谍海孤雁 第1349章 舆论风潮

“回电拒绝一下，委婉一些，表明一下，我们处境不佳，且深入对手势力核心行事，暂时无力以武力进行营救。

再建议上面，尽量采用外交手段，逼迫国民政府将人交出，国民政府更容易让步妥协，将河合正二先生安全救回。”

他也挺容易妥协的，岩佐有几分自嘲的想到，不过念头也仅存在片刻，便被他摁了回去。

“此事务必严密关注，尤其是河合君的背景问题，尽量想办法调查清楚……”岩佐对河合正二一事还是不太放心，继续吩咐一番。

竹内点头，想了想，道：“课长阁下，河合君一事，是否也只是对方炮制出，吸引视线的事端呢？实则他们另有其他谋划？”

“严密关注南京…不…包括北面南面及上海，都尽量想办法了解到对面的动向，有任何情况，第一时间向我汇报，另外，通知铃木君来我这里一趟。”

竹内一说完，河合正二便坐直了身子，显然也有些担忧，不过他最终也并没有轻举妄动，只是让留意着各地情况。

“…哈依…”竹内领命退下后，铃木很快过来，二人小声嘀嘀咕咕一阵，铃木脸色有几分凝重，看着却又反常有点激动的退了下去。

……

“…咔咔刷刷…叮啷…”

在一片挤压摩擦声响中，角落两道身影处，发出几声细微却又清脆的大洋碰撞声。

“杨主管，您帮忙品鉴品鉴，这些文章写得如何啊？”小胖向拿着稿纸翻看的大胖，满脸讨好的低声询问着。

“还行吧！不算太差，至少在博人眼球上，能排在我今夜看过的文章的中上，而且新意不少，不是拾人牙慧。”大胖微微点了点头，给出了自己的看法。

不过小胖笑容却凝固在脸上，有几分不甘，视野拉开，这里分明是一间印刷厂房，看所印物品，应该是每天的报纸。

“…叮啷…”又是清脆的大洋碰撞声响，小胖低声道：“杨主管，能不能把那些好文章，给小弟先长长眼，这些您先拿着，少的事后保准一分不差。”

“…规矩要守…”大胖闻言，却是没动，回了句，感受了下衣兜的下坠感，道：“老宋啊！你们写的已经挺过火了，你们那小门小户、小胳膊小腿的，听哥一句劝，差不多就够了，别人真找你们麻烦，又不是大报大记者，你们扛不住的！”

小胖脸色变了变，青了又白，最后有几分失落道：“杨哥，多谢您好意提醒，不然，真指不定惹上什么大麻烦呢！”

“收钱办事罢了…叮啷…那这个钱！”大胖淡淡回了句，又抖了抖衣兜询问。

“这自然是杨哥提点在下的茶水钱！”小胖自然不会要回，虽有点心疼，但还是笑着开了口。

大胖，是一家印刷公司的厂房主管，公司业务以报纸印刷为主，印刷的文样，他会替人瞧瞧，若使点钱，就会像现在这般，给你的报纸文章点评一下，其在一众报纸中的好赖。

眼界不差，好赖，至少投入市场后会有何反响，他能大致看出，而且人确实守些规矩，轻易不会提前泄露报纸内容，也是因此，这活才干了不少时间，现在早已是熟门熟路。

小胖，则是一家小报老板，主业是花边新闻，跟某些攒劲的擦边故事，前段时间又开拓出了点小副业，追逐热点新闻，写各种博人眼球的文章。

之前因整出过一篇爆文，报社也因此有了点小名头，报纸销量涨了不少，尝到了些甜头，自此有点一发不可收拾。

这家印刷公司，是他前段时间新换的，为的，就是这位杨主管所提供的服务，让他可以及时改文，或调整印刷数量，避免判断错误造成过多损失。

追逐热点写爆文，对于他们这种小报，也不是一个轻巧容易的生意，尤其印刷时，印少了，不够卖临时加印，要多加不少钱，但若印多了，不用说，往里搭钱赔钱，尤其有热点的时候，互相竞争的人太多，很容易出现判断失误的情况。

本着尽可能争取好处的态度，宋老板向大胖询问了印刷意见，确定了印刷数量，这才辞别，有些患得患失，心中忐忑的走向门外。

刚出门，便又有人迫不及待的钻进厂房，门外还有好几人守着，宋老板换上假笑打了招呼，这些都是同行，可不能露底。

这些人跟他一样，都是来向大胖咨询的，也跟他差不多，都是些小报的人，大报嘛！有渠道、有固定受众，且从编辑到记者再到动笔写文的，能将云集，文章质量这些也有保障，可无需跟他们一般，走这种小道。

小胖也并没有离开，出了大新闻，报纸销售必然火爆，但对于印刷却是极重负担，他得在这盯着，确保自家报纸能按时印刷好。

“…号外号外…”

天还未亮，报道便被某些迫不及待的主顾，迎着冬日清晨冷风，上街进行叫卖。

昨天的晚报，多数都是急匆匆刊印的，报道质量参差不齐，或者说是普遍偏差，也就是消息新鲜出炉，抢个先。

而有一夜时间打磨，且大家都清楚这新闻绝对要爆，可谓是花了十二分功夫，质量上升好几档，不论是编故事，还是阴谋论，亦或一些评论，都比昨天的晚报更能吸引眼球。

出了这么大的事，大家肯定不介意，买上几份看看，甚至不乏，将多数报纸都收集起来，一份份看得津津有味的。

当然，也有不受待见滞销的，有的如小胖所担心，文章不好而被人骂的，也有歪屁股的，像某些收钱暗戳戳替日本人挽尊的，不过都没掀起什么水花，在那些博人眼球的热文面前，这些还打着其他心思的，压根让人提不起看的兴趣。

宋老板报社的报纸，这次的反响不错，至于报纸上的文章写了啥内容，跟其他多数热文一样，都是稀奇古怪博人眼球的。

当然，用直白的话讲，其实跟八卦没有本质区别，类似一幕还发生在其他地方，从沪上到平津皆是如此，无数人兴致勃勃的谈论着，继而又衍生出更多版本的故事。

太阳升起又缓缓西落，绝大多数的中大城市内，很多市民的话题都围绕在此事上面，话题性着实强得离谱。

在西方，同样一幕，也在天边放亮后的市井间发生着，其实昨天便有相关报道，但因相隔较远等缘由，相关的报道并不多。

但这些零星报道，却让同行从业者注意到了，而在各种讯息迅速传回后，大大小小无数报刊，纷纷刊登了此事。

如林默所猜，那边报道的侧重点，绝大多数都在特殊癖好、心理变态这些上，而且民众也确实对此反响激烈。

当然，西方也有更多或收取好处，或偏向日本的媒体，在为日本洗地，且明显比国内更直白，甚至反过来攻拮国民政府的。

不过还是同样的问题，报道的吸引力太弱，民众并不怎么买账，这也让日领管接到命令，费劲进行运作的人，算是搭人搭钱白忙活一番。

随后便是美国舆论场，同样出现大量相关报道，而且不知是不是在白银一事上，惹恼某些人，舆论呈现一边倒的姿态，几乎无人替他们说话。

林默可不是胡猜，不说他们大肆走私白银，侵占了美国人认为属于他们的利益，单说林家之前炒白银，打的可是他们的名号，而且根据传回消息，这黑锅目前还真牢牢扣在了他们头上。

连国内，同样因此掀起了舆论风暴，虽然政府极力掩盖封锁相关消息，但消息还是流传开来，而且是广泛传播。

日本国内，目前还没有被彻底整合成一块，还有秉持着各种不同政见的反对人士，虽然其中的很多人，以所谓大局之类考虑，并没有想要利用此事做文章。

但架不住，其中不少人，早在己方颓势中焦急万分，行事有些过激与不择手段，将一些消息给捅了出去。

更何况，占优势一方，内部也并非铁板一块。政客嘛！有的是想把人拉下来换自己上去的，所以这些人再在暗中推波助澜，情况便失控彻底传播开。

当然了，政府方面，自有一套他们的宣传口径，选择相信政府那套说辞的人很多，甚至占多数。

不过这样效果更好，只有观点态度出现分歧，才会有冲突出现，继而才会乱起来，这可比意见一致难处理太多。

至于国府这边，日本已经开始交涉施压，要求澄清放人啥的，各种过分要求一大堆，不过也正因如此，反而让警察方面抓住空子，暂时把事情顶了回去。

调查组方面，以需要河合正二配合查清事实，以便为其澄清恢复名誉为由，暂时扣了人，当然，并没有关押，只是监视居住，且还容许日领管的人探视。

至于警方为何如此硬气？一方面，自然离不开情报处在背后进行运作；另一方面嘛，上面态度颇为暧昧，既没说关也没说放，他们也不敢擅做主张。

估计是戴老板游说起了作用，蒋校长那边，难得的在这类事情上给予了一点支持，没有表态，继续呆在前线不回，估计正在观望事态发展，视情况到时再做决断。

至于调查工作，调查组眼下正在跟那一大批尸体较劲，因为特殊环境原因，影响了尸体正常**进程，尸检工作本就困难重重，更别说尚有种种局外因素，想要干扰左右尸检工作。

调查组这边的初步结论，是依据尸体腐坏程度不同，认为这些人死亡在不同时间，但此结论却迟迟无法确定。

因为日本人压根不认，非说这些人是同一时间或分几个时间遭受处决，个中内情他们再清楚不过，若现在承认是陆陆续续被害，那黑锅可能真要被扣在河合正二头上。

河合正二一旦背上变态杀人狂的黑锅，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传闻流言便会坐实，到那时，败坏的可能是整个国家的名声，这是他们无法接受的。

但他们反对，也只能暂时延缓或阻挠这结论的确定，因为他们也拿不出可以让人信服的证据，驳斥这个结论。

这种尸体本就少见，法医的发展也尚不算成熟，鉴定手段、能力这些有限，更别说国内条件更差，基本没有对此的鉴定能力，哪怕是有，又会信任他们吗？

更别说，尸体经受了人为及自然因素的情况，情况极其复杂，哪怕真有能力，其实也真不见得便能鉴定出来。

像是移尸前，埋尸之地的情况都大有不同，那山洼虽说较平，但平面的平，而是有一定起伏，像靠坡一侧，地势便略高。

那里虽也被水淹了，但明显比靠近山沟一侧浅得多，那埋在地下尸体所受温度这些便可能存在着差异。

加上靠坡，不论水流带来盖在上方的枯叶淤泥，还是下面土层的腐殖质都较少，产生的沼气等阻腐物质也会相对较少，这些都会导致尸体腐坏情况出现差异。

事实也如此，尸体的腐坏情况差异，便基本符合此规律，现在移了尸，没有原环境做参考，也没有各种先进检测设备手段这些，你说他们是一同被害？能让人信服的证据依据呢？

再加上移尸过程中的一些人为因素，以及移尸后环境变化所带来的连锁反应，甚至再次将尸体从沼泽中起出及后续藏储，都会导致尸体状况更加复杂，也更加难以进行鉴定。

当然了，日本方面并非不能证明河合正二清白，只要抛出这些人是派遣的间谍人员，以及是遭情报处逮捕的证据即可，可能不会全部人都有完整证据链，但肯定有其中一部分人的。

但他们能甩出这些证据吗？不可能的，这么一搞，他们自己就得沦为笑柄了，先不说间谍本就不方便摆到台面上，还败了，还遭各种戏耍，搬出来不是丢光脸吗？

而且，到时承担相关责任的，就要变成政府及高层官员，以及之前间谍案牵涉的各色人等，好不容易捂住盖子，这些人会让你把它捅出来？

哪怕河合正二背锅，也完全可以将问题归咎在他一人头上，牵扯一堆人还不乏高层，跟一个人背下所有，如何选择还用说吗？

现在嘛！只不过是暂时还不愿接受此选择，想要继续再挣扎一番罢了，不过在尸体检查这首关便被卡住，想挣扎成功也够呛的。

不过嘛！盘内招不行，不意味着不会给你上盘外招，林默这边便是在防着这点，河合正二这边被盯得很死，还有兄弟单位收集着日本人可能在名地整出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