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河守望 第三三九章 黑蛋在狱中（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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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长牛头不对马嘴地说道：“好好好！这样就好！”县长不自然地微笑着小心谨慎地看了看黑蛋，接着说道，“看来高队长心情不错……以往敝职公务繁忙没有机会与队长攀谈，深感遗憾！今天抽出时间特来与队长阁下闲聊闲聊，以满足在下对高队长的敬仰之情。”

“呵呵……”黑蛋不屑地冷笑两声，“孙子们想要爷爷的脑袋，还拐弯抹角装出一副斯文相……爷爷正好闲得难受，不见到孙子们不骂上几句嘴里发涩！聊聊就聊聊。”

“在下虽然不喝酒不抽烟，但与高队长闲聊，得有好烟好酒请高队长喝着吸着，聊起来才有兴致哇！”他向门外喊了一声，“把好烟好酒好肉再给高队长拿来一些。”

“你这小孙子真摸着了爷爷的脾气，真知道如何孝敬爷爷！好好好！爷爷就好好与孙子聊聊，也让孙子高兴高兴。”

“虽然咱们端的不是一家饭碗，但各为其主，各有各的理想和事业，无所谓好坏之分，只有利益之别……人生短暂高兴就好啊！

黑蛋想证实一下这个县长是不是与日本徒弟龟田野郎有关系的那个县长，是不是那天龟田野郎的日语翻译说的那个在日本留过学的县长，就嘲讽似的说道：“看来你这小孙子一身洋味儿，是在外国喝了洋墨水了吧？”

“实不相瞒高队长，在下曾经在东洋留过学。”

黑蛋还真弄不清楚东洋是什么地方，故意装作生气的样子说道：“爷爷整天待在太行山里舞刀弄枪的，只知道洋烟洋火儿，点灯的洋油照明的洋蜡钉木头的洋钉，不知道什么东洋西洋南洋北洋的！你孙子跟爷爷聊天儿，别拐弯抹角的！”

“呵呵……”县长红着脸儿苦笑了笑，“队长阁下不必生气……东洋是指日本。因为日本的国土在中国东边儿的海洋里，所以咱中国人儿称日本叫东洋，东洋也就是日本。”

黑蛋调侃道：“你孙子的学问比爷爷强！怪不得你孙子长得像日本人儿……日本把你孙子同化了吧？！”

“高队长过奖啦！”县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在下比起日本人儿还差得远哇！大日本帝国用科学方法教育出来的人才，比中国用孔孟之道教育出来的人才要智慧聪明一些。”

“怪不得你这小孙子比老孙子有心机！怪不得你孙子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县长！这都是你在日本大地锅里蒸煮熬炖出了智慧聪明！”黑蛋揄揶洒笑道。

县长不知是褒是贬，没趣儿地掏出精致的牛角儿小梳子，“呼”地吹上一口儿湿气儿，眯缝起眼睛一边思考一边梳理起他的洋头来。

黑蛋心想：这孙子一准是那天龟田野郎的日语翻译说的那个县长！这洋货一定比老孙子还坏！

黑蛋脑子不糊涂，他不能让县长知道他认识龟田野郎，如果县长知道他认识龟田野郎，他古寨葫芦庄农民的真实身份就暴露了，冒充太行山红星队伍的先遣队长也就露馅儿了。

正在这时警头儿指使着两个警察，把好酒好肉好烟端了过来。县长向警头儿递了个眼色，警头儿走出屋外，在屋子门口警惕地为县长和红匪站岗放哨。

黑蛋无视县长的存在，吃着喝着吸着，眯缝起眼睛，想听听县长这孙子狗嘴里吐出啥玩意儿来。

“咳咳……”县长尴尬地轻轻咳嗽了两声，心里小心谨慎地斟酌着词句，“队长阁下惜别太行山已经好几天了……有幸驾临敝县……实在……实在是敝县的荣幸啊！敝县弹丸小地无甚稀物珍味，招待不周还望阁下寛谅。”

黑蛋听了这别别扭扭的虚伪废话心里着实感到好笑。但黑蛋只滑稽地咧了咧嘴角儿，鼻子里哼哼了两下嘲讽地说道：“你们孙子是应该感到荣幸哇！降临到这儿一位吃匪爷爷，孙子们咋会不感到荣幸？”

“呵呵……呵呵……”县长听了无聊地笑了笑，虽然甚感屈辱但只好忍了下来。也许他经常唯唯诺诺、战战兢兢，是他特殊职业的一种策略需要。

他接着平静地说道：“队长阁下在这里不会不牵挂太行山那儿的事情吧？”

黑蛋满嘴酒肉咕咕噜噜说道：“太行山有啥好牵挂的？那里哪有这儿好？太行山里要酒没酒、要肉没肉，要烟抽没烟抽，整天吃粗粮扮野菜，连肚子都装不饱……还是这儿好呀！”

“太行山虽说生活不如这里，可那里是个自由开阔的地方。在下猜想……太行山那里可是个了不起的大世界哇！”

“孙子可猜对啦！”黑蛋灌进肚里一杯烧酒哈哈笑了笑，“太行山大得很呐！这原武小县城咋能比得了哇！”

“在下从来没去过太行山，但很向往太行山里的景致。”县长摸了摸挂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据说那里很热闹哇！”他看了看黑蛋的脸色。

“那里景致好哇!热闹得很呐！”黑蛋边吃边喝心不在焉地随口说道，“爷爷那帮红五星队伍经常饿着肚皮唱歌儿跳舞哇哇大叫，歌儿唱得把山野的鸟兽都吸引住啦！热闹得头昏眼花一塌糊涂。”

“你们在太行山都唱什么歌儿？”县长颇为好奇颇感兴趣，“歌词里一定有政治意义。”

“那是当然！那是当然！”黑蛋“咕咚”灌进嘴里一口烧酒，随即兴奋起来，“我们唱……唱……”黑蛋想着说着，从烟盒里抽出一根洋烟卷儿叼在嘴上，突然骂了一句“你小孙子咋没老孙子有眼色呀？！”

“呵呵……”县长尴尬地笑着连忙划根洋火儿把黑蛋嘴上的烟卷儿点着。

黑蛋吸了一口儿洋烟儿喷出一口儿烟雾，“我们唱的歌儿名字儿叫……叫杀杀杀杀杀！”

“杀杀……”县长更加好奇起来，“杀什么哇？”

黑蛋可着喉咙不着调门儿地大声唱了起来：“杀杀杀杀杀！杀贪官！杀污吏！杀恶霸！杀杀杀杀杀！杀奸贼！杀孬种！杀人渣！杀杀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