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河守望 第一六四章 决不为虎作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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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们爷俩坐在一起垂头丧气地只有另想办法……想来想去想到了胖厨师为其做饭的专员大人，想求专员为“惹不起”伸张正义主持公道。

他们如此这样想倒是想得不错。开封专员公署里的专员大人其权力不可小觑，专员的地位相当于开封市的市长，对他们想惩治荷花儿这点儿官司小事儿如同随便打一声呵欠那么容易……问题是，专员大人有没有兴趣儿为他们打一声呵欠。

这天，甥舅俩瞅准机会，在专员大人午餐后喝茶的间隙，他们唯唯诺诺向专员大人诉起冤来，想让这位权力不小的官老爷做主，向法庭打个招呼，给点儿特权开个后门儿行点儿方便，把荷花儿告了。

这位大员大人可不是一般的庸官儿，他是从美国留洋回来的法律博士，除了专员一职，还兼任民国司法部监察委员，对欧美法律和民国法律，甚至对前清的法律如数家珍。他在民国政府这个层面的官员里面，实属凤毛麟角。

“大……大人……”“惹不起”的舅爷肥胖的脸上强堆着奴隶般的笑容，哈着腰恭敬地从苦笑的嘴里吐出半句话来。

专员大人悠闲地端着细瓷茶碗儿，轻轻用碗盖儿拨拉着茶碗儿里飘在上边的茶沫儿，头也没抬慢条斯理地问道：“你有何事？”

“您……您知道我这个不肖的外甥……”他指了指躲在身后耷拉着脑袋的“惹不起”。

专员大人坐在雕龙刻风的红木太师椅里，戴着一副金边眼镜，翘着二郎腿儿，轻轻把茶碗儿放下，顺手拿起一根大雪茄放在嘴上，胖厨师很有眼色地立即划着一根火柴，恭敬地为专员点燃雪茄。专员慢慢品吸了一口雪茄，舒服地吐出一口烟雾，不耐烦地随口说道：“知道……知道……知道他是你的外甥。”

“他……他……”胖厨师结结巴巴又向专员大人唧哝出半句话来。

“他怎么？”这时专员才不经意地向厨师身后歪斜着的“惹不起”看了一眼，感到他像一个重病人。

“你的外甥生病了吧……那就快去看医生啊……”专员又吐出一口烟雾，轻描淡写地说道。

“他……他是……”厨师嘟嘟囔囔羞于开口。

“他是啥病？不管啥病都得到医院哦。”专员把雪茄从嘴唇上拿下，随便问了一声，好像并不想得到他们的回答，就放下二郎腿有点想离开的意思。

厨师心想：长官忙着哩，平时很少有机会和长官说话，得赶紧把这事儿说透。

“他是被人剪掉了鸡……鸡……”胖厨师哭丧着肥脸战战兢兢吐出一句不完整的话来。

“什么？”专员大人感到疑惑与惊讶，“剪掉了鸡什么？”转过头来仔细打量了一番垂头丧气裤裆鼓鼓囊囊、像塞了一个馒头似的“惹不起”。

“是……是被人剪掉了鸡、鸡……”“惹不起”的厨师舅爷语无伦次地说着，可能是说家伙感到粗俗下流，害怕专员大人反感怪罪，就马上改口说：“是……是被人剪掉了阴……男人的家伙。”

“剪掉了男人的家伙？”专员大人似乎有点儿纳闷儿生气，“剪掉了男人的家伙为何不到医院治疗？本官又不是医生，对我说有什么用？！”

厨师沮丧地说道：“到……到医院去过了，医生说没办法接上了。”

“没办法接上……那好好养伤就是了！”专员大人不耐烦说着就想起身走开。

“老爷啊……俺是想请……请您老、老人家让法庭为俺外甥申冤啊！俺外甥的男人的家伙是被恶人故意剪掉的呀！”厨师哭腔哭调地向专员央求道，“您老人家要为俺外甥做主哇！”其实厨师比专员年长不少。

“嗯……恶人剪掉的？什么恶人？这种事儿实属罕见！”专员大人在椅子上起身，若有所思地在屋里吸着雪茄踱起步来。

停了一会儿，专员大人对厨师温和地说道：“看在你的面子上，在可能的情况下我会主持公道的。”专员又吸了一口雪茄，“你先回避一下，我与你外甥了解一下情况。”

胖厨师向“惹不起”丢了一个眼色，乖乖地躬身退了出去。

“想让我帮助你，你必须说实话！说假话什么也得不到，反而会浪费时间。法律只尊重事实！记住，诬告是要反坐的！”专员突然严肃起来。

“惹不起”直面这么大的官儿，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他在家乡张口专员，闭口专员，神乎其神吓唬老百姓的得意神情，现在消失得连个影子都看不到了。

其实，专员大人对他并不熟悉，甚至专员从未与他说过半句话，只是知道他是厨师的外甥而已。他有时来找他的舅爷，偶尔碰到专员大人，也是习惯性的垂首躲在一边，专员大人视而不见，连个招呼也不屑打。况且为专员大人做饭的人，并非他舅爷一人，专员大人对这些杂务下人，很少拉呱闲话。

俗话说：皇宫里溜出一只猫，就会变成老虎吃人，王府里飞出一只麻雀，就会吓坏老鹰。“惹不起”以前就是靠身上沾点儿官方的露水滴儿，来张扬吓唬糊弄不知底细的乡亲们。

“惹不起”这时似乎非常惧怕专员眼镜片儿后边像猎鹰一样尖利的目光，裤裆里剩下的小半截男人的家伙，隐隐疼了起来，像有一只小鸟在裤裆里一口一口不停地叨食男人的家伙的伤口，他的脸色更加苍白起来。

“你老老实实把发生的经过讲一讲！我的时间很宝贵哦！”专员大人皱着眉头严肃地催促道，“假若你把自己当做受害人，那就更应该老老实实说实话！打官司是要上法庭的，法官为了澄清真相还要传唤事件的当事人，狡辩和谎言对自己是不利的。”

“惹不起”似乎感到面对的就是威严的**官，法官的眼神像鹰爪一样，抓住了他的魂魄，他心虚恐惧起来，脑门上溢出一层虚汗，他不得不说实话。

“事……事情的起因和经过……是……是这样的……”“惹不起”结结巴巴把事情的经过老老实实地复述了一遍，最后委屈地向专员大人哭诉道：“我就是看到那个女人儿漂亮，想占她点儿便宜……想占她点儿便宜但也没占成哇！无论咋样儿她也不该剪掉我的家伙哇！这个不要脸的恶毒女人……”

“够了！”专员气愤地断喝一声，烦躁地把雪茄扔在桌子上的烟缸里，把手背了起来踱了几步，猛地转回头，怒目直视“惹不起”，两个眼镜片儿闪动着寒光。

“你这是严重的犯罪行为！”专员大人威严地向“惹不起”斥责道，“你是有预谋地故意侵害女方，女方是被动无奈的正当防卫！若在美国，夜间私闯民宅罪、毁坏私人财产罪、威胁恐吓罪，侵害人身自由罪、恐怖袭击罪、强奸侮辱妇女罪……加起来要判你两百五十年牢刑！若按民国法典，要判你死刑、枪决暴尸！若在前清要判你腰斩……”

专员大人说话声音不大，文雅而威严。但他慢悠悠、抑扬顿挫明的每句话，在“惹不起”的耳朵里，却像法庭上的**官要命的判决，好像很快就要把它绑缚刑场……

“惹不起”听到这里，吓得出了一身虚汗瘫倒在地。

专员大人迅即把胖厨师厉声喊来，严肃正告胖厨师道：“你的这个流氓外甥以后不得擅进公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