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哥哥是高欢 第127章 苏绰

深夜。

尔朱荣一人独坐在案几前，屋内的光线随着蜡烛的火光飘摇不定。

宇文泰的一席话，不说震耳欲聋，振聋发聩，但确实是给了他很大的提醒。

遣散众人后。

他便独自一人一直在思考。...

朱荣兆举旗反叛的消息传到洛阳时，正值秋风肃杀，寒露初凝。城中坊间议论纷纷，街头巷尾皆在传诵此事。有人说朱荣兆忠义难全，迫于兄长家眷之危不得不反；也有人说他心怀怨愤，早有异志，只待时机成熟便揭竿而起。

高欢坐在府中，手中握着段韶刚送来的战报，脸色沉静如水，仿佛早已料到这一幕。

“朱荣兆，终究还是反了。”他轻声说道，语气中竟无怒意，反倒带着几分惋惜。

段韶站在一旁，拱手道：“主公，朱荣兆此举，实属大逆不道。兖州乃南北要冲，若不尽快平定，恐怕南梁趁势而入，局势将更难收拾。”

高欢缓缓抬头，目光如炬：“段韶，你可知我为何当初不杀他，反而将他调往兖州？”

段韶一愣，随即低头道：“主公是想以恩德服其心，使其悔过，重新为我所用。”

高欢微微一笑：“正是如此。朱荣兆虽有才略，但性情刚烈，极易为情所困。他此番反叛，并非为权，而是为兄长之家眷。若我将他兄长遗孤押送洛阳，实乃试探其心。若他能忍，便还有救；若他不能忍，那便只能一战。”

段韶沉声道：“那如今，主公打算如何应对？”

高欢站起身来，走到窗前，望向远处的天柱山，良久才道：“你即刻回兖州，传我军令，命贺拔胜不得妄动，静观其变。我料朱荣兆虽反，但心中仍有犹豫，未必会立刻与南梁联手。”

段韶皱眉：“主公是说，朱荣兆仍有可能回心转意？”

高欢淡淡一笑：“人心最难测。朱荣兆虽反，但若我给他一条活路，或许他仍会回头。”

段韶虽心存疑虑，却不敢多言，只得拱手领命，即刻启程返回兖州。

……

兖州城内，朱荣兆站在城头，望着远方的官道，心中却如潮水翻涌。

自他举旗反叛以来，已有三日。城中将士虽有不安，但大多仍愿追随他。贺拔胜更是亲口表态，愿与他共进退。可他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主公，段韶已到城外。”亲卫匆匆来报。

朱荣兆神色一凛：“他来了。”

贺拔胜站在一旁，低声问道：“主公，段韶此来，恐怕是来劝降的。您打算如何应对？”

朱荣兆沉默片刻，缓缓道：“我已无退路。段韶若来劝降，便让他回去告诉高欢，我朱荣兆虽败，但尚有骨气，绝不会低头。”

贺拔胜点头，随即又道：“可若段韶只是来谈条件，未必不能一谈。”

朱荣兆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思索，最终只是淡淡道：“先见了再说。”

不多时，段韶在两名亲卫的陪同下，步入兖州城。他身着轻甲，神情平静，仿佛只是来赴一场旧友之约。

朱荣兆在城中设宴，亲自迎接。

“段将军，别来无恙。”朱荣兆拱手，语气虽冷，却不失礼数。

段韶微微一笑：“朱将军别来无恙。”

两人入座，酒过三巡，段韶才缓缓开口：“朱将军，主公让我带一句话给你。”

朱荣兆抬眼看他：“请讲。”

段韶道：“主公说，你若愿归降，仍可为兖州刺史，朱荣氏一门亦可保全。若你执意不归，那便只能兵戎相见。”

朱荣兆沉默良久，最终冷笑一声：“高欢果然还是高欢，即便我已反，仍想以一言定我生死。”

段韶正色道：“主公并非想定你生死，而是想给你一条活路。朱将军，你可曾想过，若你与南梁联手，高欢必会倾尽全力剿你。到那时，兖州百姓何辜？朱荣氏又何以为继？”

朱荣兆眼中闪过一丝动摇，但很快又被坚定取代。

“段韶，你走吧。”他缓缓道，“回去告诉高欢，我朱荣兆虽败，但尚有骨气，绝不会低头。若他要战，我奉陪到底。”

段韶叹息一声，起身拱手：“朱将军，既然如此，那我便不再多言。只愿你心中仍有良知，莫让百姓受苦。”

说罢，他转身离去，背影萧索。

朱荣兆望着他的背影，久久未语。

贺拔胜站在一旁，低声问道：“主公，真要与高欢决裂？”

朱荣兆缓缓点头：“我已无退路。段韶此来，是高欢最后的试探。若我此刻低头，他必视我为软弱，日后必无我立足之地。”

贺拔胜沉声道：“那南梁那边，是否要派人联络？”

朱荣兆沉吟片刻，缓缓道：“派人去，但不可太急。我要让高欢知道，我并未彻底投靠南梁，让他投鼠忌器。”

贺拔胜点头：“末将明白了。”

……

洛阳城内，段韶将朱荣兆的答复禀报高欢。

“他不肯归降？”高欢听后，神色依旧平静。

段韶点头：“是。他言辞坚决，似乎已无回头之意。”

高欢轻叹一声：“可惜了。”

段韶低声道：“主公，既然朱荣兆已反，不如早作打算，以免夜长梦多。”

高欢微微一笑：“段韶，你可知我为何不立刻发兵讨伐？”

段韶一怔：“主公之意是……？”

高欢缓缓道：“朱荣兆虽反，但并未彻底投靠南梁。他此举，实为自保。若我此刻发兵，他必与南梁联手，届时兖州危矣。不如暂且按兵不动，让他在夹缝中挣扎，待他自乱阵脚，再一举剿灭。”

段韶恍然大悟：“主公高明。”

高欢点头：“你即刻去办一件事??派人潜入兖州，散布流言，说朱荣兆已投靠南梁，意图引南梁大军入兖州，屠戮百姓，夺其家产。”

段韶一惊：“主公是要挑拨朱荣兆与兖州百姓的关系？”

高欢微微一笑：“正是。人心最易动摇，若兖州百姓对朱荣兆生出怨恨，他便再难立足。”

段韶拱手领命：“末将这就去办。”

……

兖州城中，朱荣兆虽已举旗反叛，但内心仍存一线希望。

他每日巡视城防，亲自操练士卒，同时派人与南梁暗中联络，试图寻求支援。

然而，短短数日，城中便开始流传起一则流言??

“朱荣兆已与南梁私通，欲引陈庆之大军入兖州，屠城掠财，以换取南梁支持。”

流言迅速蔓延，百姓惊恐，士卒不安。

朱荣兆闻讯大怒，立即下令严查谣言源头，然流言已如野火燎原，难以扑灭。

“主公，民心已动。”贺拔胜忧心忡忡地说道，“若再不澄清，恐怕军心亦会动摇。”

朱荣兆沉思良久，缓缓道：“高欢，果然老谋深算。他不动一兵一卒，仅凭流言，便动摇我根基。”

贺拔胜咬牙道：“那我们该如何应对？”

朱荣兆冷冷一笑：“既然他想逼我与南梁联手，那我便顺水推舟。”

他转身对亲卫下令：“即刻派人前往南梁，向陈庆之表明态度??若他愿出兵相助，我愿献兖州一半军资，并助其攻取徐州。”

贺拔胜闻言，脸色微变：“主公，此举太过冒险。若南梁得势，兖州恐难保。”

朱荣兆目光坚定：“我已无退路。若不与南梁联手，高欢便会趁我自乱阵脚之时，一举剿灭。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背水一战。”

贺拔胜沉默片刻，终是点头：“末将愿随主公共赴生死。”

朱荣兆望向远方，眼中燃起一抹冷光。

“高欢，你以为我已无路可走。”他低声喃喃，“可你错了。我朱荣兆，尚有最后一战之力。”

夜色沉沉，兖州城头，朱荣兆举剑向天，誓与高欢决一死战。

一场风暴，已然席卷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