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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琳心里有气,说话自然就不客气了。
他是锦衣卫的指挥使,是陛下的亲信,凉国公蓝玉见了,也要客气地称一声“蒋指挥”。
面前一个未成年的殿下,竟然惹下了泼天的祸事,自己可是来给他擦屁股的,
朱允通上下打量他,半晌才“嗯”了一声,没有回应他的问题。
蒋?收了手,挺直了腰。
应天府的官吏都有些愤愤不平,这厮太过无礼,竟然在殿下面前如此倨傲。
董长义走了过来,拱拱手,
“蒋指挥!”
蒋?拱手还礼,
“府尹!”
董长义淡淡地打了招呼就退了回去,两人是平级,都是正三品,也无需多客气。
江堤上,锦衣卫,应天府的官吏,分成了截然不同的两拨,
双方要么倨傲无比,要么冷眼相看,
文官和锦衣卫,是天生的敌对关系。
朱允?大声道:
“邓推官!”
邓辉走了出来,
“殿下,下官在!”
朱允?大声吩咐:
“锦衣卫来了,将白莲教徒移交给锦衣卫的这位壮士。”
蒋琳的脸皮抽了抽,
壮士?
这个称呼有趣!
“殿下,下官锦衣卫指挥使蒋琳。”
朱允?点点头,
“本王认识你!”
蒋琳气结。
你坏了朝廷的大事,竟然如此轻慢咱!
~
邓辉上前,拱手道:
“下官应天府推官邓辉,拜见指挥使!”
蒋琳背手看天,倨傲地问道:
“抓了几个啊?”
邓辉心中觉得好笑,大声道
“禀指挥使,在殿下的英明指挥下,府尹带领我等共抓获白莲教徒一千零七十六个。”
蒋琳吓了一跳,
不敢置信地瞪着邓辉,
多少?
这贼厮是诳咱的吧?
咱就知道,文官素来看不上咱们。
邓辉神情淡定,弓着腰等候回话。
蒋琳直接看向董长义,试探地问道:
“府尹,一千多人?”
董长义捻着胡子,矜持地点点头,
“正是!”
他已经快绷不住,要笑出来了,
难得让锦衣卫吃一次瘪。
蒋?有些懵。
他盘算了一下,锦衣卫的探子侦缉到的也就一千多教徒。
殿下给一网打尽了?
他看了一眼朱允?,
就他?
京城权贵都知道的纨绔、太子不喜的废物?
那不可能!
他又看看长义,这个老酸丁也没这本事。
如果有,应天府早就发现白莲教了,也不至于发展这么多教徒。
蒋琳仔细看了看四周,企图寻找隐藏起来的大佬。
可是看到的都是应天府的官吏,还有一些健壮的护卫。
朝中的大佬一个都不在。
也没看到凉国公府上的幕僚。
蒋?只好叫来两个手下,
“你们去核对一下人数。”
江堤上冷场了。
天色昏暗,看不清总坛那里的情况。
朱允?看向江面,舳舻侯的船正在划走,朱大勇正对他拱手道别,船上的护卫也进了船舱。
他判断蓝九和肯定得手了。
董长义看着夕阳在发呆,属吏们都垂首站立,默不作声。
蒋?他们被晾在了一旁。
蒋?有点不尴不尬,本以为江堤已经乱的一团糟,
自己是携带陛下的旨意,前来收拾烂摊子的。
只带了五十多好骑兵,准备好来砍人了。
怀里揣着调兵的虎符,事不可为,就去调步卒来了。
杀气腾腾冲上来,结果,教徒都抓完了?
时候不大,他的两名手下回来,低声禀报:
“禀指挥,人数对的上,白莲教徒一千零七十六个。”
朱允通这才吩咐道:
“黄知事,把名单给人家吧。”
黄知事抱出厚厚的一摞册子,送了过去,
“蒋指挥,这是教徒的名册。”
蒋琳被噎的难受,有名册你们不早拿出来,就等着现在让咱尴尬的是吧?
他伸手拿出最上面的一本,
第一页就是两个当家,还有几个香主。
蒋琳咳嗽一声,试探道:
“殿下,府尹,那白莲教的总坛也找到了吧?”
希望总坛还在,好歹给锦衣卫留点汤喝。
董长义淡然道:
“这个,殿下已经派人去处理了。”
朱允通没有理会,视线越过蒋琳,看向他的身后。
蒋琳回过头。
一个年轻的护卫正大步走来,身上溅满了鲜血,带着杀气。
蒋?认得他,是蓝玉手下的一个年轻虎将。
看打扮,已经去了军职。
蒋?急忙问道:
“蓝九和,王先生在这里?”
王行是蓝玉的幕僚,如果他在,一切都说得通了。
蓝九和拱手道:
“蒋指挥,在下是殿下的护卫。王先生不在这里。”
蒋?暗自叹息,
这么好的将才,竟然成了朱允的护卫。
蓝玉可真舍得!
“九和,伤着了吗?”朱允通关切道。
“殿下,都是教徒的血。兄弟们也都好着呢。”蓝九和咧嘴笑道。
“结果如何?”
“禀殿下,总坛已经被拿下,有兄弟在看守。收缴印信、书籍、书信等若干。经过辨认,杀死两名当家、三个香主,教徒若干名。”
蒋?十分失落。
总坛被找到了,还打下来了。
锦衣卫这段时间白忙活了。
自己火急火燎地跑来,也就是个接收大员?
朱允通有些遗憾地:
“可惜,没找到方天林的尸首,可能是跑了。”
蒋?没有搭话,他认为殿下这是在炫耀。
朱允通看向蒋琳,吩咐道:
“你派人去吧。”
他没有称呼官职,像吩咐自己的下属。
蒋?恼怒他的无礼,可是也无法发作,是自己冒犯在先。
他只好吩咐几个手下去核实。
江堤上再次沉静下来。
蒋?冲朱允?拱手道:
“请殿下赐教,是如何抓了教徒,找到总坛的?”
他的身段软了下来,说话也有礼貌了。
朱允?淡然道:
“本王就是招工的时候,顺手将教徒给剔了出来。”
“总坛嘛,教徒自己说的。”
蒋?:
这......也太简略了吧!
怎么挑的?
什么教徒说的?总坛可不是什么教徒都知道的。
蒋求助地看向长义,
“府尹?”
董长义心中十分舒畅。
平日里,文官看不上锦衣卫,锦衣卫倚仗特有的侦缉权力,也看不上文官。
彼此都傲慢地很。
今天蒋?难得低头一次,够老夫吹嘘一阵子了。
董长义客气道:
“指挥使,这个说来话长,老夫自会写一份奏折,向陛下详细禀报今日的情况。”
想让老夫讨好你,做梦去吧!
咱只告诉陛下!
蒋琳被噎的难受。
老酸丁!
竟然给咱摆起架子了!
蒋?眼珠一转,笑道:
“原来是府尹运筹帷幄......”
董长义当即打断了他,
“蒋指挥差矣!”
想挑拨离间?
老夫当年启蒙的书就有三十六计!
董长义大声道:
“今日之所以能犁庭扫穴,一举荡清教匪,全是殿下指挥之功,我等不过是附殿下骥尾罢了。”
蒋?被当场打脸,只好陪着笑,对朱允?拱手道:
“殿下,是下官失言了。”
朱允?“嗯”了一声。
夕阳西坠。
董长义被晚风吹的难受,身子骨冻透了,便吩咐手下,准备回去。
蒋?低声吩咐一个手下,拿着他的手令回去叫人。
这么多犯人,现有的五十个人远远不够。
为了拖延时间,等候自己的人手,蒋?又问道:
“殿下,府尹,教徒的家属是否甄别出来了?”
他想借机让应天府的人去甄别,
他估计了时间,将教徒的家属挑出来,要忙到后半夜了。
那时自己人该到了,正好顺利接手。
朱允?沉吟了一下。
本想借机难为一下锦衣卫,可转念一想,这次功劳的肉是自己的,汤是应天府的。
蒋?他们只配啃骨头,就是去押解犯人。
“教徒的家属都包括哪些人?”朱允通反问道。
“殿下,教案一般指父母、妻子。”
朱允?叫来邓辉,吩咐道:
“邓推官,让巡逻队去窝棚,把教徒的家属带出来,交给锦衣卫。”
邓辉拱手领命。
朱允?特别叮嘱,
“让巡逻队的人去动手。”
邓辉心领神会,这就是让灾民和教徒彻底决裂,不再有首鼠?端的可能。
朱允?又叫来黄知事,低声吩咐了几句。
黄知事也拱手去了。
蒋琳心里放松了下来。
虽然没有功劳,但是江堤上的白莲教被连窝端了,锦衣卫少了一个大麻烦。
蒋琳反客为主道:
“殿下,府尹,去粥棚避避风吧?”
朱允?、董长义都点点头,江堤风寒,手脚早就冻麻了。
众人随着朱允?进了粥棚,衙役送上热水,又加了两个火盆。
夕阳最后一抹余辉消失在天际。
夜幕落了下来。
江堤上点起了火把,如繁星一般。
小吏、衙役都忙碌起来。
这可是巡逻队的第一个任务,不能出了岔子。
巡逻队新当选的伍长、什长更是摩拳擦掌,准备要好好表现,不让一个逆匪家属漏网。
邓辉大声道:
“夜盲的队员出列,不用去出任务了。”
由于营养不良,很多人夜里看不清东西。
等了半晌,没人站出来,
队员纷纷表示,自己祖传的夜猫子,夜里看的更清楚。
真正夜盲的叫的最凶,有火把在手,跟着混就行了,出列那是不可能的,万一就此被淘汰了呢。
六千多人举着火把,冲进了窝棚。
喊叫,呵斥,哭闹,江堤乱了起来。
火把晃动,不断有人被推出来。
蒋琳看着面前的一大碗热水,
就是清水,没有放茶叶,
热气升腾,散发着苦味。
水有点浑浊,这就是江水煮的。
还要等一个多时辰,就喝这水御寒?
漫漫长夜,面对老酸丁,傲娇的小殿下,没有酒该如何打发时间?
蒋?放下碗,吩咐一个番子,
“去附近村子买点酒肉,让厨子加工了。今晚夜长,本官要陪殿下,府尹喝上一杯。”
番子领命出去了。
董长义笑了,
“老夫听闻,蒋指挥就是出任务,也要吃好喝好,果然如此啊!”
蒋?哈哈大笑,
“人这辈子,不就是吃喝二事嘛。”
朱允?淡然道:
“不用麻烦了,邓推官他们快要结束了。”
蒋?愣了一下,笑道:
“殿下,您是不知道,这抓人跟抓棋子不一样。”
“棋子是死的,人是活的,他们会反抗,会哭闹。还有围观的闲汉阻挠。”
“殿下,且等着吧,教徒家属怎么也得有......”
他的话还没说完,邓辉挑开帘子,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