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河守望 第二八三章 劫粮（三）制定周密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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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呆子”思考了一会儿说道：“咱们要想去做这件事情是要冒很大风险的，咱们也能想象到，风险再大但总比饿死强。这个事情真要是弄起来可不是个小事情！在咱原武县也算是个轰动事件，一定会惊动官府，官府岂能善罢甘休？我们得像打仗一样用兵用计……首先得考虑到咱们兄弟的安全，要是兄弟们都被官府抓到把命丢啦，即便是劫到粮食也吃不到嘴里呀！”“书呆子”嘴里嚼着咸黄瓜想着说着，“孙子兵法云：兵者，诡道也……咱们必须在诡字上动脑子和心思……在没有动手之前，必须把做诡的道具准备好。”

“哎……老弟你咋把咱们都说成鬼啦？”黑蛋不解地叫唤起来，其他几个老弟也都迷愣着眼睛，不知“书呆子”鬼来鬼去说啥名堂。

“哈哈哈……”“书呆子”大笑起来，嘴里的咸黄瓜沫子喷了黑蛋一脸，“谁叫你们都不识字？这个诡不是那个鬼……哎……还是说不清楚……”

黑蛋一边擦拭着脸上的黄瓜沫儿，一边苦笑着说道：“你老弟明知道我们没读过书不识字儿，就按庄稼人儿的话说不就得啦？！”

“俺早就知道书呆子说不清楚……”“马后炮”又在马后放起炮来，“那就捡清楚的说不就是啦！”

“书呆子”呵呵笑了笑，把没吃完的一小截儿咸黄瓜放下说道：“好好好！俺就捡清楚的说……我的意思是说咱们得来个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来迷惑丧尽天良的孬官们，不让他们知道咱们的真实身份……要是孬官知晓咱们的真实身份，即便是劫粮成功了，咱们兄弟也难逃被围剿缉拿，还会连累家中亲人儿和朋友，必然还会连累古寨的乡亲。再说咱们这几个土獾也震慑不了孬官，所以要伪装成孬官害怕的人物，伪装的越巧妙风险就越小，这样劫粮就会顺利些。”

大伙听了一齐问道：“伪装成孬官害怕的人物……啥人物孬官害怕？”

“书呆子”一脸严肃地说道：“俺在上学的时候就听有的老师悄悄说过，说是太行山有一支穷人的队伍与官府是死对头，官府和孬官都害怕得不得了……咱们就冒充太行山这个队伍的人儿，来个狐假虎威！让孬官难辨真假，这样我们借势太行山队伍的威名，把粮食劫了掩藏在一个孬官难得找到的地方，然后快速都到外地躲藏起来，孬官必然会认为我们撤回太行山了，他们也不会有胆量追赶我们，我们在外地等风声过了以后回来，再悄悄把粮食弄回村里。”

“哦哦……中中！”这时大伙都听明白了，都赞同“书呆子”说的弄法儿，脸上都露出会意的微笑。

“喔……这个鬼办法儿不赖！”黑蛋一下来了精神儿嬉笑道，“书呆子变成水浒传里的智多星吴用啦！谋划得头头是道！你这书呆子的外号该换换名堂啦！”

“黑哥儿过奖啦！俺哪能跟梁山军师吴用比呀？！”“书呆子”不好意思起来，“黑哥儿没读过书咋对水浒传这么清楚？竟然还知道智多星吴用。”

“俺经常听大清先生说书，听他说水浒中的一百单八将，智多星吴用俺咋会不知道？”

“书呆子”嘲讽道：“黑哥儿不识字儿肚里装的东西也不少哇！要是识字儿就变成宋江啦！”

“老哥儿就是识字儿也不当宋江！”黑蛋故意笑着瞪眼道，“梁山好汉个个都有能耐，好好的一盘棋让宋江给呼啦了！我要是宋江就带领梁山好汉直接杀到东京，把孬官奸贼除尽杀绝改朝换代！”黑蛋说着叹了一口气儿，“不说梁山好汉啦，不说宋江啦，书呆子再说说如何劫大米的事儿吧。”

“书呆子”想了一想说道：“到起事儿的时候大家必须变变脸……干啥说啥、卖啥吆喝啥、装啥得像啥，脸变得让自己人儿都认不出来才妙！山东好汉黄泥岗智取生辰纲，领头的晁保正晁盖就是没有化妆变脸，无意间被一个赌徒无赖认了出来，晁盖差点儿被官兵捉住……我们得吸取这个历史教训。”“书呆子”想了想又说道，“咱兄弟冒充太行山的队伍，手里必然得有家伙，也好吓唬兔崽子！真家伙不好弄咱就做些假家伙，黑哥尽快请木匠做几把假盒子炮。”

“不用找木匠，哥儿就是半个木匠……前些年打土匪缴获过土匪头目一把盒子炮，哥儿玩过几天，后来被吸得光偷走换了大烟。俺知道盒子炮的模样和重量……正好这儿院子里放着一棵老枣树身子，哥儿用枣木心儿做出来，跟铁的盒子炮重量差不多，刷上黑漆烘干后保准能以假乱真！每个兄弟一把，一共做七把盒子炮。”

“好啊！真不知道黑哥儿还会木匠活儿。”说到这里“书呆子”皱起了眉头，“就是……就是这冒充太行山里队伍的衣服帽子难弄……也弄不清太行山队伍的衣服啥样儿。”

“俺早就知道这假冒的衣服帽子难弄！”“马后炮”显得还是那么高明，“布去哪里弄？有了布谁来做？谁会做大山旮旯队伍的衣服帽子？大山旮旯队伍的衣服帽子有谁见过是啥样子？”

黑蛋挠着头皮皱着眉头说道：“是呀……要是请咱村裁缝铺的人儿做，布料好说，咱们凑些铜子儿让裁缝铺代买布料，可咱们都没见过太行山队伍的衣服帽子是啥样子、啥颜色，裁缝铺的人儿也未必见过……没见过就没法儿做哇。”

“这……这还真是个头疼事儿……”大家挠起头来，发起愁来。

“有啦有啦……都别发愁啦！”“闷儿雷”高兴地叫唤起来，“俺有个姨夫在武陟县城木栾店开有裁缝铺，那里离太行山没多远，听俺妈说俺姨夫经常偷偷为那支穷人的队伍做服装，说不定会有存放的服装，到俺姨夫那里弄几套队伍的服装不就是啦！咱们把这事儿说好俺就向木栾店赶路……两天一个来回。”

“哎呀！这太好啦！就是有点儿担心你姨夫起疑心。”“书呆子”喜忧参半地说道。

“这个好办！”“闷儿雷”很有把握地说道，“俺就说一个好朋友在学校排练新戏，要借几套穷人队伍穿的服装，一准中！”

“借你姨夫那里的服装，也不知以后能不能还给他。”黑蛋说道，“不能亏你姨夫，还是带几个铜子儿给你姨夫为好。”

“没必要，没那个必要。”“闷儿雷”说道，“给俺姨夫钱反而不好。”

黑蛋不解道：“为啥不好？”

“俺说是演戏借服装，借了用过还还给他，他那里要是有肯定会借给。要是给他钱就是买它的服装，俺姨夫说不定会起疑心，害怕用这些服装弄出事儿来牵连他……即便俺姨夫不起疑心，他也不缺那几套服装钱，给钱他也不会要。”

“闷儿雷说的有道理！”“书呆子”插话道，“相信闷儿雷会把这事儿办好的。”

“假盒子炮有了，冒充的服装有了，想想还要准备些啥？”黑蛋向“书呆子”说道。

“大头儿有了，其他都是细节啦……要把化妆的东西准备停当，一定要变变脸儿，变变模样儿……等一会儿咱们分头行事……闷儿雷得赶快去找你姨夫，黑哥加紧做假枪，玉米缨、臭蒿和马后炮去准备掩藏大米的地方，俺带着扁豆儿到县城打听起运大米的路线和车辆，以及起运的时间是白天还是夜里……一定要把这事儿砸实。”“书呆子”停了停又说道：“不管多少辆马车，咱们只能劫最后一辆，千万不能贪多！贪多就容易出事儿。”

“书呆子说得有道理，咱们劫粮不能贪多，能劫一车也就够啦。”黑蛋在厨房里闷着头转了两圈儿停下来又说道：“如果劫粮成功，哪怕只劫一车，足够咱们几家吃到麦熟啦！给山哥多分点儿，他家的人口多，也别忘了荷花儿嫂那里，街坊邻居也要分一些，一车大米吃到麦熟也就饿不死了……”

还没等黑蛋把话说完小扁豆儿突然叫了起来：“黑大哥不是答应给麦芽儿家一袋儿大米吗？咋就一转脸儿忘啦？俺宁愿不要让给麦芽儿。”

黑蛋微笑着瞪了瞪小扁豆儿，“你小子咋对麦芽儿恁亲？想以后娶她当媳妇儿是吧？！大哥保证大米少不了麦芽儿的！”

大伙哄笑起来，“扁豆儿才十四五岁可有了小情人儿啦！”

“啥叫小情人儿呀……”扁豆儿脸红起来，“俺与麦芽儿说得来，她对俺好俺也对她好，她可怜俺，俺也可怜她。”

黑蛋敛住笑容一脸严肃地接着说道：“不管劫粮成功不成功，我们这么一闹腾，孬官绝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使出手段对付我们，你们还年轻日子还长这哩，不管咋样儿决不能让官府逮住……劫粮后书呆子必须赶快带着这几个老弟，赶快躲到外地去，等风声过了没啥事儿了再回来……俺到活菩萨的药铺给你们借些盘缠，你们撤退的时候带在身上。老哥儿离不开老娘，老哥儿快半辈子的人儿啦，不是吹牛，老哥儿真的不怕死！只要不是被饿死，就不算死得窝囊！老哥儿恨透了这个世道，要不是怕老娘有个哈闪失，老哥儿早就上山落草啦！”黑蛋眯缝着眼睛停了停绷着黑脸说道：“如果万一……要是万一哪个老弟被孬官抓到，就把罪责都推到老哥儿身上，老哥儿一人担当！这是老哥儿掏心窝的话！”

“闷儿雷”这时“咚”地向自己胸脯上砸了一拳，激动地说道：“要是真被官府抓住就与他们拼啦！一命换一命！用牙咬也得咬死一个垫背的！”

大伙一起起哄道：“黑哥儿不怕死俺也不怕死！被抓住就与他们拼啦！”

“黑哥儿向来讲兄弟义气这个没说的！把生死也看得很淡……但我们兄弟也别那么悲观呀！要是做得周密利索一些，也就只劫一车大米，兄弟们被官府抓住的可能性不大。”“书呆子”接着分析道，“孬官向开封运粮，咱们还弄不清楚运粮马车行走的路线，再说咱们也不熟悉去开封的道路。孬官既然偷偷摸摸向开封倒卖灾粮，官府必然有防备抢劫灾粮的措施，必然有武装押运的，这是对我们的主要威胁，要知道我们的木头盒子炮是打不出子弹的……至于武装押运的人马多少，这个现在很难猜准，得摸摸情况心中才有数儿。不过，即便是有武装押运的，我们只要突然发作，给他来个措手不及，闪电劫粮快速撤退，等他们反应过来我们已经无影无踪了……再者，他们倒卖灾粮做贼心虚，我们是打着太行山队伍的旗号，我们清楚手里的家伙是木头的，但他们未必能看得出来，他们没有胆量追击我们。”

大伙儿听了“书呆子”详细的分析，心里都有了底气并增加了不少信心，都会心相觑地默默点了点头，大家的眼光里充满了激动和果敢的神情。他们的脸上似乎看不到了农民听天由命的懒散，看到的是勇士对战斗的渴望。

这些本分憨厚的庄稼汉是饥饿和求生的**把他们逼出了胆量，他们豁出性命也仅仅是为了不饿死能够活下去。常言道“官逼民反”，但他们的思想还没达到“造反”的层次，在他们祖祖辈辈形成的小农意识里，“造反”就等同于砍头和满门抄斩，“造反”就是农民起义，那是不得了的事情，那是惊天动地的事情，他们没这种天大的胆量和能力。但小胆量还是有的，这种小胆量也仅仅是抢劫黑心脏官一车灾粮吃顿饱饭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