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河守望 第二三五章 古寨新年（五）

闹春的理事早已端来了酒肉招待牛壮他们，伙计们把狮子道具装在一个箱子里，开始忙着搬弄桌椅，牛壮和他的搭档弟兄脱下被汗水浸湿的衣裤，换上表演前穿的衣服。小丑黑蛋洗净了脸面换了衣服，看上去虽然说不上英俊但也并不丑陋。

“耍完啦……耍完啦……”小丑黑蛋向四周迟迟不想离去的人群招手叫道，“大家看别的去吧！”

牛壮黑蛋他们这帮兄弟围坐一圈儿，把酒碗摆上开始猜枚划拳喝酒。

“牛哥是狮头儿得先打一关！”黑蛋提议道，大家鼓起掌来，“好！牛哥先打一关！

“哥儿这个狮头儿若没有黑蛋老弟巧妙配合准得演砸……黑蛋老弟得先打一关！”牛壮提议道，大伙儿听了觉得也有道理，就又鼓起掌来，“好！黑哥儿先打一关！”

这时牛壮和黑蛋不约而同地哈哈大笑起来，“这样吧……”牛壮笑着说道，“俺与黑蛋猜几个枚，谁输了谁先打关，这样公平合理。”

“好好好！这样谁也没啥说的！”大家起哄道。

“牛哥你输定了！”黑蛋吹起牛来。

“你老弟划拳啥时候赢过哥哇？”牛壮指着黑蛋的鼻尖儿嘻嬉笑着说道。

这时两个互不服气的兄弟摩拳擦掌，举起巴掌伸开指头像吵架似的大声划拳猜起枚来。

“哥俩好呐、五魁首哇……”

“哥俩好呐、巧七枚呀……”

黑蛋喊的是五魁首五个数儿，出的是一把手五个指头，牛壮喊的是巧七枚七个数儿，出的是两个指头；五个指头加上两个指头正好是七个数儿，牛壮赢了黑蛋输了。

黑蛋咧嘴晃了晃脑袋转了转小黑眼珠儿，有点不服气，“俗话说叫五魁不落枚……俺这次叫五魁咋就输了？这次不算！这次不算！”

大伙儿随即起哄道：“黑哥儿输不起，想耍赖！”

“好……就不算，就再来一次。”牛壮装着郑重的样子，“要是你再输了，可不能耍赖啦！”

“不一定谁输谁赢……”黑蛋拍了拍脑袋瓜儿，“再输了老弟一定喝！”

“哥俩好呐、八仙庆哇……”

“哥俩好呐、六六顺哇……”

黑蛋喊的八仙庆八个数儿，出的四个指头；牛壮喊的六六顺六个数儿，出的还是两个指头，四个指头加上两个指头正好是六个数儿，黑蛋又输了。

黑蛋不好意思地抹了抹鼻子，说了声“俺故意让着牛哥哩，怕他喝多了晕晕乎乎与荷花儿嫂睡觉上不去床！”

黑蛋一下把大伙儿逗乐了，都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

“输了就喝酒，别担心俺上床的事儿！”牛壮洒笑道。

黑蛋乖乖喝了一碗，牛壮陪了一碗。黑蛋没啥说的开始打关，也就是他得与一圈儿每个弟兄划拳猜枚，输了就得喝一碗酒。

黑蛋打关有输有赢，喝得脸色通红。由于黑蛋酒量大，看来只喝了六成醉。

这时荷花儿高高兴兴地跑了过来，黑蛋一边猜枚划拳喝酒叨肉，一边嬉皮笑脸地向荷花儿夸赞起牛壮来，“嫂子，俺牛哥耍得够镇人了吧？！明天耍高跷唱年歌儿要看你的啦！”

荷花儿像没有听到黑蛋在说啥，用兴奋多情的眼神，从头到脚仔细打量着正在和大伙一起喝酒吃肉的牛壮，没发现他身上一点儿擦伤碰痕，放心地长吁一口气儿……“吓死俺啦!”

“哎……嫂子，你咋不关心关心老弟呀？！”黑蛋端着酒碗徜到荷花儿跟前，歪起大嘴提起了意见。

“你好好的关心个啥？”荷花儿笑着说道，“看……大肉皮把你的嘴儿都撑歪啦！”

“你咋知道俺好好的？”黑蛋转过身子，把屁股崛到荷花儿面前，装着很难受的样子，“你摸摸……俺屁股沟下边好像擦破了点儿皮……”

“好好好！你撅着屁股别动呵！等俺捡个树枝儿……”荷花儿嬉笑着说道，并装着去捡树枝的样子。

黑蛋听到这话装着害怕的样子，“咚咚咚”放了几个响屁，掉过屁股“哈哈哈”笑着跑开了。

“来呵老弟，咱哥们碰一碗！”牛壮捧着酒碗招呼黑蛋和伙计们，“感谢大家的配合忙活！”

“可别喝醉了！你一会儿还要陪俺看其他热闹哩。”荷花儿挨着牛壮娇声娇气地说道，停了一下好奇地问牛壮，“到现在俺还纳闷儿，那么高的椅子你是咋蹦上去的？”

“没有黑蛋老弟，我再大的本事也蹦不上去哇！”牛壮把酒碗递给荷花儿，“敬黑蛋老弟一碗！”

“不敢当！不敢当！俺承受不了，承受不了……”喝得微醺的黑蛋谦让着想躲开。

“站住！敢不喝！”牛壮揪着黑蛋的耳朵。

“好好……俺哥说了……俺喝俺喝……”

“你把蹦上去的招数给俺说了俺就敬黑蛋……”荷花儿噘着小嘴要挟起牛壮。

“看……看……牛哥哟！嫂子说了……你把和嫂子晚上睡觉咋蹦到床上的招数……”

黑蛋的调皮骚话还没说完，喝酒吃肉的伙计们“轰”地大笑了起来。

这下子把牛壮和荷花儿也逗乐了，牛壮说道：“俺这叫啥招数？！要说招数是黑蛋老弟有绝招哇！”

“嫂子叫说你的招数，别扯俺！”黑蛋晃晃悠悠嘻嘻哈哈地说道。

牛壮感慨地轻轻拍着黑蛋的肩头，“不是老弟垫背顶着哥哥，哥说啥也上不去啊！后边的两个兄弟也是蹬着黑蛋老弟的脊背才上去的啊！”说罢招呼道：“荷花儿快敬酒！”

黑蛋也不推辞接过荷花儿递来的酒碗，仰脸一饮而尽，用手抹着滴酒的下巴，“跟……跟……俺、俺牛哥弄、弄事儿……就……就是痛快！”他眼光迷蒙起来，脚步有些站不稳。

“来来……”牛壮招呼旁边的伙计，“黑蛋老弟喝高了，搀着送到他家。”

“俺……俺……没……没、没醉！还、还、还要喝……”黑蛋摇摇晃晃，扭起了交叉步，脖子像少了骨头，向前走几步接着又退回几步，强撑着没有倒下。

“老弟没醉、没醉，明天哥嫂一定陪你再喝。”牛壮哄劝道。

“不……不、不行！”黑蛋晃晃悠悠犟了起来，“俺、俺啥……事儿都、都听哥的，今……今天得……得听俺一回……俺就不再喝！回……回家。”

“好好，一言为定，就听老弟一回！”牛壮微笑着说道，“叫俺听老弟啥事儿？”

伙计们听着听着，放下了酒碗和叨肉的筷子，好奇地嬉笑着围拢来，大伙难猜透爱搞恶作剧的黑蛋葫芦里究竟装的是啥骚药。

“你搂、搂着嫂子……亲……亲亲嘴儿……俺、俺就回家。”说到这里黑蛋自己咧起不听使唤的嘴巴傻笑起来，晃了几晃差点摔倒。

大家看着尴尬的牛壮和荷花儿，都起哄大笑起来。

“黑蛋呀黑蛋，你就会拿俺逗笑！喝醉了还没忘记捉弄俺。”荷花儿脸色红红的指着黑蛋数落道。

牛壮倒是大气，拉着荷花儿的手，“俺答应了黑蛋老弟一言为定，就……就……”

这时大家又起哄道：“亲亲嘴儿！亲亲嘴儿！”

牛壮一把抱着害羞扭捏的荷花儿，旁若无人地亲吻起来……

牛壮嘴里喷出的酒气，呛得荷花儿直咳嗽……边咳嗽边嬉笑着怨骂黑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