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呼喊如此响亮,如此清晰,连谢珺自己都愣住了。她怔怔地停顿了一瞬,似乎不敢相信这声音是自己发出来的。
但下一秒,本能压倒了一切!她不再犹豫,扭头朝着新房的方向,用刚刚获得的声音,带着哭腔,撕心裂肺地大声呼喊,“爸爸——!爸爸快来!救救妈妈!爸爸——!”
苏染染忍着疼痛,愕然看向谢珺,几乎忘了腹部的不适——珺珺会说话了?还叫她妈妈?
就在这时,听到动静的谢时晏如同猎豹般从新房那边冲了过来,紧跟其后的还有谢钦和几个帮忙的村民。
“染染!”谢时晏看到倒在地上的苏染染,脸色骤变,心脏几乎停跳。
“爸爸!”谢珺看到救星,连忙指着被村民制住的、还在挣扎嘶吼的郭素云,用还不太流利但足够清晰的话语急急解释,“她……推……妈妈!痛!”
谢时晏眼神瞬间结冰,他冷冷地扫了郭素云一眼,那目光如同实质的冰刃,竟让疯狂的郭素云都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但他此刻顾不得其他,一把将苏染染打横抱起,就要往村外冲。
“等等……时晏,我……我好像没事了。”苏染染缓过那阵剧痛,感觉灵泉水似乎在体内起了作用,腹痛减轻了许多。
“不行!必须去医院!”谢时晏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坚决,抱着她大步流星地往公社卫生所赶。苏染染拗不过他,只得乖乖窝在他怀里,心里却因为谢珺那声‘妈妈’而暖融融的。
到了卫生所,医生一检查,结果出乎意料——苏染染怀孕了!只是刚才那一摔,动了胎气,有先兆流产的迹象,需要住院观察一晚。
谢时晏先是狂喜,随即又被担忧取代,坚持要苏染染住院。
苏染染本想用灵泉水悄悄调理,但看着谢时晏那紧张兮兮、寸步不离的样子,只得妥协。
消息很快传回苏家,苏家众人立刻炸了锅。
苏爱国和周芬,苏广才夫妇,连挺着巨大孕肚、即将临盆的苏飞凤和江听潮,全都急匆匆地赶到了卫生所。
陆悦还抱着她刚三个月大的胖儿子。
可以说,全家只有考上大学已经去学校报道的苏广为没来,全在这里了。
被这么多人围着,各种关切叮嘱,苏染染感觉自己像是国宝大熊猫,只能老老实实地躺在病床上,连翻身都不敢太大动作。
晚上,病房里终于安静下来,只剩下她和守夜的谢时晏。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一片静谧。
谢时晏握着苏染染的手,沉默良久,忽然开口,声音低沉而郑重,“染染,有件事,我想应该告诉你。”
“嗯?”苏染染疑惑地看向他。
“谢钦和谢珺……他们不是我亲生的。”谢时晏看着她,眼神复杂,“他们是我以前老班长的孩子。老班长在一次任务中,为了救我……牺牲了。他妻子听到噩耗,受了刺激,早产生下他们后,没多久也……跟着去了。我……我不能看着两个孩子无依无靠,就收养了他们。”
苏染染愣住了,她万万没想到,双胞胎的身世竟然如此坎坷。她反握住谢时晏的手,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心疼,既为了那两个孩子,也为了眼前这个背负着责任与伤痛的男人。
“这件事,不要再告诉别人了,尤其不要告诉孩子们。”苏染染轻声道,语气坚定,“珺珺今天叫我妈妈了。以后,我们就是他们的爸爸妈妈,亲生的。”
谢时晏喉头哽咽,深深地看着她,眼中充满了感动与爱意,重重点头,“好。”
苏染染住院观察了一晚,确认胎象稳定后,第二天便被谢时晏小心翼翼地接回了家,开始了小心翼翼的养胎生活。
关于郭素云,后来从蔡翠花那里听说,她和郭母没多久就悄悄搬离了小树村,不知所踪。
只隐约有传言说,郭素云彻底疯了,整日胡言乱语,说什么自己是谢时晏的妻子,有神仙宝贝之类的,最后被家人送进了城里的精神病院。
苏染染听闻,也只是淡淡一笑,心中并无多少波澜。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郭素云执念成魔,落得如此下场,亦是咎由自取。她抚摸着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感受着里面孕育的新生命,只觉得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她偶尔还是会想起谢时晏在这整件事中展现出的谋略与手段,忍不住感慨:谁说当兵的都是直性子?她家这位,心眼儿比那蜂窝煤还多,环环相扣,算无遗策。
不过……她低头笑了笑,脸颊微红,这样的他,她很喜欢。
时光荏苒,苏染染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谢时晏的腿也一天天好转,虽然还不能完全脱离拐杖,但已能较长时间站立和缓慢行走。
新家里时常充满欢声笑语,谢钦虽然依旧有些别扭,但对苏染染的态度明显软化了许多,甚至会悄悄把舍不得吃的糖果塞给她。
谢珺则彻底变成了苏染染的小尾巴,奶声奶气地叫着‘妈妈’,糯糯甜甜。
苏飞凤顺利生下了一个大胖小子,苏家更是喜上加喜。
苏广才工作顺利,苏广为在谢霖轩和易家倒台后,似乎解开了心结,变得更加沉稳干练,将更多精力投入到学习中,大二的时候就已经进入一个只有研究生参与的实验团队,未来可以说无限可能。
就是他的婚事却一直是苏家老两口操心的重点,每次见面都忍不住念叨,直到他考上研究生那年带回个姑娘,老两口才总算松口气。
次年,两人正式结婚,但因为赶上计划生育的时候,他们这辈子也就只有这一个女儿。
却没人嫌弃。
这一年多的风云变幻,似乎终于尘埃落定。所有的阴谋、算计、不甘与疯狂,都渐渐远去,融化在柴米油盐的平凡日常和对新生命的期盼里。
夏日的傍晚,晚霞映红了半边天。苏染染坐在新家院子里,看着谢时晏耐心地教谢钦写字,谢珺趴在她膝头,咿咿呀呀地唱着不成调的歌谣。
她轻轻抚摸着肚子,感受着里面小家伙有力的胎动,脸上露出了满足而恬静的笑容。
她知道,属于她和谢时晏的,充满希望的新生活,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