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怒和寒意交织着直冲天灵盖!谢大成猛地抬起头,脸上血色尽褪,那双总是带着点浑浊和麻木的眼睛里,第一次迸射出难以置信和一种被背叛的痛苦与愤怒。
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声音,手指颤抖抓住桌板边缘,指节泛白。因为极致的情绪冲击,竟一时失语,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破碎的字眼:
“他……他……这个孽子!他怎么能……怎么敢……”
见状,秦远峰再接再厉,语气急促,试图抓住这稍纵即逝的突破口,“他怎么不敢?谢大成!你仔细想想!他平时在家里都接触些什么人?有没有带回过什么不寻常的东西?”
他的目光紧紧锁住谢大成,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或者,你有没有无意中看到过他写写画画一些类似的文件?哪怕是一点点不寻常的地方,都可能很重要!这关系到你能不能洗清嫌疑!”
然而,谢大成脸上的愤怒和痛苦逐渐被一种更深沉的茫然和无措所取代。他用力回想,眉头死死拧成一个疙瘩,额头甚至渗出了汗珠,但脑海里除了一些日常的、模糊的碎片,根本抓不住任何与证据相关的画面。
他张了张嘴,声音干涩而无力,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懊恼,“我……我平时……除了下地,就是……就是找地方摸两把牌……家里的事,都是他娘和他……他们在张罗。我真的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公安同志,你说……你说那些证据会不会是有人陷害的?”
似乎找不出谢霖轩不孝顺的理由,渐渐地谢大成也冷静下来,他站起来,身体前倾,似乎从秦远峰这里找到安慰,满眼祈求,“霖轩很懂事的,他从小就不让我和他妈操心,还凭借自己的能力当上了大队会计。他每个月都会给我钱的,他不会做出让我顶……顶罪的事情的,对不对?”
看着他这副这副样子,秦远峰心里最后一点希望也彻底熄灭了。
他靠在椅背上,疲惫地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行了,谢大成,你先坐下吧。你的情况,我们了解了。”
他示意记录员停止记录,自己也站起身,不再看谢大成那充满祈求和无助的脸。
审讯室外,透过单向玻璃全程观看了审讯过程的组员们,此刻都沉默着,不少人下意识地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觉得胸口堵得慌。
这都叫什么事儿啊!明明证据指向清晰,他们却不能轻易断案,一来嫌疑人没认罪,二来依旧存有疑点。
这案子一而再,查得憋屈又磨人。
“队长……”有人上去,想要安慰颓然的秦远峰。
秦远峰摆摆手,揉着发胀的额角走出审讯室,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胸腔里的浊气全部置换出去。当他再次抬起头时,那双原本因疲惫而略显黯淡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了不容置疑的坚毅光芒。
“都别垂头丧气的!”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力量,在安静的走廊里回荡,“继续查!围绕谢霖轩的社会关系、近期接触的人、经济往来,还有谢家每一个人的情况,都给我仔细筛一遍,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是!!”组员们相视一眼,继续拿着纸笔冲出公安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