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大帅在京城里骑个马,都被那些御史说出花来,各种弹劾。
周开山正忧心忡忡,外面来报,北面来信使了,是大帅派来的。
他连忙引进。
双方按照规矩对过事先约定好的口令,确认不是间谍。
随后信使掏出大师的书信递给他。
周开山才看几句后就眉头紧皱,颇为不解。
大帅让他率军不要北上,而是西进去夺取黄河边上一处叫中卫镇的地方。
再往下看,他立即明白怎么回事。
大帅已在兴庆府北面一百多里外朝顺军司附近黄河上架设浮桥,大军渡过黄河。
而慕容亭前锋夺取兴庆府外黄河东侧船只,又击退敌人反扑,相当于封锁黄河。
不打通封锁,代军根本获不得补给。
而不靠船只强渡,只能从黄河上游河道狭窄的地方想办法。
那里有可以渡河的桥梁。
大帅的意思是代军如果想要反扑,只能从上游想办法。
上游最近的桥梁就在三百里外的中卫镇,是前朝所建的铁索桥,能够跑马而过。
那段不只河道窄,中间还有河岛,分成两段建造,更加简单。
大帅的命令是让他们去那夺取桥梁,渡河后伏击代军。
如果十天后没有代军来,就令他们举兵北上,在兴庆府城外回师,彻底封锁代军的行动空间。
周开山顿时明白过来大帅的意思。
黄河对于兴庆府来说既是防守敌人的天险,也可以是封锁他们自己的屏障。
船只被夺取,再封锁南面上游桥梁,代军就完全被封锁在黄河西岸,得不到任何援军补给。
周开山才反应过来,大帅是在一步步按部就班封锁代军的活动空间。
先出其不意让慕容亭先到中军近千里夺取船只,让他们没法大规模渡河。
又在上游架设浮桥渡过黄河,跨越天险,从北面封锁兴庆府。
再令他们从中卫镇抢渡彻底攻占上游桥梁,封锁兴庆府南面,完全封锁其活动空间。
周开山心里叹服,自己领兵作战或许可以,但统筹全局,运筹帷幄,还是要看大帅。
第二天一早,周开山召集指挥使以上诸将,宣读大帅来信,随后制定作战计划。
以侯景率骑兵为前锋,先主力而进,如无代军则抢渡到对岸中卫镇。
如遇代军则临机处置。
而中军则由周开山自己率领更进。
安排好后丝毫没有耽搁,早上埋锅造饭后,大军立即前进。
侯景得令后立即率前锋骑兵疾驰,昼夜不停。
五百人一人三马,轮换马匹前进。
在当地向导指路下,当天他们就赶了一百多里,到达河边一处村落。
百姓惊慌失措,侯景派人去安抚百姓,随后在村外扎营。
有了在梁州的教训,他也不敢随意对百姓们做什么。
大师对他的教训和恩情都还历历在目。
当夜,大伙只用兜帽取水泡了肉干,就着麦饼吃了一顿,安排人放马,随后便开始休息铺上铺盖就地休息。
一天马背奔波,早已劳累无比。
后半夜迷迷糊糊被冷醒,浑身汗水粘在身上,臭烘烘的体味到处弥漫。
他又迷了一会儿,冷得蜷缩成一团。
天微亮时,有几个年纪大的村里百姓战战兢兢为他们送来酒肉,犒劳他们,并诉苦村里没什么粮食牲口。
要是以前,侯景会毫不犹豫收下,但想到大师的教诲,他义正言辞拒绝。
并告知百姓,他们是大周王师,奉命讨贼,只要百姓顺服,不拿不抢。
随后数人大张旗鼓将老人们送回村中,并向他们说明此事。
之后立即叫醒全军,继续赶路。
当晚他们只是休息了三个时辰。
第二天一刻不停,继续沿黄河南岸进军,越往上游,黄河逐渐收窄。
即便如厕,都赶着去,不能脱离队伍。
一直到下午,众人人困马乏,有人滚落马背受伤。
侯景不想停马,身为常年为大帅统领斥候的人,他最明白兵贵神速的意味。
可见大伙儿实在累得不行,怕有人受伤。
就下令休息一个时辰。
将士们下马在大道边的草草里倒地就睡。
侯景令亲兵放哨,自己也了一会儿眼,很快他被哨兵叫醒。
侯景立即开始叫人起来,继续赶路。
但将士们实在太累,许多人叫不起来。
侯景令起来的人从路边灌木里取细棍,把人一个个抽醒,接着赶路。
傍晚,天要黑时,他们终于看到远处黄河边上的城镇。
他没来过这个地方,不过肯定不会看错,因为城镇前有两座铁索桥,河中有一座岛屿,从河这边连到那边。
所有人身体疲惫,精神却瞬间振奋起来。
侯景登上高坡,仔细观察,发现桥上没什么人,桥头只有稀疏七八人。
当机立断,让所有人换乘有体力的马。
随后高声喊道:“兄弟们,功劳就在眼前,冲过去咱们就是头功!跟我杀!”
话音落下,数百骑兵高呼,一同疾驰冲向桥头,恨不能把一路上的劳苦都发泄出来。
铁骑如龙,疾驰而过,大量战马冲到河中时,桥头的人才反应过来。
因为正是黄昏时,光线不好,桥头守军也没有防备。
惊恐得根本反应不过来。
侯景在中央河岛上故意落后半步,让凶猛的将士们上前,瞬间冲过桥头。
几个守军惊恐逃窜,但还来不及就被从后面挑倒,被战马踩踏成肉饼。
他随后跟着冲过桥头,镇内顿时惊恐得到处喊叫。
前锋骑兵冲入街道,不管三七二十一追杀到处逃窜的人影,不管是谁,不管是兵是民。
侯景高声叫道:“不要乱跑,全聚过来!”
身边亲兵跟着高喊招呼,很快也都将人找住,收聚过来。
侯景用刀指着街边几个战俘质问:“驻军地在哪!”
战俘稍一犹豫,侯景手起刀落将他砍倒在地,血如泉涌,刀指第二个战俘:“你说!”
有前车之鉴,士兵根本不敢犹豫,立即答应:“在北面,沿街走到底就是。’
侯景二话不说领兵往北冲去。
夜风呼啸,马蹄声乱,耳边呼呼作响,周围火光不断往身后飞窜。
几个呼吸间就看到镇子尽头驻军营地。
一切尽在不言中,无需下令,所有人齐齐冲入营中........
而此时守军正在埋锅造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