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河守望 第三一九章 劫粮（十八）屠夫局长前来增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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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原武县城开来的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到了老堤跟前，忽然停了下来。

这支队伍大约有一百多号人马，领头的就是那两个押运的警察，一个没有挎枪，一个没有戴帽。其余的人有骑马的有步行的，都扛着大枪。

压阵的一匹高头大马上，坐着一个凶神恶煞的大块头儿，腰里挎着盒子炮，手里掂着明晃晃的马刀，奇怪的是队伍后面好像还晃晃悠悠抬着一顶乌黑的轿子。

“报……报告局长大人……那个一脸大胡子的红匪……就……就藏在堤口上边的树丛里……”两个警察一起向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大块头儿比比画画地说道。

“我清早押运的时候，向那个大胡子红匪胡乱开了一枪，不知是否没打到了他……要不是我的坐骑不听话，我……我一枪就把他搞定啦！也用不着惊动局座啦！说不定我会把红匪绑着押回县城。”其中那个掉帽子的警察逞能地说道。

被警察称作局座的大块头儿恼怒不屑地瞪了他一眼骂道：“你丢了一车粮食还没跟你小子算账哩！你小子就够笨蛋啦！你还敢吹牛？少啰嗦！快把你的舌头咽进肚里！”

这个逞能的警察立即乖乖地缩着脑袋，一句屁话也不敢放了。

骑在马上的警察头头儿向大堤上扫视了一番，满脸疑惑翘了翘鼻子向那两个警察问道：“出发前你们报告说太行山的红星队伍开过来了，你们怎么只遭遇了一个红匪？你们到底看没看到太行山的红星队伍？太行山的红星队伍有多少人马？”

那两个警察一起回话道：“没有看到……不知道他们有多少人马，他们像神兵天降一样，一下就没了踪影儿。”

“一下没了踪影儿？”警察头头儿发怒道，“难道他们长了翅膀会飞？”

那两个倒霉的警察哆哆嗦嗦地说道：“他们长没长翅膀不清楚……但他们的行动就像老鹰抓小鸡儿一样飞快！”

骑在马上的警察头头儿摇了摇肥实的脑袋，自言自语道：“老子遇到这俩糊涂警察，把老子也搞糊涂啦！”

其中那个掉帽子的警察向大堤上模模糊糊的树林指了指，很有预见性地说道：“他们的队伍有可能藏在远处的树林里，有可能是想把我们的人马引诱出来，然后把我们包围消灭我们。”

“喔！”警察头头儿突然吃了一惊，他肥胖的身体在坐骑上痉挛似的震动了一下，“喔喔……听说红匪诡计多端，有这个可能……是有这个可能……”

那个警察看到警头儿吃惊的样子又说道：“不过……我是这样猜哇……不一定准确……您可信可不信。”

警头儿镇静下来瞪眼骂道：“你想吓唬老子？！胡乱瞎猜个毬！”

这个挎枪掂刀不可一世的局座，一副粗鲁傲慢的神色，肥猪般的沉重的躯体，把他的坐骑压得四条马腿不停地倒腾着，这时他好像是进退两难拿不定了主意。

他就是原武县的警察局长，杀猪和杀人都很内行，老百姓背地里都叫他“屠夫局长”。

他原本是个杀猪的屠夫，只因现任县太爷是他的姑表兄弟，他一夜之间就从屠夫变成了局长，掌握了原武县的生杀大权，老百姓在街上不小心偶然撞见他都慌张地躲开，就像老鼠看到猫儿都缩头缩脑地溜着墙根儿走。他平时看到老百姓，就像看到了待宰的肥猪，总是瞪着充满杀气的眼睛，心里习惯性地掂量着对方的重量和戳刀放血的位置。

在当地还流传着这个屠夫警察局长一个不太好笑的笑话，说是他的姑表兄弟从东洋镀金回来，被省府任命为原武县的一县之长。一天，他提着一个刮得干干净净的新鲜肥猪头，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作为礼物来看望他的县长表弟，想让他这个当官的亲戚赏个一官半职。

屠夫还没进得县衙就被把门儿的拦了下来。门卫问他：“你找哪个？”他答：“找县长！”门卫慎重起来，看到他手里提有东西，警觉地问道：“提的啥货？”他答：“血头！”门卫吓了一跳更加警觉起来……在他的家乡这是屠夫们的行话，屠夫杀猪割下的猪头叫做“血头”，在其他地方人们也许很难把听着就感到恐怖的“血头”与猪头画等号，而大多数人心理上往往把这两个吓人的字儿——“血头”与被杀害的人脑袋挂钩。

“是你杀的？”门卫瞪着警惕的眼睛试着问道。

屠夫拍着长着一大片像黑猪毛一样的胸膛，自豪地说道：“俺就是吃这碗饭的！一大早刚杀的，新鲜得很呐！脖子还滴着血哩！急急赶来见县长……”

门卫叫来一大帮子人把他当做杀人的疯子，包围起来动手捉拿他，他气愤地使出逮捉肥猪的本领，把门卫们撂倒一片。县长听到打闹急忙走了出来，屠夫当着县长的面儿骂起人来：“这帮小兔崽子好大胆！在县长门口儿抢老子手里的血头！”

他的县长表弟看他熊腰虎背胆大手狠，打人有些本领，是个难得的亲近人才，正好弥补县长胆小怕事儿的缺陷，第二天就让他当了警察局长。

话说屠夫警察局长骑在马上，又听到那个丢了大枪的胆小警察，指着大堤上那片小树林，结结巴巴向他报告，“红星红匪一准儿……一准儿还藏在……还藏在那里。”

警察局长张口骂道：“猪脑子！都是些不动脑子的蠢猪！”

他可能感到没骂出具体意思，担心他的下属听不明白，接着又向那两个警察骂道：“你们比猪脑子还笨！你们把红匪看成是和你们一样儿的蠢猪了吧？！你们这两头蠢猪也不动猪脑子想想……都这么长时间啦，难道红匪还会等着我们来抓他？他早就溜掉啦！”

“是……是……局长溜掉啦……”警察被骂得乱了方寸。

“混蛋！”警察局长用马刀恼火地指着那个警察，“你说谁溜掉啦？”

“……俺、俺不是说您老人家的，俺是说……是说红星红匪溜掉啦。”

“饭桶！”警头儿又骂了起来，“红匪要是还没溜掉呢？”

两个警察赶快向局长敬礼，一起恭敬地说道：“……溜掉不溜掉……俺们都听局长的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