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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推开棱门。
寒气跟着一起席卷而入,将满殿旖旎暧昧都吹散。
门缝被推得猛一变宽,视线豁然开朗。太子最后看到是桂鸿山把榻上的白猫揪起来抱着,放在大腿处,还坐在父皇贵妃榻边的那个绣墩上。
桂鸿山看向他的眼神有点怪,跟着对他又说:“动作这么大干什么。把你父皇吵醒了。”
那声音淬了冰碴似的,听起来有些不寻常。
太子手里还抱着插好红梅枝的净瓶,他喘着气,试探地道:
“父皇……”
目光移动,皇帝正坐在榻上,手里翻动一本奏疏,看样子是醒了有些时候,脸色如常,只是两唇湿润微红,如点过胭脂。
“不是在读书么?”皇帝抬起眼睛,望向他,“刚才去哪里了?”
处处怪异,但太子又说不上来究竟哪里怪异,他小脑瓜正思索间,桂鸿山已经自觉站起来,把那个绣墩让出来:
“坐吧。”
桂鸿山自始至终拎着猫。小白冬日里毛发更厚实,光亮油润,像条毯子似的,垂在桂鸿山腰前。
在父皇面前桂鸿山对他这么和气,连一个绣墩都主动谦让。
刚才拿雪球砸他的事像是从没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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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元宵(二)笑向檀郎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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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鹿儿眼一瞥桂鸿山,思来想去觉得不是个告状的好时机,干脆不再提方才御苑相遇的事。
他们都没必要行礼,便互不搭理。
太子捧着插梅的白玉净瓶走近那一方贵妃榻。
“儿上个月读了《东坡乐府》!”
“‘小红桃杏色,孤瘦霜雪姿’,此物与父皇最相配。”他说话间隙瞄了一眼桂鸿山,想着对方一定不懂这些,小脸里不由冒出些神气,微微地得意一笑。
“送给父皇。”
桂鸿山见他折梅是送给皇帝的,像有些意外,抬起眼睛望着他们。
这回皇帝倒没立刻斥责他不读书溜出去折梅,像是心情不错,抬手接过净瓶,细细地看。
玉色里缀着点点殷红,从枝头才摘下,颜色还鲜嫩,被凝冰裹住,玲珑剔透。冰壳微融,冷冷的潮湿裹在梅花上,几乎欲滴。
皇帝赏看了一会儿,那句该来的斥责终究还是来了,但语气温和,并无苛难之意:
“天寒,就不要总跑出去了。”
“你身为东宫,要时刻记住,若你身体有恙,会累及阖宫众人为你一番劳碌。惜身谨行,是为君之道。”
听到这一派话,太子只好微垂着头:“是。”
只是踏雪折梅嘛,哪有父皇说的这么严重。太子心里暗自嘀咕,但脸上还是毕恭毕敬。
出乎他意料,这回有个人替他把心声说出:
“这个年龄正爱玩呢。有点小病小痛也正常。”
居然是桂鸿山。
桂鸿山拎着猫,倚靠着不远处的条案放松站着。
一向思而后答的父皇在这时竟然不假思索,驳道:
“他又不是寻常人家孩子。”
桂鸿山摸着猫,漫不经心继续道:“寻常人家公子哥儿病了,累几个仆人伺候又怎么了。”
太子诧异间微抬起头。
他从未想到过桂鸿山私下和父皇相处时是这样的。
父皇说的确实有道理。毕竟东宫的一言一行都会受到大小臣工的关注,甚至私下议论。如果因为自己顽皮,频频累及宫人,不单是自己无德,还会累及父皇声誉。该有人私下里说父皇教导无方了。
但是,桂鸿山说得更有道理!
大小臣工,谁家里没有贪玩的孩子呢!
一阵诡异的沉默在殿中弥漫。
太子想了想,还是自觉地去条案后找出刚才看到一半的通史,装着继续看,实际目光还悄悄在两人当中游走。
父皇不继续跟桂鸿山辩论这个事,而是说起其他:
“听说你把小雪给了赵怀义?”
桂鸿山随口:“是啊。”
这件事太子也知道。他觉得不可思议。边北的老将都说,那是大帅多年来很心爱的坐骑。出生入死,人马情深。
桂鸿山怎么舍得?太子假模假样翻过书页,耳朵支好了在听。从他坐着的角度只能看到桂鸿山抱着猫的侧影。
桂鸿山一笑:
“宝马难寻,猛将难觅。这回靖北大捷,赵怀义功劳不小。”
“再说,皇上这么器重他。我不过是成全了皇上的伯乐之心。”
两句话,皇帝似乎是微微地笑了,冷肃的目光融出清波,漾在瞳中倒映出的桂鸿山身上。
短暂一静,殿中如有暗涌。
他们心照不宣,
须臾后皇帝道:
“再去御马监选一匹吧。若没有合适的,就让刘安出宫到马行吩咐采办。”皇帝起身站起来,略整仪容,他理好袖口层叠的绸料时,又补充说:
“大帅安能无良驹。”
“钱从朕的内帑出。”
桂鸿山意味不明笑了一声:
“要皇上破费了。”
一道微风混着霜寒意卷入室内,金帐微动,皇帝的大袖也跟着略略飘拂。这时皇帝回头望他,似笑非笑:
“帑银买一匹好马还是够的。”
不知想到什么,皇帝笑意略深:“裁新衣的钱,也是有的。卿下回入宫就不必总是自己置办行头了。”
桂鸿山哦了一声:“看来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明明是很寻常的对话,但太子听出诡异。书已经很久都忘记翻到下一页。
下意识地,他赶紧补救,这书页声却仿佛使他父皇如梦初醒,回忆起来他还在这里。
“泓儿回去休息吧。”皇帝不咸不淡,支开他。
是因为桂鸿山吗?
太子合上书,走出去时脸色有些不好看。眼看小蟒靴要迈出门槛,桂鸿山的声音忽然传出:
“若挑好了马,驯马那会儿让东宫也跟着来吧。”
太子脚步一顿,孩童好奇的本能使他喜出望外!
……他还没有骑过大马!
但父皇并不同意:“正是贪玩的时候。一回生二回熟,到时候天天要溜出去,如何收场。”
太子不敢出声,刚燃起来的小火苗立刻熄灭,心里一片黯然。
桂鸿山很自然道:
“这有什么。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都会挽弓了。”
父皇犹豫少顷,还是并不太爽快地同意:“那你看着办。”
太子兴奋地回头看了桂鸿山一眼,但对方高挑的身影正掩在梁栋下的阴影中,并不太明晰。
回过头,太子高兴忘形,蹦蹦跳跳地跑出去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