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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假皇孙 176 太子妃,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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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花间无 分类:历史军事 更新时间:2025-04-11 11:59:42 来源:源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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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过去了。

五更鼓响,沙冠英坐了起来。

其实,夫妻两个一夜都没睡安稳。

翻来覆去,烙饼一般,心里也是火烧火燎一般难受。

他们现在更喜欢黑夜,

天亮了,讨债的就来了。

沙夫人看着夜幕,疑惑道,

“你说,林老汉突然帮忙,会不会也是个坑?”

沙冠英苦笑道。

“是坑又能怎么样?还能比眼前的坑大?”

“我打听过,林老汉是跟咱们一前一后搬来的,乐施好善,在街坊之间口碑很好。”

夫妻两个沉默了。

女儿被吓着了,昨夜哭到很晚,夜里还做了噩梦。

没有林老汉帮衬一把,女儿昨夜只能在别的地方哭了,那帮人渣干的出来。

沙夫人轻声道,

“要不我带孩子去乡下躲一躲?”

沙冠英叹了一口气,

“这些人的背后,势力太庞大了,根本出不了城的。”

“儿子的学院他们不敢进去,但是校门口也有人守着,就是怕咱们跑了。”

沙夫人怔怔地看着模糊的房顶,半晌不动一下,

她的眼泪早就哭干了。

“以后,你还给太子妃做事吗?”

沙冠英气笑了,

“我有那么贱吗?”

“有!”沙夫人斩钉截铁地回道。

沙冠英不敢回嘴。

开作坊的时候,夫人一直劝他量力而行,不要盲目扩张,至少不能借高利贷。

可惜开局就生意火爆,让他失去了理智。

钱嬷嬷每次来催扩张,他就借一笔钱。

?结果,钱越借越多,

元旦那天陛下公布了方子,沙冠英还没有得到消息,下午催债的就来了。

那天,万民欢庆,除了沙家。

沙夫人幽幽地说道,

“白天来的宫女之前没见过,也不知道钱嬷嬷为何没来?”

“她是女官,派个跑腿的还不正常。”沙冠英回道。

“不对,我总觉得她出事了。”

两人有一句?一句地聊着,明明很困,却偏偏睡不着。

心里紧张、害怕,白天讨债人又来了,自己的女儿能保住吗?

天终究还是亮了。

外面传来鸟鸣声。

东方有了亮光,天空蔚蓝,

今天是个好天气。

沙夫人先下地,去看了一眼放食物的筐子,里面还有三个窝头,正好一人一个。

吃完这些,今天就断粮了。

明天的粮食还不知道在哪。

“外面怎么这么安静?”沙夫人低声道。

往常,讨债人来了,虽然不进院子,但是故意在外面吵吵闹闹。

今天却异常的安静,静的让他们心惊肉跳,唯恐有更糟糕的变化。

沙冠英硬着头皮走出屋子,向外看了一眼。

不由地怔住了,一个人都没有,外面空荡荡的。

沙夫人也走了出来,低声问道,

“都谁来了?”

沙冠英向一旁挪了一步,给妻子让出地方。

沙夫人看了一眼,不由地叹了一口气,心里放松了不少。

能拖一会就是一会吧。

女儿还在睡。

两口子一人一个窝头,就着一碗水,默默地吃了早餐。

外面每次传来脚步声,夫妻?都心惊肉跳,忍不住抬头看看。

幸好,每次都是过路的行人。

天光大亮,太阳从东方冉冉升起。

外面过路的行人越来越多,可是讨债人一个都没有来。

他们属于不同的放贷团伙,今天却都缺席了。

难道有更大的肥肉等着他们去抢劫?

沙夫人有点担心,

“不是憋着什么坏招吧?”

别指望高利贷的讨债人有好心肠,他们都是烂心烂肺的渣滓,一个赛一个的黑,但凡有一丝人性都不会干这行。

“谁知道呢。“沙冠英叹了口气。

夫妻俩心里很纠结,他们来了,是个大麻烦,

可是不来,又害怕有更大的阴谋。

沙冠英理理衣服,带上帽子,

“我出去一趟。”

沙夫人疑惑道。

“你去哪?”

衙门不能去,免得讨债人去骚扰;

也借不到钱了,能借的,不能借的,全都试过了。

看着妻子衰老的容颜,沙冠英眼圈红了,

“夫人,都是我连累了你们。”

妻子急忙一把拉住他,

“夫君,你别乱来!”

沙冠英拍拍她的手,

“我知道北城兵马司的一个总旗,颇有些家底。虽然过去没打过交道,但是前天也借过我十两银子。我再厚着脸皮去借一点,应应急。”

沙夫人松开手,

“那,你去试试吧。”

万一能借一些,总能缓一缓,避免女儿被带走了。

看着丈夫大步远去,沙夫人揉揉眼睛。

上次给十两,就是看同僚的面子了,人家都没指望还。

再去借,既显得不知道高低,也不知道能不能借到,但是给同僚的印象肯定坏透了。

债务越?越多,名声越来越臭,简直就是恶性循环。

沙冠英出去了。

沙夫人看着凌乱的院子,没有心情去收拾,转身进屋了。

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熟睡的女儿。

孩子昨天吓坏了,后半夜才踏实。

屋里很安静,外面偶尔传来几声鸡叫声。

多久没这么清净过了?

好像很久远。

仔细算算,其实也就一个月吧,作坊倒闭之后家里才开始乱的。

沙夫人呆呆地坐着,贪婪地享受难得的宁静。

女儿缓缓睁开眼,迷茫地叫了一声,

“娘!”

沙夫人轻轻揉揉她的头发,

这么乖巧漂亮的女儿,要被拉去抵债?

她的心如刀绞一般疼。

“宝贝,起来吃点东西吧。

女儿慢慢坐起来。

咳!咳!

外面突然有人咳嗽几声。

女儿吓得一下扑在沙夫人的怀里,紧紧接着母亲的腰,瑟瑟发抖,

“娘,是不是他们来了?”

沙夫人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指着墙角的一堆杂物,

“你躲进去,无论外面出什么事,你都不许出声。藏好了,等你爹回来。”

女儿眼泪汪汪地,不舍得撒手,

“......“

沙夫人轻轻掰开她的手,拿来最后的窝头,

“躲起来吃。

之后,她硬着头皮迎了出去。

身后女儿躲了起来,咬着嘴唇不敢说话,唯恐被讨债人听到声响。

外面咳嗽一声就没了动静,肯定在外等着呢。

不能让讨债人等急了,不然会说一些不三不四的话。

躲不过去的,就只能去面对。

出了屋子,沙夫人长舒了一口气,

是昨天伸手援助的林老汉。

很快,她的心又提了起来,不会也是来要债的吧?

林老汉拱手施礼,

“小老儿见过夫人。”

沙夫人急忙回礼,

“老人家,您客气了。”

林老汉不再客套,直接说道,

“沙夫人,小老儿和各位债主商量过了,下午酉时,小老儿一次性还了你家的全部债务。”

沙夫人怔怔地看着他。

到今天,利滚利差不多六万多两银子的债。

他为何这么做?

经历近一个月的磨难,她早就看透了人性,丝毫不会有人无缘无故地出这么大一笔银子。

图??

呃,自己想多了。

图官?

这么多钱,都可以去找五城兵马司的指挥使了。

图色?

自己都是老太婆了。

虽然说有变态也好这一口,但是这个老丈目光清澈,不像是这种人。

不会也打自己女儿的主意吧?

沙夫人问道,

“老人家,您有何吩咐?”

她将姿态放的很低,

搁在过去,她都不会和这种坊户说一句话。

和这种人打交道,都是家里的婆子、丫鬟、看门老汉的事情。

林老汉从袖子里摸出一封信,

“今天上午,夫人只需要将这封信按时送到即可。”

???

沙夫人很好奇,什么信值这么多银子?

不过,她的心里反而放松了,有事相求就好。

她接过信,有些意外,这不是五城兵马司的文书专用封皮吗?

信没有封口。

她抬头看了一眼林老汉,

“老人家,内容能看吗?”

“可以。”林老汉毫不犹豫地同意了。

沙夫人打开信。

抬起头又看了一眼林老汉,竟然给太子妃的,

里面是一个地址,信中提起了郑氏女,也就是郑嬷嬷的妹妹的地址。

沙夫人惊愕地说道,

“我家夫君也正要找她呢,老人从哪里来的消息?”

林老汉笑而不语。

沙夫人再次仔细端详信件,底下的钤印竟然是自家夫君的!

她这才反应过来,信也是模仿沙冠英的口吻。

她惊愕地看看林老汉,他怎么有夫君的钤印?

一股凉气从后背升起,

有阴谋!

林老汉所图非小啊!

林老汉也不强求,淡然道:

“夫人,您要是觉得为难,就当小老儿从未提起过,咱从今以后不再沙家出现。昨天的钱就当送您了,小老儿就此别过。”

沙夫人想到了最近受的苦难,家庭从天堂坠落到地狱,沙家成了笑话。

昨天更是差点没保住女儿。

如果今天不答应,讨债人来了,该怎么应对?眼睁睁地看着女儿进火坑吗?

沙夫人心一横,问道,

“怎么确定您会帮着还债。”

林老汉展颜笑了,能这么问,说明事情成了!

“夫人,您看,门外就是四海钱铺的王东家,他负责担保付款。”

他冲外招招手。

一个胖子就腆着肚子走进了院子。

沙夫人认识他,四海钱铺就在沙冠英管辖的西城,之前还打过交道。

王东家上前见礼之后,解释道:

“夫人,小店做保,到了今天下午酉时,林老汉如何拿不出六万两银子替沙家还债,小店出这笔钱。”

“今天酉时,沙家的债主也是在小店等候,不会再来贵府打搅。”

说着,他拿出了签订的文书。

上面写明,林老汉帮着还清沙家所有债务。

如果林老汉反悔,则由四海钱铺负责出钱。

沙夫人放心了。

从大明立国这家钱铺就开业了,当时掌管店铺的是这位胖东家的爷爷。

钱铺信誉一直很好,从未出过什么丑闻。

王东家又躬身告退,出了院子。

按照规矩,他只负责担保,是不能听客户谈什么业务的。

有人将钱放他这里,他按照这笔钱提供等额的担保,并收起高额的担保费用。

其实,说是担保,其实林老汉已经将钱放在了他的钱铺。

他只是做了一次中间人。

这次他可以净赚三千两的过桥费用。

几乎是过去五年的净利润了。

至于林老汉和沙家做什么,那不是他该问的,也是不能问的,

这是钱铺的行规。

沙夫人又忍不住问道,

“怎么保证,我把信送了,你就出钱?”

林老汉笑了,

“夫人,如果小老儿不付钱,你们闹起来那就是惊天的事情,谁也承担不起。再说了,咱也不缺这点银子。”

沙夫人心里天人交战。

去送信,也许债务就彻底没了,能保住女儿,保住家。

可是如果林老汉反悔,就白跑一趟,债务还在,还将太子妃得罪了。

林老汉又道,

“咱和和债主约定是酉时,到时候请沙指挥去一趟四海钱铺,届时小老儿也在。”

沙夫人有些疑惑,酉时天色已晚,城门即将关闭,家家户户都该用晚饭的时候了。

“老人家,为何时辰定的这么晚?”

“那时,小老儿就能知道您是不是把信送进去了。”

沙夫人咳嗽一声,

“你们就不怕朝廷追查、报复吗?”

能给太子妃挖坑,林老汉背后的势力所图非小。

林老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没人会报复。”

然后他就静静地站着,等候沙夫人的最后决定。

沙夫人没有丝毫犹豫,

“我送了!”

先把眼前的债务过了,不然女儿可就保不住了。

林老汉拱手道。

“沙夫人爽快!小老儿告退!”

沙夫人回去换了一身干净衣服,蘸水梳了梳头发。

?礼服之类的早就当了,现在也就一身粗布衣裳了。

揣着信,将女儿反锁在家,她走出家门。

现在住的地方有些远,需要步行至少半个时辰。

她刚出了院子,一辆马车赶了过来,车夫叫道,

“沙夫人?”

沙夫人站住了,“何事?”

“林老汉雇佣了咱,说是送您进城。”

“好!”沙夫人没有丝毫犹豫,爬上了马车,丝毫不担心被拐。

自己都老太婆了,还不至于的。

车夫扬起鞭子,清脆的鞭响过后,马车缓缓启动。

沙夫人在车里紧张地攥着手,安慰自己也就是一个地址,

太子妃没什么损失,也就是让她的手下白跑了一趟。

到时候就让夫君说,是手下搞错了,至多挨一顿写而已。

景阳宫。

朱允?客气地将御医送出了门。

太子妃又病了,后半夜开始发烧。

梁嬷嬷说是昨晚洗澡后穿的有点单薄,见了风。

御医开了方子,吕氏静静地躺在床上。

这个病来的及时,这几天太子心情不好,就不去他面前找嫌,

并且,生病也能博的一些同情分,上午太子就派人来问候了。

朱允?请了假,亲自扇火熬药,

又亲自端到病床前,看着母亲喝下,之后就守在屋外。

母亲咳嗽一声,他都担忧地进去询问。

儿子突然这么孝顺,吕氏有些不习惯,

但是她心里清楚,儿子这是在积累声誉,她也尽力配合。

喝了药,吕氏渐渐陷入昏睡。

守门的太监进来禀报。

“沙指挥的夫人来了。”

梁嬷嬷有些拿不准,现在要不要叫醒太子妃。

她看向朱允?,

“殿下?“

朱允?点点头,

“告诉母妃。”

他知道事情轻重,母亲要用沙冠英去找郑氏女,这个女人关系太大,必须尽快找出来。

吕氏被轻轻摇醒,迷糊地问道,“何事?”

“娘娘,沙夫人来了。”

“沙夫人?哦!”吕氏终于清醒了,“快让她进来。”

梁嬷嬷指示一个宫女出去带人,正是上午出去传旨的那位。

宫女出去看到了沙夫人,故意娇声道:

“奴婢拜见沙夫人!”

沙夫人陪着笑,急忙还礼,

小宫女却只是晃了一下身子,又立刻站直了,嘲讽道,

“沙夫人,不是说不来的吗?”

沙夫人看了她一眼,垂下眼帘,没有理会。

“来吧!下次别那么嘴硬了。”

小宫女教训了一句,转身向里走,

沙夫人一语不发,低着头跟在小宫女的身后,只是心又硬了一分。

一路到了寝殿的门口。

“臣妾拜见太子妃娘娘!拜见殿下!”

看着她打扮的像农妇,竟然连礼服都没穿,吕氏蹙眉道,

“你好歹穿像样一点。”

今天也就是有事让沙冠英去做,不然立刻就轰她出去,真是丢脸!

沙夫人躬身道,

“娘娘训斥的是,下次臣妾注意。”

吕氏以为她是故意的,为了显示家里的困境,于是安慰道,

“你们先忍忍,等本宫缓过来,会支援你们一点。”

现在需要沙冠英出力,她只好放低身段,让沙夫人望梅止渴。

沙夫人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了下来。

女儿都差点没了,还要怎么忍?

如果说之前她还有一丝犹豫,现在她已经铁石心肠。

沙夫人掏出林老汉给的信,双手举过头顶,

“娘娘,这是外子让臣妾送来的。”

吕氏示意梁嬷嬷接过来。

沙夫人已经将信封口,梁嬷嬷取过开信的象牙刀,轻轻开封口,

梁嬷嬷从中倒出一张纸,转手奉给了吕氏。

吕氏看了一眼,当即眼睛瞪了,

郑氏女的地址!

这才隔了一夜,就找到人了?

沙冠英还是有些本事的!

她又看了几遍,将地址都烂熟于心了,才缓缓点头,

“办事还算妥当。”

“梁氏,赏!”

梁嬷嬷摸出一张宝钞送给了沙夫人。

沙夫人急忙双手接过,看也不看就塞进袖子,

“臣妾谢娘娘赏赐!”

吕氏“嗯!”了一声。

沙夫人明白该走了,躬身告退。

依然是小宫女领她出去。

到了宫门口,小宫女就冷冷地站在一旁,

“快出去,我还有事呢。”

沙夫人只好自己推开门,走了出去。

春风拂面,卷走了她心头的燥热。

走了一段路,她忍不住掏出宝钞看了一眼,

十两!

她忍不住放声大笑,笑的泪流满面。

也好!

一家人两个月的伙食费有了。

欠的高利贷清了,但是借亲戚朋友同僚的钱要慢慢还

还要过一两年的苦日子。

但是,日子总归有了盼头。

沙夫人出了东华门。

过了桥,她站住了,回头看看高耸的箭楼,以后应该没机会再来了吧?

她很好奇,林老汉如何确定,她真的信送到了?

难道地址那里有埋伏?

她转头就走。

这不是她该考虑的问题了,回家看女儿才是正事。

她盘算着路上买几个鸡蛋,好好安慰一下女儿;

再打一壶酒,也让老沙放松一下。

送她的马车依然在等候,要送她回去。

沙夫人感慨不已,至少林老汉对她很尊重。

不像太子妃,对她像呼喝一条狗。

她看到了朱允通的几个护卫,就在不远处的一个茶棚里坐着。

沙夫人上了马车,

鞭子一声脆响,马车轻快地向城外跑去。

景阳宫。

吕氏已经屏退了左右,她强忍着起身,头晕的厉害。

“母亲,要去哪里?”朱允?急忙上前搀扶。

“炫儿,去前殿。”

朱允?搀扶着她,娘俩慢慢走去前殿。

吕氏屏退了左右,

“炫儿,去请王成富来。”

朱允?心中凛然,那是母亲养的死士,母亲这是要干什么?

“母亲?!”

“去吧,刚才送来的是郑氏女的地址。”吕氏催促道。

朱允?快步走了,时候不大,他带着一个矮瘦的太监回来了。

如果梁嬷嬷在,肯定会大吃一惊,这不就是景阳宫的厨子王成富吗?

王成富上前躬身施礼,

“奴婢拜见娘娘”

吕氏亲手递过地址,

“郑氏女在这。你去,清理干净。”

王成富接过地址,默念几遍,

【柳树坊甲排戌巷第三户】

将地址熟记在心,他随手将纸条塞进嘴里,嚼了嚼咽了。

吕氏又递过一个卷轴,

“上面的就是郑氏女,这是前段时间官府找人绘制的。”

王成富打开卷轴,上面是一个普通的妇人,有些发福,和郑嬷嬷有三分相似。

“娘娘,奴婢可以请锦衣卫的人帮忙吗?”

吕氏急忙摆手,“那些人不能动,不能让蒋察觉他们。用死士吧。’

“奴婢遵旨!”

吕氏又仔细叮嘱:

“要小心谨慎,必须一击成功。不要让郑氏女逃脱了。”

“最好是抓活的,好好拷问,关于“温金,她到底知道多少?”

……温郁金’就是‘莪术”,是一种药材。”

“如果有犯忌的东西,不用带回,当场销毁。”

日上正午。

大本堂到了午膳时间。

朱允通看了一眼外面的阳光,网已经撒下了,该将太子妃罩在里面了吧?

母亲常氏死后,不仅老朱调查过,蓝玉也私下查过。

蓝玉甚至私下询问当时的御医,

御医只说在药碗里嗅到了温郁金的味道,但是没看到药渣,不敢下定论,也许是嗅错了。

朱允通后来推测,应该是提前将温郁金熬煮成浓汤,

只需要一小杯,掺入熬药的砂锅,或者常氏的药碗即可。

但是这只是推测。

当事的宫人都死绝了,查无可查。

郑嬷嬷跟随吕氏最久,从吕氏入宫就开始伺候了,她极有可能是知情人,甚至是执行者之一,

不知为何,吕氏未将她灭口。

也许主仆之间达成了某种平衡。

或者郑??有太子妃的把柄。

所以,他决定一下吕氏,朝王公公丢出一块“骨头”,也就是郑嬷嬷的妹妹。

王公公去了景阳宫,

很快,外面就开始搜寻郑氏女。

朱允?基本上确定,吕氏和上一任太子妃的死脱不开关系。

也正是基于这个结论,他才织了今天的网。

太阳刚刚过午,

城西的柳树坊外,停了一辆马车。

王成富跳下马车。

身后陆续下了四个人。

几个人并没有贸然进去,而是警惕地打量四周,

这里北靠长江,位于城郊,住户多是小商小贩。

房子低矮,盖的也十分密集,里面的道路有些曲折,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

没看到什么可疑的地方,王成富带着他们进了柳树坊。

他们先找到了甲排,顺着子、丑、寅、卯的顺序一路找,

走到了申巷,那前面就是西巷,再向前就是成巷了。

他们都提高了警惕。

戌巷走出一个妇人,拎着一个篮子。

看到王成富,妇人似乎吓了一跳,将篮子一扔,转头就跑,犹如看到鬼一般。

妇人两步冲回了成巷。

王成富眼睛亮了,这个妇人和画像上的完全对得上。

他的心里大定,人在就好。

自己出门换掉了宫中的衣裳,妇人却如此反应,只能说她认出来自己是太监的身份。

看到太监竟然吓成这个样,又和画像一致,

是郑氏女!

实锤了!

郑氏女肯定回家了。

不过咱家知道地址。

王成富带着两个死士猛扑过去,另外两个直奔下一条巷子,去堵郑氏女的后院。

他很快就站在了一个院子门口,

【柳树坊甲排戌巷第三户】

门环还在轻轻摆动,表明刚才有人进去了。

就是这里了!

王成富悄悄爬上墙,小心地探头查看。

到院子里晾晒了几件衣服,都是成年男女的。

窗户上挂了一个鹅黄色香袋,那是景阳宫独有的葫芦香袋。

郑氏女就在这!

院子里很安静,推了推门,在里面闩上了。

人在家!

后院传来一声喜鹊的叫声,两个堵后路的死士到了地点。

王成富灵巧地翻身上了墙,纵身落下,几乎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很快,院门打开了。

王成富从怀里摸出短刀,直奔堂屋。

最后一个死士反手关上大门,又闩上了。

王成富深吸一口气,一个箭步蹿上前,猛地一脚踹在了屋门上,

门闩断了,他揉身闯了进去。

其他两个死士也紧随其后,保护他的两侧。

等他们适应了屋内的光线,仔细搜查了卧房、西厢房,都没有找到人。

后院进来的两个死士也表示,后院没有,仔细搜了柴房、水井,都没有看到人。

郑氏女像人间蒸发了一般。

王成富在卧房里仔细搜寻,竟然翻出不少白莲教的东西。

郑氏女入了教?

还是被白莲教胁迫了?

搜后院的人反应,

“锅里的粥是滚烫的,灶上还有一锅炖白菜。”

“仔细搜!”王成富喝道。

人不在,那就找找有没有娘娘担心的东西。

人也逃不掉的,娘娘还有锦衣卫、五城兵马司的人,总能将她翻出来。

今天的柳树坊,比往常热闹了很多。

锦衣卫百户张大勇站在了坊门口,身旁是五十多号手下。

前天他接到线报,这里有白莲教匪徒在活动。

他当时差点没吓死,要是被上司知道,一个“失察”就能撸了自己的职位,

要是再出一点乱子,自己的脑袋就飞了。

他亲自带人侦查,确定真的是白莲教!

只是刚来建了这个窝点。

张百户当时就要冲进去抓人,人却说教主这几天要来,

他才按兵不动,一直派人盯着。

就在刚才,派的人手来报,

“来了几个人,为首的人很有气势!”

线人更是直接说,是“教主”来了。

张百户几乎要乐疯了!

什么教主,那是泼天的功劳!

张百户一挥手,带着手下就冲了进去。

这次带的人手很充足,有刀手,还有弓箭手。

有熟悉路的锦衣卫在前面引路,他们快速地穿屋过巷,直奔目的地。

张百户决定了,抓到这群该死的东西,先揍的他妈都不认识,再上交给千户。

很快,他们站在了门前。

【柳树坊甲排戌巷第三?】

柳树坊都是普通百姓,院子多是用树枝、竹竿围成的。

唯独这个字号的巷子,都是泥砌的墙,足有一人高,坊里的几个富户就住在这里。

后院传来布谷鸟的叫声,去后院的兄弟已经到了。

张百户试着推了推门,门在里面闩上了。

他示意一个灵巧的兄弟翻过去。

门开了。

张百户带人冲了进去,

后院的兄弟也冲进了后院。

屋内,王成富突然僵住了。

有人进来!

他急忙凑近窗户,大门被打开了,一群锦衣卫大呼小叫冲了进来。

王成富皱眉了眉头。

这些不是娘娘的人!

来不及犹豫了,他拔出了刀,

“有问题!”

在西厢房的死士低声叫道,

“后院也有锦衣卫!”

他们都惜了,怎么还被锦衣卫给围了?

王成富喝道,

“冲出去!”

哦!

房门被踹开了,锦衣卫冲了进来。

看到王成富他们,锦衣卫喊叫着,抡起刀子砍了过去。

王成富知道今天的事情不能传扬出去,

“都是自己人!误会了!”

锦衣卫持刀将他们团团围住,

张百户喝道,

“什么误会?”

“咱是宫里的人!”王成富回道。

看他面白无须,说话阴柔,不少锦衣卫都信了。

张百户却喝道。

“拿出身份凭证。“

王成富摇摇头,

“咱家没带。”

出宫牙牌就在怀里,但是他不能出示。

不然无法解释,他是景阳宫的太监为何出现在了这里,那会连累了娘娘。

张百户冷哼一声,

“那你为何在这里?”

“咱家无可奉告!”王成富握着短刀就要向外走。

“那四个人也是宫里的?”

“他们不是!”

有锦衣卫叫道,

“这有白莲教的书!”

“香案上供的是弥勒佛!”

“这里有白莲教的悖逆条幅!”

张百户一声大喝,

“拿下他们!”

没有凭证,只有一张嘴,还和四个身份不明的高手厮混,张百户已经确定,这个太监不是好人!

白莲教也出现过太监的。

元朝灭亡,宫中流出不少太监,有的就成了白莲教徒。

眼前的就是教主!

那四个是他的护卫!

锦衣卫挥刀攻了上去,

王成富有苦难言,只能挥刀格挡,企图杀出生天。

上当了!

这里是陷阱!

太子妃哪来的地址?

她被人算计了!

王成富后背发凉,必须尽快出去,禀报太子妃娘娘!

锦衣卫一边猛攻,一边大喝,

“投降不死!”

“你们逃不掉的,放下刀免死!”

“放下刀!”

王成富低声喝道,

“护我出去!”

其他几个死士玩命般帮他挡住了锦衣卫的攻击,他则猛地纵身,撞碎了窗户,掉进院子。

不等院子里的锦衣卫反应,他已经一个纵身上了低矮的屋顶,

几声弓弦响,从两个方向射出了四枝羽箭。

王成富急忙挥刀拨打。

脚下咔嚓一声,他竟然踩断了一根木棍,脚瞬间被卡住了,身体失去了平衡。

一只羽箭正中他的大腿。

接着又有几枝羽箭射中他的四肢。

王成富斜靠在屋顶,急忙去咬领口,那里放了毒药。

张百户已经上了房顶,一刀鞘将他打晕,然后拎起来扔了下去。

战斗很快结束了。

死士很能打,但是锦衣卫人多。

付出四个受轻伤,两个重伤的代价,其余四个死士也全被活捉了。

锦衣卫搜查了各屋子,找到了不少白莲教的东西,香炉、佛像、手抄的经书、条幅、画像………………

张百户搓着大手,咧着嘴大笑。

捉到大鱼了!

有了这个大功劳,自己再活动一番,应该可以调离这里,换个油水丰厚的地方。

张百户豪爽地一摆手,

“兄弟们,这次功劳人人有份。”

兄弟们齐声欢呼。

“将犯人带走!捆好喽!嘴塞上!”张百户大声?喝。

锦衣卫有专人负责审讯,尤其是这种匪徒,

他们只需要将犯人交给干户就可以。

暮色沉沉。

景阳宫。

吕氏从梦中惊醒。

她又梦到郑嬷嬷在哭诉。

喘息了片刻,她注意到外面光线暗淡,

“梁氏,什么时辰了?”

“禀娘娘,酉时了。”

“有人来找本宫吗?”

“没有,娘娘。”

吕氏心中疑惑,去了大半天,王成富还没回来?

地方虽然偏了一点,但是也该回来了。

吕氏靠在床上,并没有太担忧,还有半个时辰皇宫就落锁了,该回来了。

王成富武功高强,做事缜密,出去做事从未失手。

吕氏对他很有信心。

乾清宫。

朱元璋放下御笔,揉揉酸涩的眼睛,

“云奇,什么时候了。”

“陛下,酉时了,传膳吗?”

“好。”

这时,侍卫禀报锦衣卫指挥使蒋?来了。

蒋?大步进殿,上前禀报,

“陛下,锦衣卫围捕白莲教匪徒,抓到了几个疑犯,其中竟然有一个太监。”

他将张百户抓人的过程,简述了一遍。

“哦?哪个宫的?”老朱问道。

“?陛下,太监身上携带牙牌,是景阳宫的,但是臣不敢判断是真是假。”

朱元璋沉吟半晌,才缓缓道,

“那就好好审问,云奇,你去旁听。”

监制牙牌属于司礼监的工作,司礼监有存档的图案,调出来对比就可以了。

周云奇跟蒋?一起下去了。

朱元璋放下御笔,怔怔地看着暮色。

他有一种预感,那个牙牌不会假。

京城。

四海钱铺。

在王掌柜的见证下,林老汉一一还了债务,沙冠英的全部高利贷。

讨债人留下借条,带着银子、宝钞扬长而去。

王掌柜拱手送客。

林老汉、沙冠英也出了钱铺。

沙冠英看着林老汉,欲言又止。

林老汉却很洒脱,拱拱手,

“沙指挥,后会无期!”

沙冠英急忙拱手,

“老人家,您慢走!”

林老汉上了马车,马车向北疾驰。

沙冠英怔怔头冠,冲林老汉的方向肃然一个长揖。

虽然不知道为何送那封信,但是林老汉救了他的女儿,他的仕途,他的家。

沙冠英满心感激。

黑夜渐渐吞没了一切。

今晚没有月亮,只有满天闪烁的繁星。

蒋琳、周云奇回了乾清宫。

周云奇面色苍白,但是状态还算好,

蒋?却像死了爹一般,脸色灰败,拖着沉重的双腿,好像大限将至,命不久矣。

朱元璋皱眉道,

“蒋琳,你怎么了?”

蒋?直接跪下了,掏出奏疏,

“陛下,这是审问的结果。”

听他的声音,几乎要哭出来了。

值班的太监接了过去,转呈给朱元璋。

打开奏疏,再看附录在后面的审问记录,朱元璋明白了为何失魂落魄的样子了。

太监招认了,是景阳宫的太监王成富。

他出宫的目的是杀郑氏女,就是郑嬷嬷的妹妹,和屋子里的白莲教的东西无关。

杀人的原委,是郑氏女好像知道一个秘密。

王成富并不清楚是什么秘密,只知道太子妃让他查找任何关于“温郁金”的文字,包括图画,药方。

朱元璋心里波涛汹涌。

他对“温郁金”太熟悉了。

温郁金,又叫莪术,这种虎狼之药是破血用的。

当年常氏突然大出血身亡,御医曾说似乎嗅到了莪术的味道,

可惜查无实据,甚至都不知道怀疑谁,只能处死了一批宫人。

他的心中一股怒火如岩浆一般翻腾,喉结滚动,双眼发直,

他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可是手抑制不住地抖,

最后只能缩回袖子里,用力握拳。

拳头味吧味吧喻,在静谧的大殿里异常刺耳。

周云奇、蒋激都吓得手脚冰凉,缩着脖子,老老实实地站着。

半晌,朱元璋才说道。

“蒋琳,将所有相关的记录全部销毁。”

“臣遵旨。”蒋?急忙躬身领旨,心中一块巨石落地了。

鼻子发酸,他差点激动地哭了。

陛下选择消灭记录,而不是消灭他。

陛下仁慈!

“退下吧。”

“臣告退。”蒋琳缓缓起身。

出了大殿,晚风轻拂,他又活过来了,

刚才发生的一切,犹如做梦一般。

今天的事处处透着诡异,

但是不打算去追究了,他只想好好地活下去。

他摇摇头,试图将一切摔出脑子。

这次抓捕太该死了!

还有这个审问笔录,那是咱该知道的吗?

还有那个愚蠢的百户,老子一定将他轰出去,这个猪脑子当什么锦衣卫!

蒋琳出了皇宫,翻身上马,直奔诏狱。

王成富几个人也属于“记录”,在销毁之列,必须尽快处理了。

蒋瑜只想把相关的一切都从锦衣卫清除干净,一点蛛丝马迹都不留。

朱元璋看着面前的奏疏,良久才吩咐道,

“云奇,请太子来。”

洪武二十五年。

二月初十,深夜。

太子妃

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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