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老太双手合十,朝着秦远峰就砰砰地磕起头来,声音凄厉,“公安同志!青天大老爷!您行行好,放了我吧!我老婆子一把年纪了,经不起吓啊!
“那东西我真的不知道是啥,我就是个乡下没见识的老太婆,我啥也不懂啊!求求您了,放我出去吧,我家里还有活儿没干,鸡鸭也没喂,我害怕,我真的好害怕啊……”
她一边哭嚎,一边用力磕头,额头撞在坚硬的水泥地上,很快就见了红,渗出血丝,看起来狼狈又可怜。
这突如其来的激烈举动让秦远峰吓了一跳!
他办案多年,见过耍横的、耍赖的,但这种直接磕头见血的农村老太太,处理起来反而更棘手。
他立刻绕过桌子,一把将谢老太从地上拽了起来,语气严厉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你这是干什么!起来!我们公安讲政策,讲证据,不兴这一套!”
看着谢老太额头上刺目的血迹和那双浑浊眼睛里纯粹的恐惧,秦远峰心里大致有了判断。
这老太太,可能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多半问不出什么。
他皱了皱眉,心里有些烦躁,对身旁的小公安说,“小张!去找点消毒水和纱布来!”
很快,小公安拿着东西跑了进来。秦远峰示意他给谢老太处理一下额头上的伤,自己则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转身走出了审讯室。
等在门外的手下见他出来,连忙上前低声问,“秦队,怎么样?要不您先休息一会儿,抽根烟缓缓?”
秦远峰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摆了摆手,脸上带着连续作战的倦色,但眼神依旧坚定,“不用。王桂花这边估计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了。去隔壁,看看谢大成!”他的声音带着点无力。
——
秦远峰推开隔壁审讯室的门,谢大成佝偻着背,脸色苍白地坐在椅子上,一双粗糙的大手无措的搓着膝盖。
听到开门声,他猛地抬起头,看到秦远峰进来,浑浊的眼眸闪了闪,嘴唇哆嗦了几下,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还是颓然地闭上了嘴,什么都没说出来。
秦远峰在他对面坐下,没有多余的寒暄,直接开门见山,语气严肃,“谢大成,从你房间搜出来的这些伪造证据,你怎么解释?”
他将几张单据推到谢大成面前,“还有,交代一下你前几天的具体动向,都干了什么,见了什么人?另外,你儿子谢霖轩这段时间具体在干什么,你清不清楚?”
谢大成茫然地看着那些纸片,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声音干涩沙哑,“我……我不知道啊,公安同志。这些东西是啥我都不认得,我一个大老粗,哪懂这些……
“前几天?前几天我就在地里干活,完了就去村头老李家打了几圈牌,没干啥别的啊……霖轩……霖轩他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他干啥……我,我也不太清楚……”
他说的倒是实情,他在家里向来是甩手掌柜,除了下地挣工分和惦记着打牌,家里的事、儿子的事,他一向不怎么过问,也问不明白。
秦远峰眉头紧锁,看着眼前这个看似老实巴交、实则有些糊涂懦弱的男人,心里清楚从他这里恐怕也很难直接得到指认谢霖轩的关键信息。
但他不甘心,决定换个方式,试图撬开一道裂缝。
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锐利,“谢大成,你好好想想。从你房间里搜出的这些东西,几乎可以说是证据确凿。
“经过专家比对,这上面模仿的字迹,是你儿子谢霖轩的!他把这些要命的东西藏在你们房间,你想想,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什么……”谢大成无意识地重复着,瞳孔骤然收缩。
他再糊涂,也听懂了这话里的意思——他儿子,他一直觉得很骄傲的儿子,竟然……竟然把这种掉脑袋的脏东西偷偷塞到他的屋里?这是万一事发,要让他这个当爹的去顶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