器,被边雪先一步抢过。
边雪用手语说:“说,不然不给。”
陆听能说什么,总不能说他挺大一人了,还害怕去理发店吧?
镇子上唯一一家理发店叫“袁分从头开始”,老板袁叔是北方人,说话快,带口音。
陆听去过两次,第一次去没听懂人说什么,比划一番,袁叔给替了个寸板。
第二次去,陆听准备充分,刚拿出手机要打字,袁叔将他往椅子上一摁,剪子“咔咔”响了两声。
“我知道,孩儿,你上次来过。”
于是第二次,陆听又顶着个寸板从店里出来,从此理发店变成他第二个害怕的地方。
害怕医院已经足够难以启齿了,害怕理发店更是不好意思,反正不能让边雪知道。
陆听看着边雪,边雪也看着他。两个人站在厕所里吹冷风,半分钟后,陆听摇了下头,把眼睛闭上了。
“……”
边雪气笑了,这是掩耳盗铃的意思吗,怪生动的。
他碰碰陆听的眼皮,指头下的眼珠提溜转,这人就是不肯睁眼。
“陆听,小远。”
边雪喊他,他也不吭声,作势要把听不懂、看不见贯彻到底。
无奈下边雪说了句别动,翻箱倒柜,找出把剪刀。他将凳子搬到客厅,牵着陆听坐下。
边雪随手扯了根浴巾给他围上,煞有介事说。
“不去理发店行,我帮你。”
“……”
陆听睁开眼:“你会吗?”
“不会,”边雪说,“要么咱明天去理发店。”
陆听憋住劲儿,吐出一句:“不,就你。”
边雪也不跟他墨迹,剪头发的事他没干过,于是就拿出手机现学现卖。
那些博主吹得天花乱坠,说什么,你就按我这方法层次剪,从此以后再也不用给理发店送钱。
“喜欢什么样的?”边雪问。
陆听听着手机里的声音,眼皮直跳:“稍微短一点就行。”
这话说得没底气,边雪也犹豫了:“算了,还是去找袁叔……”
“别!”陆听拉住他,剪刀差点划到手,“边雪帮我剪,随便什么样都行。”
“剪坏了别怪我,我没给别人剪过。”
“嗯,不怪,都喜欢。”
十分钟后,边雪盯着满地的头发,磨磨蹭蹭地把助听器还回去:“好像不行,我再修修。”
陆听只感觉耳背和脖子发凉,想找镜子,被边雪拦着不让。
“是不是剪坏了。”陆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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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雪嘴里叼着颗小夹子,头上还别着一颗。他眯着眼打量陆听:“这是个伪命题,你脸长得好,坏不了。”
陆听听懂了潜台词,忽然就乐了:“剪坏了也没事儿,我去看看。”
他摘掉胸前的浴巾,走进厕所,边雪望着他的背影没动,心想还好他们去林城前,陆听没打剪头发的主意。
不然让人老板一看,陆听的专业能力准会遭到质疑。
厕所里的人安静半晌,终于有了反应。
“边雪!”陆听喊他。
“不好意思,我再练练。”
陆听嘴唇翕动:“嗯……其实挺好的,就是脖子发凉,我不习惯。”
第二天,边雪再提去理发店的事,陆听没有抗拒。
袁叔一见着陆听,放下扫帚就喊:“孩儿……”
边雪连忙打断:“就修一下,我告诉您怎么剪,千万别下手太狠。”
陆听老实坐着,刚跟袁叔对上视线,袁叔哈哈大笑两声:“咋弄的,跟狗啃的一样。”
陆听瞥了眼边雪,也笑:“没,猫啃的。”
袁叔说:“猫还会这,稀奇了。”
在边雪的监督下,他男朋友变回了城里来的时髦模特儿。
他总算明白陆听抗拒理发店的原因了。
袁叔嘴里说“明白明白”,但给镇上的老人剪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