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你说睡不着,非要检查相机有没有装好,然后感冒了一个礼拜。”
“我就是一不小心忘了,不检查心里不踏实,”边雪不松口,起身进屋,“我去拿,现在就戴。”
陆听抓住了他的手,板起脸:“但你也不听我的,最近老生病。”
边雪看着他不说话,往后抽手,没想到一下子便挣脱开了:“那你把助听器戴上。”
陆听皱眉偏过了脸,这下不仅听不清,就连边雪的嘴唇也看不见了。
边雪一愣,又来这套。
院子外传来周展的声音:“边雪哥陆哥,你们收拾好了吗!”
周展见门没关,探头进来,却见边雪和陆听之间的氛围不对:“怎么了,吵架了?”
秦远山已经打起圆场:“别别,有话好好说嘛,走走走,先把饭吃了再说。”
边雪看了陆听一眼:“没吵架,我进去拿个东西,马上来。”
他回屋把助听器干燥盒放包里,出去碰到陆听等在院子外。这人的表情已经松懈下来,看来是把自己哄得差不多了。
“我戴,”陆听弯腰把耳朵凑过来,“阿雪帮我。”
没想到边雪不搭腔,用手语回他说:“不戴就不戴,我没帮你拿。”
陆听见他走远,心想边雪生气了还专门用手语。
好贴心。
“饿了吗?”陆听跟上去,故意跟他搭话。
边雪皱着眉伸手:“一般。”
“等会儿要不要点锡纸白菜?”
“随便。”
“等会儿我买单。”
“都行。”
陆听摸了摸下巴:“胡子长出来了,宝宝,晚上要帮我刮掉吗?”
边雪转过来捂他的嘴:“别在外面瞎叫。”
陆听顺势牵着他的手放进包里:“我还是更喜欢听你的声音。”
边雪在包里戳他一下,不回话了。
吃饭的地方还是那家烧烤店,最近晞湾镇断断续续有游客过来,店里的生意比之前好了不少。
镇上就没人不认识边雪,居民们甚至一提起他就满面笑容:“哦,阿雪啊,是咱们镇的摄影师!”
老板迎上来替他们倒茶:“你们随便吃啊,老规矩,叔给打五折!”
周展说:“叔,咱每次来都打五折,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老板瞪他一眼,开玩笑说:“别不好意思啊周周,我是给边雪面子。”
秦远山上道地把菜单拿给边雪:“老板,请点菜。”
边雪随便勾了几个,依次递给陆听。
锡纸白菜后的小方框是空着的,陆听看了眼就笑,帮忙给勾上了。
“边雪哥,喝点?”周展开了瓶啤酒,“这是我们最后一次一起吃饭了吧?”
边雪接过啤酒倒了杯:“这话听着怪怪的,不觉得吗?”
秦远山拍了下周展:“这小孩儿咋说话的,这么不吉利。”
秦远山想起什么,抖抖衣摆,从包里掏出张奖状。
“陆工,”他像模像样地站起来,双手并用,“恭喜你,获得了志科创新最佳员工奖。”
陆听捏着那张奖状,哭笑不得:“怎么还颁奖?”
边雪凑近一看:“秦老板,给优秀员工发奖金吗?”
秦远山嘴角微动:“下次一定。”
陆听把奖状叠好,放在衣服内侧,问:“奖状,周展有吗?”
“没,”秦远山说,“今年就你一个,明年再说。”
陆听点头“哦”了一声,边雪拿纸擦筷子,忽然听他嘀咕:“我还以为是买一送一。”
……这茬就过不去了是吗?
周展在边雪面前打了个响指,嘿嘿一笑:“哥,这杯我干了,祝你们幸福。”
边雪和陆听同时一愣。
边雪问:“祝什么?”
周展倾身,压低嗓音,冲他俩挤眼:“没事的,我们都明白,祝你们幸福。”
先反应过来的竟然是陆听。
陆听拿过边雪的酒杯,一口闷了:“谢谢。”
喝完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仰头咽下,对着边雪挑眉:“我就说他们知道。”
边雪把助听器扔过去:“我们,很明显吗?”
“怎么说呢,”秦远山咬了口串,“明显的是你们身上的变化,特别是陆听,以前多冷淡一人啊,现在都能跟人有说有笑了。没事儿,你们不用担心,没人乱说话,顶多嘀咕几句奇了怪了,咱们镇上的人嘛,接受能力说强不强,说差也不差。”
周展打一开始就想说这事儿,跟着八卦:“其实老一辈的什么事没见过?我前天去打麻将,听他们在牌桌上聊的那些,害,我都不好意思说。”
边雪和陆听对视一眼,说不上是什么心情,总之蛮微妙的。
最近没少跟王叔杨姐他们打交道,一个个看着他们就欲言又止,完了还不好意思地笑笑。
反正有一件事是肯定的,那就是全镇的人估计都知道了,他跟陆听在“谈朋友”。
“行,”边雪主动跟周展和秦远山碰杯,“你们不觉得怎么着就行。”
“那是你们自己的事,别人能怎么着啊?”周展眨巴眼睛看向陆听说,“但是陆哥……我没想到陆哥会……”
“会怎么?”陆听问。
“就你们呗,你们那啥呗。”
陆听侧头看了眼边雪,把人揽过来:“我们在谈恋爱。”
边雪弯了下唇,他以为陆听会说那句:是爱人他和我。
周展往秦远山那头躲:“到底谁问了!”
一顿晚饭下来,边雪喝了不少。
心里没有石头压着,再者过几天就要走了,人在这种时刻总有很多感慨,陆听没劝没拦,由着他喝。
到最后,周展把自己喝得眼泪汪汪:“哥,说真的,谢谢你,真的,我好舍不得你们。”
边雪看着顶上的灯泡,竟也有些舍不得:“什么时候来林城玩儿,随时欢迎。”
刚回来的时候,他心里其实有些抵触。
在大城市待惯了的人,出门就有地铁,足不出户就能点外卖,高楼、汽车,跟晞湾镇截然相反。
晞湾镇到现在连公交车都没有。
他当时受不了这里的闭塞,受不了这里的缓慢和停滞,同样也受不了跟众人唠家长里短。
可现在,他打心底里觉得这里是他的家,林城有林城的好,晞湾镇也没那么坏。
他转头看着陆听,轻声问:“你也会舍不得吗?”
“有一点,”陆听垂下眼,撩开遮住边雪眼睛的头发,“但也很期待明天。”
“来来来,干一个!”
不知谁起了个头,酒杯碰撞发出脆响,混杂在身后的人声当中。
后面坐了桌年轻人,估计是来旅游的,登山包放在桌边,旁边立了个蓝牙音箱,里面放着边雪没听过的歌。
他仔细听了听歌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