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河守望 第一七〇章 同仇敌忾战土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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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王大财主“王老虎”，平日里在古寨里那是响当当的人物，一提起来，无人不晓其财大气粗。他走路带风，和村民说话总是仰着脸儿，两眼瞄着天，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仿佛村民们都是尘土，不值得他多看一眼。然而，这天他听说土匪要打进寨来，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如同遇到恶狗的兔子，四处乱窜，往日的威风荡然无存。

他再也顾不得什么财主身份，扔下手中的金银财宝，跑到大街上，开始低声下气地求起村民来。他低着头，弯着腰，见了人就紧紧握住对方的手，满脸惶恐地说：“乡亲们，可不能让土匪打进来啊！可不能让土匪打进来啊！咱们得团结一心，共抗土匪！”他拍着胸膛，像发誓一样郑重其事：“你们出力，我出钱！只要不让土匪进来，我王大财主绝不吝啬！”

尤其是当他爬上寨墙，听到寨外的土匪队伍用洋铁皮大喇叭反复吆喝时，那声音如同鬼魅，让他心惊胆战。土匪们喊着：“古寨的乡亲们听着，我们是来向王财主家借粮借银子的，向甄保长家借粮借银子的，借了就走，绝不骚扰其他村民！”这话让“王老虎”更是吓得浑身哆嗦，如同没头苍蝇般乱撞。

他在寨墙上向守卫村寨的村民，无论大人小孩儿，都连续鞠躬，嘴里哆哆嗦嗦地央求着：“乡亲们哇……千万别相信土匪的话！老少爷们儿哇……千万别信土匪的话！他们这是在挑拨离间啊！”他又转向被村民尊称为“活菩萨”的老郎中，三鞠躬几乎要跪下磕头，拽着老郎中的衣服不放，就像拽着一位救命的保护神一样，一个劲儿地哀求：“您老人家向乡亲们说说……您老人家向乡亲们说说……土匪这是在使诈啊！只要……只要乡亲们不抛弃俺王家，俺……俺愿为保卫古寨倾其所有！”

老郎中哈哈一笑，目光深邃地看着他说：“王先生啊，你是个明白人儿，乡亲们也不糊涂。咱们都知道该怎么做。”老郎中的话如同一剂定心丸，让“王老虎”稍微安心了些，但心中的恐惧依旧难以消散。

随即“活菩萨”老郎中威风凛凛站在寨墙上，捋着长髯向守寨的村民们大声喊道：“守寨的乡亲们千万不要松懈！不要信土匪的鬼话！土匪的鬼话是企图分散大家的警惕，是想糊弄我们。大家想想，一旦土匪攻破古寨，这些手里拿着枪掂着刀杀人放火的强盗队伍就会像一股祸水，无论穷家富户都得统统淹死。乡亲们呐！我们没有退路，没有地方可躲，没有多余的好办法，没有其他选择，只有寨里所有的村民、无论穷户富户团结起来一致抗击土匪保卫家园！”

村寨里的“甄阎王”甄保长吓得早已溜跑了，丢下村民带着老婆孩子和一大包银圆，躲到原武城里避难去了。

村公所里唯一的两支生锈的老步枪，不知被甄保长锁在了哪间房子里，危急关头村民也没办法找到，村民只有臭骂几句甄保长解解气。

王大财主“王老虎”没跑，他不能跑，跑了他这些产业咋办？从来还没见他这么慌张过，慌张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这时他一改往常的吝啬和刻薄，像变了一个人儿似的，毫不迟疑很大方地把他家仓库里的白面粉，一大车一大车地送到村妇们饹饼蒸馍的地方。他家油坊的香油，毫不吝啬地一大桶一大桶敞开供应，村妇们烙的油馍离老远就闻到芝麻香油的香味儿。他的铁匠铺加班加点，为守寨的村民打造兵器，并出钱买下村民三头不能耕田的瘸腿肥牛，宰杀干净用大锅烹煮起来，以供保卫村寨的人们食用。

王大财主十分清楚，如果土匪打进来，他的这些产业和钱财将被洗劫一空，且人命难保。他与村寨里的穷人，和比他差一些的小富户们，现在是同一个目标：守住古寨，打退土匪，除此别无选择。他贡献的这些东西的价值，比起他老王家在古寨的财产是九牛一毛。

围攻古寨的土匪对古寨威胁最大的，是架在寨北土岗上的几门迫击炮，炮弹已经把寨墙炸开了几个大口子，炸死炸伤了十几个村民，眼看村寨就要陷入匪手。

“把伤员都抬到我的药铺，我来包扎治疗……”“活菩萨”老郎中站在寨墙上喊道，“这样下去不行！要主动出寨拼杀！不跳下寨墙拼杀，我们手里的家伙儿就发挥不了作用，土匪的优势是打得很远的枪炮，我们的优势是面对面的肉搏！”他把大手像大刀一样用力地挥了一下。

“活菩萨”联络几个家族的当家人，被迫做出了孤注一掷的大胆决定：每个习武的家族各挑选出十名强壮男士，组成敢死队，以血肉之躯拼杀、震慑土匪。

王大财主让人把他的酒坊里几大缸上等好酒抬了过来，为保卫村寨敢死队的勇士们壮行。

关、杨、朱、耿、赵五个较大的家族，五十一名壮士，这挂零头的一位壮士，就是牛壮的好兄弟胡黑蛋。胡姓家族在古寨没有几户人家，是个人口比较少一些的家族，早年黑蛋的老爹害怕自家小门小户被人欺负，就在年轻的时候在江湖上拜师学会了一些武功，随后又用心传授给独根儿独苗儿的儿子黑蛋。黑蛋虽然没有参加几个大家族的练武班儿，但自己从小就跟老爹练就一身武艺，高鞭旋风腿使对手防不胜防，特别是猴拳轻功和绳索擒拿功夫，弹跳腾挪、翻滚闪躲堪比山林中的猿猴。在他十几岁的时候，老爹灾荒年饿死以后，他又跑到离古寨百十华里的陈家沟，拜师习练太极拳不少时日。特别是他那出神入化的绳索武艺，抖耍起来呼呼生风、神愁鬼哭。他老爹传给他的这条特制的绳索，取其名曰：“阴阳鞭”。绳子的一头儿，是可以挽结松紧套儿的软绳，绳子的另一头儿，连接有十几节儿一寸长的熟铁段儿。一条绳索即可勒人套马，又可劈打摔砸。他自信他的这条夺命绳索“阴阳鞭”，就足够让骑马的土匪丧魂落魄，让马下的土匪脑袋开花。他毛遂自荐，决心誓死随同几个家族的壮士，一起出寨迎战土匪。

壮士们头缠白毛巾，胸膛和肚子上裹着干的牛皮，光着膀子一起跪倒，趴在地上“嗵嗵嗵”连着磕几个响头，以示向父母和乡亲行孝，发誓为村寨捐躯。

村寨决定让王大财主出银子，为壮士们准备五十一口棺材，王大财主满口应承。

壮士们还没等大锅里的牛肉完全煮熟，就狼吞虎咽地撕拽吃将起来。乡绅和族长们为壮士焚烧了带有神气儿的黄表纸，用大碗向壮士们一一敬酒。壮士们酒足肉饱，操起家伙儿，趁着酒劲儿呐喊着“刀枪不入！刀枪不入！”一齐像猛虎下山，从被炸塌的寨墙口儿，飞身喊杀着扑向土匪。

打头阵的是关家的长柄大刀，第一把大刀就是“活菩萨”的大儿子，紧跟着是杨家的红缨长枪，后面是朱家的封喉宝剑，耿家壮士挥舞的是生铁夺命锤，赵家的碎骨板斧压阵。

牛壮是赵家敢死队里第一把板斧，后来当了和尚的赵二根儿，手持板斧也在赵家的敢死队里。不过赵二根儿绝对没有想到，以后他竟鬼使神差当了和尚，凑凑合合了此一生。

“刀枪不入！刀枪不入！”的喊杀声，惊天动地，冷兵器与热兵器的碰撞和较量开始了。

前面的土匪被这突如其来的阵势吓蒙了，很多土匪还没来得及拉动枪栓，就像一群豺狗猛然遇见了一群老虎，纷纷转身抱头向后拼命逃窜。

本来土匪很长时间就没吃过饱饭，折腾了这么一大阵子，早已饥肠辘辘，头晕腿软，后面的土匪看到这些如猛虎雄狮的敢死队，纷纷扔下枪支后撤逃命。

敢死队首先冲向土岗上土匪的迫击炮阵地，迫击炮手没想到敢死队如此神速，刚迈起发抖的双腿准备逃跑，就被大刀削去了脑袋，被长枪戳穿了心脏，被利剑刺破了喉咙，被铁锤砸开了头颅，被板斧劈开了胸膛。

骑在马上指挥迫击炮手的土匪小头目，被黑蛋甩出的夺命绳索，紧紧地套住了脖子被拉下马来，被牛壮一斧头砍去了脑袋。

突然有两个端着大枪刺刀的土匪，向牛壮身后偷袭过来，黑蛋眼疾手快，啪啪两鞭两个土匪脑袋开了花。

敢死队越战越勇，为保卫村寨保卫家人舍生忘死，“刀枪不入！刀枪不入！”高喊着，与步抢上了刺刀的土匪展开了肉搏。

饥饿的土匪饥肠辘辘哪里是敢死队的对手，土匪的刺刀捅在生牛皮上，一点也伤不着壮士的皮肉，可敢死队手中的家伙，像切瓜剁菜，杀得土匪哭爹叫娘。

敢死队的大刀，腰斩了一个土匪，这个土匪的胃里尽是柳叶菜团。

牛壮的板斧，劈开了一个土匪的肚皮，里边尽是草根树皮。

可以看出这帮土匪确实是没粮食吃了，只有用树叶野菜、草根树皮装填肚子。

在敢死队的喊杀声中，围攻古寨的土匪，像潮水般退了下去。

土匪头子“乔三刀”骑在马上指挥调来了机枪，“哒哒哒哒”向敢死队疯狂扫射起来。

壮士们身上裹着的生牛皮，挡住了土匪的刺刀，但没能挡住近在咫尺的疯狂呼啸的子弹，不少壮士在枪声中接连倒了下去，没倒下的壮士杀红了眼睛，更加勇猛地与土匪拼杀起来……

天色逐渐暗了下去，土匪没了迫击炮，意识到古寨难于攻下，害怕古寨葫芦庄再冲出敢死队，土匪们一天未有进食，饥饿难忍无力再战。

土匪是饿着肚子来的，原本打算一下子就能攻入古寨，打进古寨就可饱餐，可是没想到古寨早有准备，打了整整一天，只炸塌了几段寨墙。他们只得在昏沉沉的夜色中，仓皇拖着几十具尸体，带着残兵败将很不甘心地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