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河守望 第五〇八章 王参事的下场（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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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卒紧咬着嘴唇儿又低头思量了一会儿说道：“好吧……俺就冒这一回风险！你详细说说咋个弄法儿。”

王参事贼头贼脑瞄了瞄狱室门外的走廊，对狱卒悄悄地说道：“你花一个小铜钱儿在街上买两个信封，我把我的罪过材料装进去封上，我给你写个条子，条子上有我岳父详细的地址，还有要求我岳父赏你的银元数儿，你把信送到我岳父那儿，我岳父接到我的罪行材料，他会转交军事法庭的。军事法庭就会依据我的坦白情况减轻我的刑罚，我迟不了多久就会出去官复原职。我的岳父是开封的警察局长，他看到条子就会把信收下，就会按照我的要求给你三十块银元，你请我岳父在条子上签个字儿，写上给你的银元数儿，你把我岳父签字的条子拿回来给我，我再把第二个信封的罪行材料交给你，写一个条子写上赏你的银元数儿，你再送到我岳父那里，他就会再给你三十块儿银元，你再请我岳父在这个条子上签个字儿，把给你的银元数儿写上，你再把这个条子拿回来给我，就这么简单，但不能让管监狱的任何人知道。你心里要明白，我熟悉我岳父的笔迹，咱俩谁也别想糊弄谁。你要实实在在按照我说的那样去做，就会顺顺当当两次拿到六十块大洋。你要是耍什么花招小聪明，对我俩都没好处。”

驴脸狱卒感到有点儿复杂，就烦烦地说道：“要是把信交给钱长官或交给监狱长，让他转交军事法庭多省事儿，何必这么复杂拐弯抹角的！”

“钱长官与我有私仇，他可不想让我坦白罪行，因为坦白了罪行我就能提前出狱，他可不想让我早点儿出狱哇！监狱长与我没啥交情，我的事情监狱长是听从钱长官的，把信交给监狱长等于交到了钱长官手里了。再说……他们也不会给你银子，一个儿铜子儿也不会给你！”

驴脸狱卒低着脑袋又紧咬着嘴唇儿转溜着眼珠儿思考了一会儿说道：“行是行……不过你让俺来回跑两次多累人呀！你把你的罪行材料都装到一个信封里俺跑上一趟，让你老丈人接到信一次给俺六十块银元不就得啦！”

“你看监狱是内行，可你对写罪行材料就是外行啦！”王家老大故意懵起了狱卒，“写材料交代自己的罪行是很费脑子的，不是一下子就能写完整的……我写好一部分用信封封好你就送去，等我再写好一部分用信封装好你再送去，用两封信装的罪行材料就完整啦。”

狱卒挠了挠头说道：“等你把罪行材料都写完整了，装到一个信封里俺送去不就得啦！何必要分两次？”

“那样怕监狱情况有变化，夜长梦多哇……要是材料还没写完整就把俺转到地方监狱，你这银子不就捞不上了……捞一次是一次，捞多少是多少，不捞白不捞。”

狱卒又挠了挠脑袋嘟嘟囔囔地说道：“好吧好吧，只好就这样了。”他又迟疑了一会儿，“要是俺把信送到你老丈人那儿，他要是……他要是不给俺银子咋办？”

“你要知道我是他的亲女婿，他是警察局长有的是银子，三十块儿银元对他来说是肥牛身上拔根细毛！再说，我的一身皮肉都在你的手里捏着，我敢骗你吗？他会不给你吗？”

狱卒奸猾地咧嘴笑了笑，“好吧好吧！就这样说定了！”

王家老大也欣慰地微笑起来。狱卒的智商当然比不了王参事的智商，甚至老奸巨猾的钱魁斗心眼儿也不是王胖子的对手。王家老大在利用狱卒送信的事情上颇动了一番脑子，他对狱卒这样的卑鄙小人是不会信任的，他还是小心谨慎地留了一手，是担心狱卒把信件交给钱魁或狱方坏了他的大事。他让狱卒送给其岳父的第一封信是投石问路，让狱卒尝尝甜头，试试狱卒的诚信程度。信里并没封装什么揭发钱魁的材料，只是普通的一封家书，信里无非写了一些他的处境和心情，让老丈人和夫人放宽心听天由命……即便是这封信狱卒不守信交给钱魁或狱方也无大碍。

当狱卒喜滋滋地得到了开封警察局长赏给的三十块大洋，把回条及警察局长回给王银多的一纸薄信交给王家老大，王家老大这才相信这个浑浑噩噩的狱卒。王银多的警察局长岳父在信中的大概意思是：他已知悉王银多出事了，由于是军界办案他无能为力，还望王银多保重身体。

王家老大相信这个没见过大钱的狱卒，绝对不会让快到手的那三十块大洋泡汤，他把提着的一颗心就放进了肚子里。第二封信可就重要了，里面虽然只有两张簿纸，可这两张薄纸足可以要了钱魁的脑袋。

当狱卒安全地送罢第二封信又得到了三十块大洋，喜不自禁地带着警察局长的回条拿给王家老大，随即从兜里掏出一盒儿高级洋烟，抽出一支点着友好地递给王家老大，自己也点着一支笑嘻嘻地问道：“王先生还有第三封信吗？俺想再捞点儿银子。”

“没材料啦！没材料啦！都完整啦！都完整啦！罪行都交代完了。”王参事鄙夷地瞪了狱卒一眼，“你已经两次捞了六十块大洋啦，六十块大洋可不是个小数儿哇！你应该满足啦！”王参事把两次的回条及他岳父的那张薄信当着狱卒的面点着烧了，说道：“咱两个都放心好了，只当啥事儿都没发生。”

王家老大舒坦地喷出一口烟雾，向狱卒乞求似的说道：“你把这盒洋烟送给我吧，没烟吸太难受了！”

这时狱卒脸色陡然暗了下来，退后两步“咣当”一声把牢门关上锁了，嘴里恶狠狠地骂道：“放狗屁！你得寸进尺！给你一支还想要一盒儿，别忘了你的罪犯身份！老实坐好！再敢乱说乱动小心你的皮肉！”

“你你你……”王家老大深感突然，“你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啦？！六十块儿银元不是我王某人你一辈子也难挣到，一盒儿洋烟儿你都舍不得？！”

“你再敢张着狗嘴乱咬人！小心把你狗牙打掉！”狱卒从嘴里狠狠向牢房里喷出一口烟雾，“老子与你这该死的罪犯半个铜子儿的关系都没有！老子从来没给你送过信儿！也从来没得到过半块儿银元！你以后敢向人提送信儿的事儿，敢向人提银元的事儿，老子把你屎尿都打出来！”狱卒说罢叼着洋烟儿哼着小曲儿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