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与大小姐的旅行 第四章 疲惫雨林

在这种环境下前进一百米需要消耗的体力和精力都是成倍增长。

无穷无尽的枯枝和落木搭满地面，形成尖锐不可忽视的荆棘交叉阻挡前进，凹凸不平的地势令双腿行走毫无优势区间可言。

没有生命的死木与枯叶，雅漾无法沟通它们的生命，请求移动挪开。

致命的是天际般的树木穹顶很快把光线遮挡干净，营造出一种下午接近落日时分行进的错觉。

光线的减少令人轻易地就会产生视觉疲惫。

夜晚在钻入灌木丛后随时就会到来的样子，带着里面又湿又冷渗透的空气，或是突然有一波闷热的潮气涌起在另一块区域扑在脸面上。

感到极大的不适之中她们踩着地面的树枝叶子，嘎吱嘎吱的响起在走过每一段路程。

往高处的攀爬可以有效躲避开那一条死尸满布的水泽地，没有特殊不得已的理由，韦瑟绝不会触碰那里。

雅漾也同样警惕着，一旦接近或看到冰魄般纯白的雾气，就提醒她们绕远一些。

那里面如同有活动的生命，在雾气中翻涌着鬼魂的哭脸，飘荡起来又很快消失在空气中。

却一直跟随她们，因为水泽也同样地在顺地势蜿蜒而流。

“前面有一条小小的溪流，跳过去吗？我们的方向对不对？”雅漾询问拿着地图的韦瑟，耶摩走在队伍的最后负责观察后方是否有奇怪的生物跟随。

被视线注视在这里相当令人恐惧。

“跨过去，不要让它挡住我们的去路。”

绕行的时间会让方向快速迷失，但韦瑟正在全力寻找一些曾经走过道路的人留下痕迹。

哪怕是火堆留下的余烬，行商路过时砖瓦陶罐碎片，能够为先前在这一片区域生活过的人类踪迹留下痕迹的物品，就能带来辨路的指引。

“那你们注意周围的水面。”决定渡过这条只有几步之遥的小水沟后，重樱借助了一根木条戳了一下水面，凝冰冻结了表层与形成眼睛看不见的底下实体，开始延伸往外而去横隔整条溪流。

岸边被她法术所触碰的芦草同样染上另一层霜白的颜色变得无比坚硬，冰桥一直延伸到对岸。

正好容纳两只脚站上的像独木桥一般的冰桥，韦瑟在她的指引下先行走过。

“没问题。”几乎是灵巧地借助身体优势，在最后一点的距离上前空翻跳到对岸的韦瑟，依次在此之后回到对面为其余同伴施加遮蔽感知的暗影法术。

“保证哪怕走过这小小的水面也要万无一失。”

重樱收回法术，冰桥崩塌的那一刻，水面浮起黑色咕嘟的不破气泡，咕嘟地在水的表面形成突出一种迂腐的气味。

一截截沾上褐草的黑腐溃烂手臂从里面伸出，拖住沉入水里的法术冰桥，抱紧抓住无视霜雪的冷冻拖入水中。

逐渐消失……

冒起冤魂在水面飘荡起白雾一样的云团迷影，似乎在侦查周围的环境，让看见的冒险者皆是皱眉。

“太诡异了，里面埋葬着的是以前生活在附近的居民？还是那些城镇往来商队不小心死在这条溪流里的人？”

“我从来没有见过，难道是奴役了整片区域的灵魂吗？”耶摩忍住释放奴役的恶灵去探究水下冤魂的想法。

搞不好水底下全都是死去的人。

“死人多的溪流，也许不是坏事。”重樱话语中颇有些可怕也解释了缘故：“意味着我们已经接近迷雾覆盖山脉前，城镇的聚居区域了。”

“真想快点找到通往更深处的道路，一直与这些人脸冤魂纠缠，还有那些奇怪的草皮幽影随时掠过飘荡在空气中真令人受够了。”

韦瑟的暗影藏匿法术协助隐藏多次，但令他也已经到了不耐的程度。

随时产生对于危险的预感，还有队友另外的预险感知传递警告。不同的讯息经过大脑处理的次数逐渐增多之后，感到疲惫与烦躁不安是一种自然的结果。

行走在探索的树野里，没有任何人的能力足够让她们脱离眼前的千篇一律的探索困难，死寂的森林里找不到一只比猴子还大的移动生物，只有着小型的动物存活。

树蛙与爬蛇都难以看见，蚂蚁在树叶下潜藏爬行，也几乎难以看见。

在这片森林里的生命，只剩下的最基础而简单的生产者与分解者，消费者的类别在被无止境压缩到最小的程度。

真正的探索者地狱，没有动物它们存在，获取食物的难度超越以往任何能够想象的极限。

甚至变得无法前进哪怕一步，再有诸多侵扰的怪物因素齐聚在其中之后，森林已经变为了人类社会的绝对禁区。

也只有携带了重樱身上的空间储物装置，才能够支持现在的小队规模来探索。

“我们得不到任何有效的讯息，从头到尾就只有一张风之王国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留下来的地图，这趟行程也真是足够奇怪了。”

雅漾第一次进入彷徨和丧失目标的悠闲下，但却要承担生命遭到威胁的后果，极易产生抱怨的想法。

“哎呀，能够理解。这就是旅行能够快速看出来我们的队伍能否走得足够远的时候了。”重樱摊开手，回头拉一把雅漾爬上倾斜的土坡。

耶摩颇有兴致地拨开眼前容纳前面三人，却不太好让自己通过的木丛道：“韦瑟，你是想说我们队伍即便配备了四个各有能力的施法者，还有神秘的空间储物装置以及我掌握的空洞逃跑计划作为保障。也不一定能够没有后顾之忧的情况下，走到这片山脉的尽头对吗？”

“没错，意外就是随时发生，我们四位各有不同，重要的保障也大部分时候由一个人掌握，这是极其不稳定的因素。”他不得不提醒风险存在的问题：“只要发生其中一环的断裂，就可能会让小队整体覆灭。”

“还请不要随意抱怨，要照顾情绪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哟……”重樱凑到离雅漾很近的地方，笑了一下带去缓解气氛又像是威吓的压力：“他们两个在前后已经处理足够多的压力了，队伍中间的我们要耐心一些。”

“嗯，也许我只是肚子饿了，感觉走了很久。”她突然有些后悔早餐没吃足够多的份量，转头瞟一眼耶摩。

“？”恶魔感到其余三人的视线集中在自己身上：“我？咳咳……吃多点怎么了，中午我会帮忙做饭的！对不起。”

看来他很懂得小队里要有个集火的目标，主动揽掉错误。

在交谈中无声卸掉部分压力之后，站在幽暗的树林里继续出发。

韦瑟在前面开辟新的方向，弯绕到下午的时候森林里变得又闷又热，汗水津透防护蚊虫叮咬的外层服饰，靴子里面感觉也湿答答的那一刻，他决定在一棵腐朽坍塌的树木旁边准备午饭。

“哈……终于，终于休息了！”

重樱按了一下心口，饥饿与血糖水平的下降令她在半小时前就不想再走动了。

日常吃饭准点的大小姐，不太能够接受这样不规则地形的长途跋涉。

拿出手中加入了一点点柚子味甜糖剂勾兑的水喝上一口，眼前景物的倒乱错相终于不再那么地严重。

森林里偏高的氧气浓度已经为人的呼吸生存增加一定有利条件，但不代表超越身体耐受力能够无止境行走下去。

“啊……终于休息了，好想睡觉。”就连雅漾也几乎难再继续行动了，她与重樱两人依靠着耶摩清理出来的一小片空地，把胶垫一铺上去，在周围撒一圈驱虫的粉末之后，两人双双倒地倚靠在了一起。

“我没有力气帮忙了，午饭靠你啦韦瑟。”

简单绑在树上的倾斜防水布与地面形成另一个夹角，不用花费太多力气就能够遮挡一面的光线照射，又给予了足够的背风躲避空间。

在收纳袋的帮助下，无论是生火还是餐具亦或是食品的获取都成为了一件极其廉价的事情。

韦瑟在里面携带足够庞大的香料与肉类的选择。

最为耐久贮藏的肉类正在冰冻中等待解冻，韦瑟先吃掉上层不易存放的贝壳与虾类。

说实话他并不喜欢这些已经冷冻过的海鲜，对于水之王国丰厚的海岸水产而言，与风之王国颇有几分相似，那就是海鲜类的食物一般拿到手上都是活着的。

另外尤其不爱焖类的食物，那种完全丧失了原本肉质筋道或者少量丧失的感觉最难以形容，就像是把食物敲烂成为泥然后再吃一样——他们却称之糯软。

追求一种清淡不失奢华，在雨林中颇有情调以及开胃的食物是他此刻的想法。

红糖熬制的皂角米银耳桂圆糖水，还有一些偏酸的香茅酸橙菜肴会是她们所喜欢的吗？

征询女士们的意见，尤其是雅漾作为半精灵对人类社会食物的接受程度，结果她只是摆摆手带着困意散了头上的蓝发：“怎么样都可以，已经连吃都不想思考了。”

看来远比想象还要辛苦……

但还有个稍显活力旺盛而充足的人在，他左蹦右跳为休息的人搭好帐篷，过来询问韦瑟在做饭的过程自己有什么能够提供上帮助的。

“打下手就可以了。”

教耶摩关于那些糖水材料进行发泡的工作，用温水能够稍微加速食物变软的程度。

一开始显得稍微有些肢体不协调的耶摩，自己在一旁按照韦瑟所说的方法开始捣鼓材料，很快将它们各自分出盘子进行浸泡。生火对于他来讲是一件新奇的事情，毕竟有魔法石的能源在前，单纯的火焰并不常用。

“深渊里面，要如何烹煮食物？”

“使用的是恶魔身体附带的火焰来灼烧。”

他身上释放的火焰极难掌握，而且细细想来每次烹煮出的深渊食物现在看起来简直是难以下咽。

深渊之餐？

森林里的平地上冒起一丝炊烟，韦瑟在附近随意捡几块大小合适的木头，将它们劈开扔进火堆里。

“木头烟熏与魔法石加热烹调的区别就在于味道上会带有其他的风味。”

处理过的鳗鱼，在竹签窜好之后架在烟火上进行熏熟，香茅与酸橙加柠檬的酱汁用研钵挤出之后混在一起，磨成浆状加入一定的黄姜、蒜瓣、油，浓稠度做到自己想要的感觉。

“辣椒？”耶摩拿起一个往嘴里塞进去，朝天上哈一口气：“哇哦，这种程度可以！”

“那就给你单独做一份特辣酱料。”他的那一碗刚摆到面前就被耶摩用食指尝了一下：“酸了点。”

“加少许砂糖吧。”

“非常饿了，好饿啊……”

鳗鱼的油滴滴落在燃烧成黑与灰白的木头渣上，勾动着凑近闻上去的耶摩，他偷偷抓了一串就品尝掉了。

正好适合一口一串……又软又香，焦脆的鱼皮咔擦一声在最先到达大脑，随后是细嫩无刺的鱼肉，再到最后皮肉间夹杂的白色鱼脂，油脂与鱼肉蛋白间的美妙反应，带来了不同凡响的结果。

“这种炙烤的食物实在是好吃到让人想哭……”

他拿过一瓶细碎的香料倒满了小半瓶，沾不住在油脂上面的香芹罗勒碎呼吸间洒落到地面上，被浪费掉。

“等一下其他的食物，虽然我知道刚烤熟的香喷喷鳗鱼串的确很有吸引力。”

回头看一眼在斜雨布下睡倒的重樱和雅漾，就算是现在的气味也没能够让她们醒来，果然推进往迷雾小镇的路线上还是太过于苛求体力了。

午饭在制作和偷吃之间进行，韦瑟需要站在一边盯着耶摩，才让他不那么‘随便‘或是’顺手‘开始吃做出来的食物。

“终于差不多了！”因森林中弥散的雾气以及缺少重樱驱散水分的法术，一顿饭菜的功夫后，他身上也逐渐变得湿重起来。

巨大的蒸腾量令人在森林中更易疲惫。

“没有她在身边还真是有点不适应。”自言自语一句后韦瑟站起身：“好了，该叫醒我们两位沉睡中的探险者吃午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