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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标语重心长地说道:
“?儿,你切记!昨天这种先斩后奏的事情,万万不能再发生了。”
“尤其是火枪这种惊天的东西,一定提前和你皇爷爷商量。”
朱允通有些警觉,
他突然意识到,太子上车前将宫人都赶了下去,大太监张节都不在这辆车上,
开始他以为是为了宽松一些,原来是有事要说,
“父王,是皇爷爷忌惮了火枪的威力?”
“嘘!”朱标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别乱说!你皇爷爷可是马上打的江山,怎么会怕一杆火枪。”
朱允?从他的表情看的出来,老朱被火枪给吓着了。
火枪杀敌很快,
如果用来造反...………,也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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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火枪生产要收归朝廷。朝廷在工部成立了新的衙门,枪械局。当然,为父会补偿你的。
“父王,这个没问题,咱今天就将工匠全部交出来。”
朱允?爽快地同意了,
除了庄松德不能撒手,其他工匠本来就是为了今天准备的。
他早就预判了老朱的预判。
朱标见他如此懂事,心中有些过意不去,
“为父再给你透个底,朝廷不会大规模使用火枪,暂时只在京营设置两个火枪营,一个在府军卫,一个在旗手卫。”
朱允?明白了,
“一个是步卒,一个是骑射?各自研究不同的战法?”
朱标连连点头,
“你明白就好,以后要扩大火枪营,这两个营就是将领的种子。”
朱允通无可无不可。
这是老朱,太子考虑的,自己完全插不上手。
朱标问道,
“?儿,你想要什么补偿?”
朱允在他面前毫无压力,笑着问道:
“真的可以吗?“
朱标笑了,“别太过分,都可以有。”
“孩儿想在松江府的上海县有一个码头,不要靠江的,要靠近大海的。”
“呃?那里常年有倭寇出没,经营的话,可能会血本无归。”
“父王,倭寇不足为虑。”
“?儿,如果你坚持要,码头可以给,但是只能临江,不能临海。”
“因为皇爷爷的禁海?”
“是的,如果临海只能你皇爷爷法外开恩了。”
“好吧,临江也比没有强。”
“这次挂在谁名下?你别说,咱猜猜。”朱标摆摆手,“许家?”
朱允?挑挑眉毛,
“父王英明!”
朱标哈哈笑道,
“行吧,明天让许家派人来詹事府,找......找马庆南吧,咱吩咐给他。
朱允?拱手道谢。
有了这个码头,就是一个跳板,以后琉球的船队北上,就有了一个补给点。
现在朱标在,可以轻易拿到。
万一朱标去世,想从老朱手里扣一个码头那就太难了,弄不好反而引起老朱的警惕。
这次他不打算直接用许家的人,而是从许家的老人中挑一个。
至少表面上和自己关系不大的。
朱允通学着太子的样子,懒洋洋地靠在软垫上,心情很轻松,透过车窗看着外面的景色。
马车出了京城。
窗外慢慢变成了田野,
春风呼啸,麦浪翻滚,农夫在田野里忙碌。
万木葳蕤,四处都是生机勃勃的景象,
除了太子。
车厢里不时响起太子的咳嗽声。
他的生命之花在凋零。
太子为人宽厚,和他交流十分轻松,
想到这里,朱允?心中又有些难过。
可惜了,好人不长命!
如果朱标长寿,自己肯定现在就走,去开拓海外的土地。
这样的厚道人,朱允通不忍心造他的反。
~
朱标再次警告,
“?儿,火枪已经很厉害了,你小子这一年老老实实的,万万别再弄一个什么,你说的那个词,哦,‘大杀器”。”
朱允?察言观色,心中明悟,火枪给老朱和太子的震撼太大了。
老朱父子是统治者,不仅要考虑边疆的安稳,也要考虑国内的稳定,
如果泥腿子能轻易获得火枪,对朝廷的威胁远比冷兵器大太多了。
一枪下去,纵你英明神武,也只能饮恨铅子之下。
何况火枪的技术壁垒很低,一个铁匠足矣!
朱允?急忙点头:
“父王放心,孩儿不在武器方面投入精力了,以后专注学业。”
他没有欺骗朱标,以后要适当低调一些了,让老朱警惕就得不偿失了。
朱标看着他,撇撇嘴,嗤笑道,
“专注学业?咱姑且相信你的话。”
“父王,您必须相信。”朱允?大笑。
半个时辰后,朱标的车队到了炼钢第三作坊,就是庄松德研制枪械的地方。
朱允通将工匠召集起来,告诉他们,以后他们就是工部枪械局的人了。
他只保留了庄松德,大方地交出了其他工匠。
朱标现场任命了局大使、副大使。
工匠们不少人都很失落,跟着朝廷干薪俸是固定的,薪俸很低。
可这是太子的谕令,他们不敢反抗。
朱允?扫视村子,随着工匠的离去,这里的用途也将改变,枪械的改进会进入地下。
明面上,这里将是炼钢作坊的实验室。
他又陪着朱标去看了炼钢一作坊,就是最开始的作坊。
钢管就是在这里生产的,不过是一个独立的院子,被彻底隔开了。
朱标在这里歇息了半个时辰,将带的药汤喝了,简单用了些糕点。
之后去了在建的炼钢作坊。
朱标看了一圈,最后登上附近的一处山坡,居高临下俯视整个作坊。
当他下山的时候,已经有了决断:
“?儿,三百骑兵足够了。但是五百步卒远远不够。”
“如果你养得起,步兵营可以扩大到一千名。”
朱允?惊喜交加,这是意外之喜啊,
“父王,养得起!干脆,您把骑兵营扩大到五百名吧。
朱标哭笑不得,
“骑兵都太金贵了,你养这么多,想过每天的消耗了吗?”
“朝廷知道作坊赚钱,肯定不会给你补贴的,这和藩王的三卫不同。”
“骑兵的战马消耗,还有伺候骑兵的仆从、马夫、兽医,这些都是隐藏起来的数额,每日消耗的钱粮可不小的。”
朱允?豪爽地一摆手,
“父王,能用钱解决的都不是问题。”
关键是手上有兵。
他已经想好了,这一千五百名士兵,要精挑细选,好好训练。
这支兵在京城附近,会有很大的用处。
自己掏钱更好,咱得明确告诉儿郎们,他们穿谁的衣,拿谁的饷,吃谁的饭。
朱标见他坚持,便爽快地同意了,无非是再多两百名骑兵,
“好吧,给你这么多。你的作坊四周要拉起围墙,方便士兵巡逻、把守。
朱允?急忙道:
“父王,孩儿有财力将围墙建宽、建高,士兵在上面巡逻。”
朱标沉吟良久,那就是城墙了,最终还是给否了,
“很容易逾制的,暂时用窄墙吧,让你皇爷爷睡个好觉吧。”
“墙的高度也不许逾制,不得超过二丈九尺!”
朱允?挑挑眉毛,老朱真无趣,这都睡不着了?
“孩儿遵令!”
朱标再次提出要求,
“士兵不许武装火枪,不许安装床弩,可以配备钢制火铳、弩弓。”
“一切按照父王的要求办。”朱允通答应的都很爽快。
不许用宽城墙,那就造两道,中间留空宽一些,士兵可以牵着猎犬在中间巡逻。
现在的情况下,钢制火铳、弩弓足够用了。
这里是京城近郊,防备的无非是细作,火枪、床弩反而不如猎犬作用大。
不许用火枪………………
也可以!
咱先储备上!
正午,阳光和煦,风却越吹越猛,树梢都被风压低了。
朱允通担心太子的身体,
“父王,回城吧,这里的安全不用担心。”
朱标问道,
“这里的工匠都审核了吗?你皇爷爷可是担心这个呢。”
朱允?伸出一只手,
“五天,最多五天,孩儿将工匠名单交给您审核,姓名、籍贯、亲属关系、社会关系、过去的履历,都会标注清楚。”
朱标满意地点点头,
“直接交给你皇爷爷吧,我这几天身体不适,可能真的要休息几天了。”
朱允通鼻子一酸,
“那就回城吧。院判下午还要来的。”
朱标点点头,
“是该回去了。“
朱允?搀扶朱标上了马车,
车里,朱标心有所感,撩开车帘仔细看了一眼炼钢作坊。
这片作坊就是大明一块独立的存在,在一片传统之中一枝独秀。
这里将是大明崛起的根基!
他为之骄傲!
只是,
下次再来会是什么时候?
还有下次吗?
回去的路上,朱标一直很沉默,透过车窗贪婪地看着春色。
皇宫中很少有树,除了花园种了几棵。
宫里更没有油菜花,一片金黄色,在阳光下铺陈满满的生命活力。
朱允?心里酸楚,也安静地坐着,给太子一个独享的时间。
终于,
车外的景色消失了。
朱标收回了目光,放下车帘,眼神有些暗淡。
车的速度慢了下来,城墙在望,进城的人多了起来。
朱标突然问道:
“?儿,你的战马也带来了?”
朱允?点点头,
“带来了,蓝九和他们就吊在后面呢。”
朱标很欣慰,
“蓝玉这点考虑的比咱仔细,有了蓝九和他们,你的安全咱就放心多了。”
他跺了跺脚,示意停车。
“?儿,你现在去码头,给你舅姥爷送个行吧。跑快一点还赶得上。”
朱允通看他脸色苍白,身体很虚弱,心里不想去,
“父王,还是先回宫吧。”
朱标笑着摆摆手,
“让张节上来就行,你再晚一点,等大纛上了官船蓝玉就必须出发了。去吧,晚膳来咱这里吃。”
“是,父王!”朱允?躬身下了车。
张节、蓝九和已经在马车下等候。
看着车辇远去,朱允翻身上了战马。
朱标今天出城的路上说的很多话,似乎是在暗示自己,陛下心中也会惶恐,
似乎是在指导自己如何和陛下相处;
今天的一切都表明,太子......感觉到了生命即将抵达终点。
朱允?强忍着眼泪,纵马扬鞭,直奔码头。
昨天明明见了蓝玉,太子还让自己去给蓝玉送行,似乎有所指,而不是送行这么简单。
外秦淮河,府军卫的士兵已经封锁了码头,
出发的吉时到了,蓝玉带着幕僚王行登上官船,却有亲兵大叫,
“殿下来了!”
蓝玉举目望去,看到朱允?纵马而来,一路上不断有将士给他恭敬施礼。
火枪营的毛海更是激动地大呼“殿下!”
蓝玉十分意外,
“?儿怎么来了?”
王行看着朱允?纵马狂奔,揣测道,
“肯定有事!”
蓝玉看看左右,摆摆手。
亲兵都退下了,船头只留下他和王行。
朱允?在码头外跳下战马,快步走上码头,几步跃过了跳板。
时间紧迫,朱允通没有客气,直接说道,
“太子让我来送行。”
接着,他将上午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
他不知道太子的用意,但是将过程说一遍,蓝玉他们久经宦海,肯定猜出一二。
蓝玉捻着胡子陷入沉思,半晌他抬起头,
“太子说,陛下要建两个火枪营?一个在府军卫,一个在旗手卫?”
朱允?点点头,
“正是!”
蓝玉低声道,
“老夫明白了,是火枪营!”
“府军卫的火枪营,现在的名额就三百人,负责的百户就是毛海,殿下昨天见过的。士兵也都是跟着老夫的人。”
朱允?很欣慰,至少这个火枪营是自己的了。
蓝玉继续道:
“但是旗手卫的火枪营就是个大麻烦。咱劝你远离旗手卫。”
“舅姥爷,怎么了?”朱允?疑惑道。
蓝玉看看码头,兵部、礼部、五军都督府的人都在,再不走就过了吉时了,那时陛下的一关就不好过。
“殿下,一句话解释不清,您去问常升,他给你解释。”
朱允?点点头,知道蓝玉该登船了,便拱手道,
“预祝大军旗开得胜!”
蓝玉拱手还礼,爽朗地笑道,
“托殿下吉言,大军必定早日平定叛乱!”
蓝玉示意准备开船。
接着,低声警告道:
“?儿,旗手卫,切记不要去碰。”
朱允?微微颔首,
“舅姥爷,我回去问问二舅。”
蓝玉点点头,
“听咱的,一个府军卫的火枪营足够了。万万别惦记旗手卫的。”
说着话,他冲岸上的文官拱手道别。
朱允?一把拉住王行,低声问道,
“先生,李景隆是燕王的人吗?”
王行摇摇头,
“一个墙头草,谁强他巴结谁,依附谁。此子狡诈,不可信。”
朱允?和王行拱手道别,
“先生,一路平安!”
他上了岸,和其他送行的大臣一起,恭送大军出发。
官船缓缓进入长江,送行的人已经看不见了。
蓝玉、王行进入宽敞的船舱。
蓝玉屏退了左右,依然低声道:
“老夫揣测,太子让?儿来,就是火枪营的事情,”
只见他面露喜色,捻着胡子,心情大好,
“先生,看来太子是倾向于殿下的。”
王行笑道,
“那是,殿下为朝廷做了多少事啊!随便一件都是要写入史书,被世世代代传诵的!”
他又低声道,
“吕氏最后案发,也是影响太子的一个重要因素。”
蓝玉点点头,不由地叹息一声,他想起了英年早逝的外甥女常氏。
王行又低声道,
“可是,太子今天这么着急让殿下来,似乎有些焦虑,这说明陛下的态度不明,甚至有些看好另一位殿下。”
蓝玉的手一抖,扯下两根胡须,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先生说的是!所以,太子才这么重视火枪营,他应该也知道旗手卫是个麻烦。”
蓝玉有些担忧,
“该将先生留下的,有你帮着谋划,旗手卫也许有希望。可是现在咱们离京这么远,京城的事就反应不过来了。
王行安慰道:
“老公爷,殿下是火枪的祖宗,谁玩火枪也不可能在他手里翻出花来!”
蓝玉微微颔首,
“咱们稳扎稳打吧。等老夫平叛归来,一定帮?儿好好谋划一番。”
“老公爷说的是。”王行附和道。
但是他的心里却蒙上一层阴霾。
皇孙一代的安排,本该是缓缓图之的。
太子完全可以等自己登基,凭九五之尊左右局势。
今天他却如此着急安排,
显然,他的病情远不是陛下向外公布的那样,偶感风寒。
王行只觉得通体冰凉,如果真的是这样,对殿下,对整个淮西勋贵都是巨大的变数。
与这相比,军火案不过是陛下误打的一个饱嗝。
看看神情坚毅的凉国公,王行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现在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
等战事顺利了,再和老公爷好好分析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