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金人主动求册封,殿中策问天下局
…
出河店之战,女真兵以一敌十,奋勇冲杀,辽军大败,溃不成军。
萧奉先闻东征军败绩,害怕其弟萧嗣先获罪,对耶律延禧说:「今兵溃,若不赦,恐其劫掠生乱,为祸更烈。」
耶律延禧听信了萧奉先的谗言,赦免了萧嗣先丶萧挞不野及溃兵罪。
自此,辽军「战死无功,逃生无罪」,军纪渐废。
另一方面,金军缴获大量车马丶兵甲,完颜阿骨打收编辽俘,兵力扩至万馀,正式崛起。
随后,金军兵分三路,连下宾州丶祥州丶咸州。
至洪武十年十二月底,金国已控制黑龙江丶松花江流域及长白山一带大半个东北,仅辽河流域仍属辽国。
洪武十一年正月初一,完颜阿骨打称帝建金,初五即陷黄龙府而还。
黄龙府乃辽国国库与军事要塞,其失陷令耶律延禧震怒。
耶律延禧命耶律讹里朵统二十万骑兵丶七万步兵于达鲁古城集结,欲一举击垮金军,另遣僧加奴议和,称若女真罢兵,可仍为辽属国。
金军近懿州时,闻辽军集结,完颜阿骨打毅然转头直奔达鲁古城。
僧加奴见之,传耶律延禧议和之意。
完颜阿骨打说:「欲和,需还阿疏丶迁黄龙府,许我女真自立,不然勿谈。」
金军逼近达鲁古城,完颜阿骨打登高观阵,见辽军散乱,谓左右:「辽兵心不齐而胆怯,虽众不足惧!」遂令金军占制高点,骑兵冲锋。
完颜宗雄丶完颜宗干丶完颜娄室丶完颜银术可丶完颜宗翰等金国战将皆奋勇出击,辽军不敌退入营地,被金军包围。
次日黎明,辽军突围,金军追击至阿娄冈,歼其步兵,缴获数千耕具——原来辽军本欲在此屯田固守,未料遭此突袭。
洪武十一年二月,金军回师休整,以打猎丶射柳练兵。
八月,完颜阿骨打再攻黄龙府。
该城坚固,为辽国六府之一,扼东北要冲。
完颜阿骨打采纳金国第一悍将完颜娄室之计,先围城池,再清外围。
一个月后,城内守军孤立无援,弃城而逃,金军入据,获大量物资。
耶律延禧惊闻黄龙府失,亲率十多万人马(号称七十万)自长春州东进,欲与完颜阿骨打决战。
此时金军仅两万馀人,兵力远远不如辽国。
完颜阿骨打召集诸将,以刀割面,哭曰:「吾等起兵,皆因辽之暴虐,欲自立。今辽主亲征,唯有死战。不然,诸位可诛杀我一族而降,以求免祸。」
诸将泣拜:「唯命是从。」
十二月初,金军至爻刺,诸将建议:「辽军号称七十万,锋芒难挡,我军远来疲惫,宜在此深沟高垒待之。」
完颜阿骨打从之,留完颜迪古乃丶完颜银术可守达鲁古,亲自率领骑兵主力迎敌。
十二月初十,辽军先锋渡鸭子河,副都统耶律章奴忽率两千人叛乱,夜奔上京,欲立燕王耶律淳,他等称耶律延禧昏庸无道,先败于赵俣,再致女真反,不配当辽国之主。
耶律延禧闻讯大惊,无心决战,急令回军平叛。
十二月十二日,金军擒辽督赏官,始知辽军已西撤两日,遂轻骑追击,于护步达冈追上。
完颜阿骨打登高观阵:「彼众我寡,不可分兵。中军最坚,辽主必在,击之可胜。」
金军遂冲击辽军中军,奋勇拼杀。
辽军仓皇应战,死伤惨重,向长春州溃逃,百馀里内尸横遍野,辎重尽失。
耶律延禧昼夜奔逃五百里,回长春州时,仅馀卫兵三五百人。
经此一役,辽军威势丧尽,从此一蹶不振,节节败退。
耶律章奴的叛乱对耶律延禧更是一个沉重打击,这不仅打乱了他征讨女真的计划,而且使整个辽国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洪武十二年正月初一夜里,辽国东京城十几个恶少年乘着酒兴,手执利刃翻墙进入留守府,将东京留守萧保先(也是萧奉先的弟弟)刺死,渤海军马军裨将高永昌趁机叛乱,占领东京城。他自封为大渤海国皇帝,辽东五十馀州除了渖州外,都纷纷叛辽倒向高永昌。
耶律延禧令南府宰相张琳招募兵马,前去东京平叛。
张琳从辽东的难民中招募了两万八千怨军,进攻辽东京失利,遂退守渖州。
高永昌派人去联络女真,请求一起夹攻辽国。
完颜阿骨打看出来了高永昌外强中乾,以国相完颜撒改的弟弟完颜翰鲁统内外诸军,领军夺取了渖州。
随后,完颜阿骨打遣使去辽东京责令高永昌削弃帝号。
高永昌不肯听命,完颜阿骨打下诏讨伐高永昌。
高永昌一怒之下将女真使者杀死。
完颜翰鲁在渖州闻讯大怒,立即率众猛攻辽东京。
高永昌自知不是对手,遂弃城而逃。
在渤海湾长松岛,高永昌被金军抓获,随后斩杀。
于是,辽东京道诸州县都向女真投降。
完颜阿骨打手下战将很多,攻城掠地不在话下,但建立政权和巩固政权都需要大量的文化人才。
完颜阿骨打对此很清楚,他开始网罗文化人,尤其是渤海族中的文化人。在他看来,渤海人与女真人本是一家人,政治上比较可靠。
这时,有一个名叫杨朴的人前来归降。
杨朴是辽东铁州人,辽国进士出身,累官校书郎,熟读经书,博学多才,为人慷慨大方,多智善谋。他先是跟随高永昌叛辽,高永昌兵败后他便投向女真。
杨朴对完颜阿骨打说:「大王创兴师旅,应当变家为国图霸天下,要谋划建立万乘之国,而不是千乘之国。自古英雄开国或受禅,或求得大国册封。」
随后,杨朴建议完颜阿骨打遣使去赵宋王朝和辽国以求册封。
完颜阿骨打立时就想起来了,当初他还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时,曾在燕京城下看到的强大的宋军,以及远处赵俣模糊的身影。
那个场景,完颜阿骨打永生难忘,进而认为,他如果能得到赵俣的支持,肯定能推翻耶律延禧的统治。
于是,完颜阿骨打接受了杨朴的建议,分别遣使跨海去赵宋王朝请求册封,以及派遣使者去大辽谈判,以求册封。
于是,辽金之间开始了和谈,相互多次遣使,谈判册封之事的同时,受完颜阿骨打派遣,金使曷鲁和副使大迪乌跨海来到了赵宋王朝的登州。
不同于历史上的登州,在赵俣的刻意引导下,此时的登州已经成了北宋王朝北方第一大海港。
曷鲁和大迪乌到了登州一看,只见:
码头连绵十馀里,黑沉沉的船帆遮断了半边天。岸边的栈桥是新修的,青石板铺得平平整整,被往来的脚步磨得发亮。栈桥上堆着小山似的货箱,有的印着「大宋官窑」的朱红印记,有的捆着高丽国的麻布,还有些箱子用波斯文写着商号,几个戴尖顶帽的大食人正指挥着脚夫往骆驼背上装货,骆驼的铜铃在喧闹里叮铃作响,倒显出几分清脆,赵宋王朝特有的木自行车丶三轮自行车上装满货物跑得飞快。
码头旁的街市比辽国的州府还要热闹。穿圆领袍的宋商正和戴幞头的高丽人讨价还价,手里的算盘打得噼啪响;肤白貌美丶金发碧眼的胡姬,用生硬的汉话招揽客人进入她们的酒店休息;一队队身着棉甲的宋军巡逻而过,步伐整齐,棉甲上的尖钉在阳光下闪耀着冷冽的光芒,彰显着赵宋王朝的威严与强盛。
市井之中,杂耍艺人的喝彩声此起彼伏,引来众人围观,更有说书先生手持摺扇,绘声绘色地讲述着赵俣御驾亲征大败耶律延禧勇夺燕云十六州夺回被辽朝勒索去的岁币,听众们听得如痴如醉,不时爆发出阵阵掌声。
最惹眼的是码头中央的市舶司衙门,青砖红墙,门前立着两尊石狮,比辽东京的官署还要气派。
几个穿绿袍的小吏正拿着簿册清点货物,册子里记着「京城的玻璃」丶「京城的香皂」丶「明州的瓷器」丶「蜀地的锦缎」丶「苏州的丝绸」丶「高丽的人参」丶「日本的硫磺」丶「大食的地毯」,墨迹淋漓,字里行间都是金银的声响。
衙门旁的公告栏上贴着黄纸,用汉字写着通商章程,底下围了一群商人,还有精通各国语言文字的翻译,他们用曷鲁和大迪乌根本就听不懂的语言快速交流着什麽。
海风卷着潮气扑在脸上,曷鲁望着远处正在卸货的巨大宝船——那比黄龙府最大的宫殿还高还大的庞然巨船,船帆上绣着赵宋王朝的龙旗,正随着风势猎猎作响。
曷鲁吞了一大口口水,心想:「难怪阿骨打在谈起大宋时,满脸敬畏之色,交代我二人万万不可得罪大宋皇帝!」
曷鲁和大迪乌带着完颜阿骨打送给赵俣的礼物找到了登州府衙,说明来意。
登州知州吕颐浩,在第一时间派人回京汇报此事。
赵俣万万没想到,金国会主动遣使来求自己册封。
这已经大大偏离了历史。
赵俣也不知道,完颜阿骨打这次派人过来,真的只是求自己册封他,还是准备搞一个类似于历史上的《海上之盟》那样的盟约,想宋金两国联盟灭掉辽国,瓜分掉辽国的疆土?
关键,历史已变,辽国比历史上还虚弱,赵宋王朝也不像历史上的北宋王朝那样外强中乾。
在这种情况下,赵俣真不知道,自己该选择联金灭辽,还是该选择联辽灭金?
正好恰逢科举殿试,赵俣就出了一道「论宋丶辽丶金之间战略关系」的策论,看看这届举子中,有没有国际战略级的人才。
此刻,殿内香雾缭绕,七百来个案几整齐排列,每张案上都摆着笔墨纸砚,砚台里磨好的墨汁泛着乌亮的光。
七百来名举子,按名次依次入座。
赵俣端坐于殿上,目光扫过阶下众人。
殿外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青砖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随着微风轻轻晃动,如同此刻举子们起伏的心思。
赵俣朗声说道:「今辽势渐颓,金方兴起,与我大宋三方鼎峙,关乎大宋百年基业。朕命尔等以『论宋丶辽丶金之间战略关系』为题,畅言己见。或联或拒,或战或和,皆需言之有物,策之有据。」
赵俣话音一落,举子们纷纷提笔蘸墨,笔尖触纸的沙沙声瞬间填满了大殿,起初细碎零散,渐而汇成一片连贯的声响,如同春雨落于青瓦。
大殿之内,时间仿佛凝固,只余笔墨与纸张摩擦的窸窣之音,以及偶尔传来的轻咳或衣袍摩擦的声响,交织成一幅紧张而肃穆的画卷。举子们或凝眉沉思,或奋笔疾书,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对时局的关切与对未来的憧憬。
赵俣静静地望着这一幕,心中暗自思量,这些年轻的士子们,将如何解读这错综复杂的局势?
很快,赵俣的目光就放到了最后一排的三个只有十一二岁的少年身上。
见赵寿丶赵楷丶赵樘全都在那里奋笔疾书,赵俣既欣慰,又期待:
『皇后用心教育了太子十一年,不知她都教会了太子什麽?』
『王贵妃在历史上教导出来的赵佶的第三子郓王赵楷,就曾在科举中一举夺魁,差点拿到了状元之位,不知道赵楷的身体内换上了我的基因能否有更杰出的表现?』
『张纯用清朝皇子的教育之法结合后世的教育之法教育出来的儿子到底有什麽样的水平,会不会给我惊喜?』
赵俣将目光从自己的三个儿子身上收回来,又放到了赵佶身上。
就见,赵佶胸有成竹的在那里端坐,笔走龙蛇,点点如桃,撇撇如刀,都不用看赵佶写的内容,就他写字的这份意境,都令人赞叹不已。赵佶的笔触间流露出一种超然物外的洒脱,仿佛他此刻并非置身于考场之中,而是在山水之间挥毫泼墨,于九天之上书写江山社稷。这份从容与自信,让赵俣都不由自主地侧目。
赵俣看着赵佶心想,『连王爵都能放弃,你让我怎麽放心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