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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叶知瑾要走，许少瑜拦着她。
“我们之间现在只能说这个了吗？叶知瑾，我们这么久没见，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
叶知瑾皱眉，“说什么？这些不都是你想做的吗？”
“如今一切都如你所愿，你还有什么不满？”
“许少瑜，我们只是刚开始打赢了而已，之后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呢。”
“我知道！”许少瑜说，“你说的话，我也都记得，我就想和你好好聊聊也不行吗？”
叶知瑾现在很累，只想回去好好睡一觉。
但听到这话，还是耐着性子......
春去秋来，宫墙内外的梧桐叶黄了又落，落了又生。紫宸殿前的铜鹤依旧吐着袅袅香烟，仿佛岁月也在这深宫之中慢了脚步。苏沉音身为昭华皇后，却不居中宫奢华殿宇，只选了偏西一隅的“静澜阁”作为起居之所。此处临水傍竹，清幽简朴，一如她本性。
承泽知她不喜繁文缛节，便由着她在后宫自便，朝政之事亦常召她入御前共议。两人并坐于暖阁之内，批阅奏章如旧时对弈，一个执笔断事，一个凝神思策，默契无言，却胜万语千言。
这一日清晨，天光微明，檐下露珠滴答落地。苏沉音正倚窗翻阅一本边关战报，忽闻外头传来急促脚步声。她抬眸，见是钦案司密使跪于阶下，双手奉上一封火漆封缄的密信。
“启禀皇后娘娘，幽州急报??三日前，北境马匪突袭雁门关外屯粮重地，焚毁军粮八万石，守将战死，残部退守长城隘口。据俘虏供述，此次行动背后有西域细作联络，疑似周景行余党未尽。”
她指尖一冷，缓缓拆开信纸，目光扫过一行行血书般的字迹，眉头越锁越紧。
“不是余党。”她低声自语，“是新的‘根’在发芽。”
承泽闻讯赶来时，她已换上玄色劲装，外披银纹披风，发髻高挽，插一支素铁簪，宛若当年统军出征之态。
“你要去？”他站在门口，声音低沉。
她点头：“幽州是我一手带出来的铁军，若我不亲自走一趟，将士们心中必生动摇。况且……”她顿了顿，抬眼看他，“这把刀，只有我知道怎么磨才最利。”
承泽走近，握住她的手：“可你现在不只是太傅、不只是统帅，你是皇后，是我的妻子，是我们儿子的母亲。你不能总把自己推到最前线。”
她笑了，那笑里带着几分疲惫，也带着几分倔强：“正因为我是母亲，我才更不能退。若我躲在宫中享太平，将来有一天，我们的孩子要替我去面对这些腥风血雨，那才是真正的不负责任。”
他沉默良久，终是松开了手，转身从案上取来一枚虎符，郑重递给她：“这是调动十二卫禁军的兵权令符，你带上它。若有需要，京畿兵力任你调遣。”
她没有接，只是静静看着他：“我不要禁军。我要的是信任??你信我能平乱，也能全身而归。”
他怔住，随即明白她的意思。她不愿以皇权压人，更不愿让人说她是靠皇帝撑腰的“女将军”。她要的是凭自己一人一剑，再度立威于天下。
“好。”他收回虎符，只取出一块玉佩塞进她掌心，“这是我母后留给我的护身符，她说能保亲人平安归来。你带着。”
她握紧那枚温润玉佩，轻轻点头。
三日后，苏沉音轻车简从，仅率亲卫百人，星夜奔赴幽州。沿途百姓听闻“昭华皇后亲征北境”，纷纷焚香跪送，称其为“活菩萨降世”。
抵达幽州大营当日，正值朔风怒号，黄沙蔽日。十万将士列阵相迎，铠甲如雪，刀枪似林。她立于点将台上，目光扫过一张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庞，开口第一句便是：“我回来了。”
话音落下，全场轰然跪地：“拜见太傅！誓死追随，万死不辞！”
她抬手示意众人起身，随即下令彻查雁门关失守真相。三日内，通过审讯俘虏、追查粮道账册、勘察焚烧现场，终于锁定幕后黑手??竟是一名曾受她提拔的副将李崇安！
此人原是寒门出身，因战功卓著被破格提拔为幽州右路统领。谁料他心怀怨愤，认为自己多年劳苦却始终不得入中枢，反被女子压制头顶，遂暗中勾结西域商团，收受巨资，策划焚粮叛国。
当李崇安被押至校场时，仍仰天大笑：“苏沉音！你不过是个女人！凭什么执掌兵权？凭什么让万千男儿为你俯首称臣？我宁可亡国，也不愿再看你骑在我等头上作威作福！”
苏沉音静静听着，脸上无悲无喜。待他说完，她才缓缓起身，走到他面前，声音清冷如霜：“你说我凭什么是统帅？好，我告诉你。”
她转身面向全军，朗声道：“十年前，先帝驾崩，周怀安谋逆，三十万大军围困京城。是谁带幽州铁骑七日奔袭千里，血战通州桥，斩敌三万，救出被困的当今圣上？是我！”
将士齐吼：“是太傅！”
“五年前，西南土司叛乱，烧杀掳掠，百姓流离。是谁孤身深入瘴疠之地，以毒攻毒，连破七寨，逼得酋长自刎谢罪？是我！”
“是我！！”
“一年前，黄河决堤，百万灾民无家可归。又是谁日夜巡堤，亲自背沙袋堵口，三天三夜不合眼，最终保住中州命脉？还是我！”
她声音陡然拔高：“我凭的是血，是命，是十年如一日不曾懈怠的忠诚与担当！而不是什么gender、出身、门第！你们当中，若有谁不服，现在便可拔剑挑战。只要能赢我，这帅印，我立刻交出！”
全场死寂。
李崇安脸色惨白，嘴唇颤抖，终究低下了头。
苏沉音不再看他，只挥手下令：“叛国者，按军法处置，斩首示众，家眷流放三千里。”
行刑那日，风停沙息，天地肃穆。一颗人头落地之时，十万将士齐呼：“太傅英明！军令如山！”
此后半月，她亲自督军修缮边防，重建粮仓，并派遣精锐小队潜入西域边境，顺藤摸瓜，一举捣毁三个细作窝点，缴获大量密信与兵器图纸。其中一份地图赫然标注了大周十二处要害城池的布防漏洞，竟是由一名潜伏多年的礼部老尚书暗中绘制，准备献给外邦换取荣华富贵。
消息传回京城，承泽震怒，当即下令彻查六部官员背景，凡有亲属通商西域、私自汇款海外者，一律革职查办。短短一月，清理贪官污吏近百人，朝野为之震动。
而此时，苏沉音并未返京，而是继续北上，直抵长城最北端的“寒鸦口”。此处荒凉险峻，常年积雪，驻军不足三千，却是扼守漠北南下的咽喉要道。
她在哨塔上站了一整夜，望着远处苍茫群山，忽然问身旁亲卫：“你们可知我为何坚持要来此地？”
亲卫摇头。
她轻声道：“因为我梦见了父亲。他穿着破旧官服，站在雪地里对我说：‘音儿，守住这个地方，比守住皇宫更重要。’”
众人默然。
次日清晨，她召集所有边军将领，宣布一项震惊朝野的决定：将在寒鸦口修建“昭华堡”，设常备军五千，专司巡查漠北异动，并开设军医学院，培养边疆医官，确保伤病士兵能在两个时辰内得到救治。
“这不是为了打仗。”她说，“是为了让敌人知道??我们不仅有刀，还有心。他们若敢来犯，迎接他们的不只是箭雨，更是永不熄灭的意志。”
命令下达后，举国哗然。有大臣上书反对，称耗费巨大，且地处偏远，难以补给。更有宗室贵族讥讽：“皇后娘娘怕是想建个自己的行宫吧？毕竟女人嘛，总爱修些亭台楼阁。”
言语传至宫中，承泽勃然大怒，当场撕碎奏折，怒斥：“苏沉音建的是护国屏障，你们骂的却是巾帼英雄！朕倒要看看，哪日敌军打到你们家门口，你们还能不能坐着骂人！”
他随即下诏，全国赋税额外拨出三成用于昭华堡建设，并亲笔题写匾额：“铁骨昭华，镇守山河。”
与此同时，远在幽州的儿子苏砚也传来消息??他在一次剿匪行动中亲手擒获一名伪装成商贩的敌方首领，表现英勇，被将士们称为“小太傅”。更令人动容的是，他在战后写下一篇《边军疾苦录》，详述士卒冬无棉衣、夏缺饮水、伤无良药之现状，呈递给兵部后引发巨大反响，促使朝廷加快边疆后勤改革。
苏沉音读完书信，久久不语，唯有眼角滑下一滴泪。
她提笔回信，只写了八个字：“吾儿如刃，锋出于护。”
转眼冬至，京城大雪纷飞。承泽独坐御书房，手中拿着一幅画??那是宫中画师根据回忆所绘的全家像：他与苏沉音并肩而立，中间站着少年模样的苏砚，三人皆含笑而视，背景是盛开的桃花。
他摩挲着画像，喃喃道：“若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就在此时，太监匆匆来报：“陛下，皇后娘娘回来了，在宫门外等候召见。”
他猛地起身，连靴子都来不及穿正，便冲出了殿门。
雪地中，苏沉音一身风尘，面容略显憔悴，却眼神明亮。她看见他跑出来，忍不住笑了：“怎么，堂堂天子，还怕我跑了不成？”
他一把抱住她，紧紧箍在怀里，声音哽咽：“你知道吗？我每天都在想，你要是有个闪失，我该怎么办……我不能再失去你了。”
她轻轻拍他的背：“傻瓜，我不是回来了吗？而且，我还给你带了个礼物。”
她拉开身后马车的帘子，里面竟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双目失明，却面带慈祥笑意。
“娘？”承泽震惊。
苏沉音点头：“我在西域一处村落找到她的。当年先帝清算周党，她被牵连流放，一路颠沛，最后被人救下藏匿至今。她一直不知道你登基了，只知道她的儿子还在等她回家。”
老太太颤巍巍伸出手：“承泽……是你吗？我的儿……”
承泽跪倒在地，握住母亲的手嚎啕大哭：“娘……儿子对不起您……让您吃了这么多苦……”
苏沉音站在一旁，默默流泪。她知道，这一幕迟来了二十年，但它终究没有缺席。
数日后，太后亲自主持母子团圆宴，满朝文武齐聚一堂。席间，老太太拉着苏沉音的手不肯放：“孩子，谢谢你把我儿子找回来，也谢谢你一直护着他。”
苏沉音摇头：“该说谢谢的是我。若非您当年在冷宫外偷偷给我送药，我也撑不到今天。”
众人闻言动容。原来当年她入宫探望承泽时，也曾多次遭遇陷害中毒，皆因这位善良的太后暗中相助才得以幸存。
那一夜，宫灯璀璨，笙歌悠扬。人们终于明白，这个王朝之所以能渡过重重劫难，不仅仅因为有一位英明的君主，更因为有一位愿意放下仇恨、扛起重担的女人，在风雨中默默支撑着一切。
新年将至，万象更新。苏沉音站在昭华殿前，望着漫天飞雪，手中握着一封来自边关的捷报：昭华堡已初具规模，第一批军医学员即将毕业，而北方诸部族已主动遣使求和，愿年年进贡，永不再犯。
承泽走到她身边，将一件狐裘披在她肩上：“累了吧？”
她靠在他怀里，轻声说：“不累。你看，雪停了，春天快来了。”
他握住她的手：“以后的每一个冬天，我都陪你一起走过。”
她微笑抬头：“好。不过下次，别再让我一个人去打仗了。”
“我答应你。”他吻了吻她的额头，“从今往后，你的战场，就是我的战场。你的家国，就是我的天下。”
风止雪霁，晨曦破云而出，洒落在巍峨宫阙之上，宛如金光铺路，通向遥远而光明的未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