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人的悠闲生活 第二百五十二章 皇帝出游

太尉府内，程邈道：“每年这个时候，第一口苦酒是最好的。”

王贲笑着道：“这些酒水去年冬至，公子去雍城之后，就让人将这些苦酒送来了，公子平日里不饮酒，就送到了老夫的府上。”

言语中，王太尉好...

阳玉站在丞相府的屋檐下，看着远处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屋内，陈平正埋头整理卷宗，而张苍则在一旁校对数据，二人皆无暇顾及外头的动静。

“这卷宗上写的是关中各郡县的赋税情况，但有些数据似乎对不上。”陈平抬起头，看着张苍道。

张苍接过卷宗翻看，眉头也皱了起来：“是有些不对，关中各郡的赋税本应比去年有所增长，可这里却显示减少了。”

“会不会是抄录时出了错？”陈平试探着问。

“不太可能，这些卷宗都是由郡县直接送来的，若真是抄录出错，那问题就大了。”张苍语气凝重。

阳玉听着他们的对话，心中却有些不安。他总觉得，这些卷宗上的问题背后似乎隐藏着什么。正当他思索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公子，章邯将军已到咸阳城外！”一名侍从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

阳玉闻言，心中一震。章邯终于回来了！他立刻起身，对陈平和张苍道：“你们继续整理卷宗，我去迎接章邯将军。”

二人点头，阳玉便快步朝外走去。他刚走到府门前，便见扶苏已站在那里，脸上带着一丝疲惫。

“你也听到了？”阳玉问道。

扶苏点点头：“章邯将军此次回来，恐怕不只是为了述职那么简单。”

阳玉看着扶苏，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你是说……”

“我总觉得，章邯回来，恐怕与蒙恬将军的赏赐有关。”扶苏低声说道。

阳玉沉默片刻，道：“走吧，我们去迎接他。”

二人一同朝咸阳城外赶去。一路上，阳玉心中思绪万千。章邯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二人关系非同一般，但自从蒙恬被皇帝超规格赏赐后，朝中局势便变得微妙起来。章邯此次回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很快，他们便来到了城外的军营。远远地，便看到章邯一身戎装，正站在营门前等候。他身旁站着一位年长的将领，正是叔王贲。

“章邯将军！”阳玉快步走上前，笑着打招呼。

章邯见到阳玉，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公子，许久不见。”

阳玉上下打量了一番章邯，发现他虽历经风霜，但精神依旧饱满，眼神中透着一股坚定。

“章邯将军辛苦了。”扶苏也走上前，拱手道。

章邯微微点头：“扶苏公子客气了。”

几人寒暄几句后，阳玉便邀请章邯进城。章邯没有推辞，带着几名亲随一同入城。

回到丞相府，阳玉安排章邯休息后，便与扶苏一同来到书房。

“你觉得章邯这次回来，是冲着什么来的？”扶苏低声问道。

阳玉沉思片刻，道：“我也不清楚，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绝不会无缘无故地回来。”

扶苏点点头：“我也觉得如此。蒙恬将军被赏赐后，朝中不少人都在议论，章邯作为关中守备，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

阳玉叹了口气：“章邯一向忠于朝廷，但他对蒙恬也一向敬重。如今蒙恬被如此赏赐，恐怕他也有些不安。”

“那你打算如何应对？”扶苏问道。

阳玉看着扶苏，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章邯是我提拔起来的，我相信他不会背叛我。但若他真的对蒙恬的赏赐有异议，我该如何处理？”

扶苏沉默片刻，道：“无论他提出什么，你都要慎重对待。如今朝中局势微妙，稍有不慎，便可能引发动荡。”

阳玉点头：“我明白。”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章邯走了进来。

“公子，扶苏公子。”章邯拱手行礼。

阳玉立刻起身，道：“章邯将军请坐。”

章邯坐下后，神色凝重：“公子，我此次回来，确实有一事要与你商议。”

阳玉与扶苏对视一眼，道：“请讲。”

章邯沉声道：“蒙恬将军被超规格赏赐，此事在军中引起了不小震动。许多将领都认为，蒙恬的功劳虽大，但赏赐如此之重，恐怕会引起其他将领的不满。”

阳玉微微皱眉：“你的意思是，朝廷的赏赐有失公允？”

章邯点头：“正是如此。蒙恬将军确实功勋卓著，但若因此打破朝廷的赏罚制度，恐怕会对军心造成影响。”

阳玉沉默片刻，道：“章邯将军，你可知道，皇帝为何要如此赏赐蒙恬？”

章邯摇头：“我也不清楚。但无论如何，朝廷的赏罚制度不能轻易打破。”

扶苏在一旁开口道：“章邯将军，你的担忧我理解。但蒙恬将军此次战功确实非凡，皇帝的赏赐也是为了激励军心。若因此引起其他将领的不满，朝廷自然会妥善处理。”

章邯看着扶苏，目光中闪过一丝赞许：“扶苏公子所言极是。但若处理不当，恐怕会引发更大的问题。”

阳玉沉思片刻，道：“章邯将军，你的建议是？”

章邯正色道：“我建议朝廷对其他有功将领也进行适当赏赐，以示公平。同时，也要加强对军中将领的管理，避免因赏罚不公而引发不满。”

阳玉点头：“你的建议我会考虑。朝廷也会妥善处理此事。”

章邯起身拱手道：“多谢公子。”

阳玉看着章邯，心中却有些复杂。他知道，章邯此次回来，不仅仅是为了解决赏罚问题，更是为了试探他的态度。章邯一向忠于朝廷，但若他对蒙恬的赏赐有异议，恐怕将来也会对他的决策产生怀疑。

送走章邯后，阳玉与扶苏再次回到书房。

“你觉得章邯真的只是为了解决赏罚问题？”扶苏问道。

阳玉摇头：“恐怕不止如此。他此次回来，或许还有其他目的。”

扶苏沉思片刻，道：“无论如何，我们都要谨慎应对。如今朝中局势复杂，稍有不慎，便可能引发动荡。”

阳玉点头：“我明白。”

夜深了，阳玉站在窗前，望着天边的明月，心中思绪万千。他知道，章邯的归来，将为朝廷带来新的变数。而他，必须在这场风波中保持冷静，稳住局势。

夜风穿廊，吹得檐下铜铃轻响。阳玉仍立于窗前，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窗棂上的刻痕??那是他幼时与章邯一同刻下的“共守秦土”四字，如今已被岁月磨得模糊不清。他忽然觉得胸口发闷，仿佛有千斤重石压在心口。

“公子。”身后传来低语，是陈平悄然推门而入，手中捧着一卷竹简，“这是今日从陇西送来的军报，说匈奴残部已退至阴山以北，章邯将军所率西军未损一卒。”

阳玉接过竹简，目光却未落在其上。“陈平，你说……章邯今日所言，是真心为国，还是另有所图？”

陈平垂首，声音极轻：“臣不知。但臣知章邯将军素来刚正，若非心中确有忧虑，断不会当面直言。”

阳玉苦笑：“刚正？那便是最难对付的人。蒙恬受赏，我本以为可安军心，却不料激起更多波澜。章邯一句‘赏罚不公’，岂止是质疑蒙恬，更是质疑朝廷法度。”

他将竹简搁下，踱步至案前，提起笔欲写奏疏，手却微微发抖。墨迹在简上晕开，像一团黑云。

陈平见状，低声劝道：“公子，不如明日再议。您已两日未眠。”

“不能等。”阳玉摇头，“章邯今夜便能察觉我的犹豫。他若看出我心虚，便知我惧他。而一旦他知我惧他，这朝局，便再不受我掌控。”

话音未落，门外忽有急促脚步声。张苍几乎是撞开门冲了进来，脸色惨白：“公子！出事了！”

“何事？”阳玉猛然转身。

“内史府……内史府的账册被人烧了！”张苍喘息道，“值守小吏发现时，火已熄灭，只余焦灰。更可怕的是，关中三十六郡的赋税底册，全都不见了！”

阳玉如遭雷击，踉跄一步扶住案角。陈平失声道：“这不可能！内史府守卫森严，怎会有人能潜入纵火？”

“不是潜入。”张苍咬牙道，“是里面的人动的手。守库的两名令史今晨未到岗，经查，昨夜曾有人持丞相印信调他们去‘核对边郡粮运’，实则是支开他们！”

阳玉双眼骤然收缩：“丞相印信？孙通老师年迈多病，早已不理事，印信由我代管……”

话未说完，三人同时沉默。若印信未失，那便是有人仿造??而能仿得如此逼真者，必是近身之人。

“是谁？”陈平颤声问。

阳玉缓缓闭眼，脑海中闪过一人身影：章敬。那个总提着食盒、笑眯眯送饺子的老仆，昨夜曾独自进入内史府“送暖炉”。而章敬，正是章邯的族叔。

“是他。”阳玉睁开眼，声音冷如寒铁，“章邯要乱我根基。”

陈平惊骇：“可他为何要毁赋税账册？这等同于斩断朝廷命脉！”

“因为他要逼我。”阳玉冷笑，“他知我正查关中赋税异常，若账册尚存，我迟早会查到那些虚报灾情、私吞赋税的郡守背后是谁在庇护。如今账册一毁，天下赋税便成一笔糊涂账。届时，他便可顺势提出‘重整财税，设监察使’，而这个人选……非他莫属。”

张苍倒吸一口冷气：“他要借机掌财政大权！”

“不止。”阳玉盯着窗外漆黑的夜，“他还要让我欠他一个人情。明日朝会上，他必会‘痛心疾首’地请罪，说未能保护好账册，愿亲自带人赴各郡重新核查。皇帝年迈，朝中无人，我若不允，便是显得我无能；若允之，则关中财税，尽入他手。”

陈平双手紧握：“那我们……只能坐视？”

阳玉沉默良久，忽然转身从柜中取出一卷密函，递予陈平：“你连夜出城，将此信送往河西走廊，交予李由。信中已有安排。”

陈平接过，欲言又止。

“去吧。”阳玉挥袖，“记住，不可走官道，绕行商颜山小径，遇巡兵则称奉命查灾。”

待陈平离去，张苍忧心道：“公子，若章邯真要夺权，恐怕不只是为了财赋……”

“我知道。”阳玉望向北方，“他在等一个时机。等蒙恬因功高震主被疑，等皇帝驾崩，等扶苏继位而根基不稳。到那时，手握关中兵权、财政、律法的他，便可挟天子以令诸侯。”

张苍浑身一颤：“可他是公子提拔之人啊！”

“正因是我提拔的，所以他才更要踩着我上位。”阳玉惨然一笑，“鸟尽弓藏，自古皆然。”

此时，远处传来鸡鸣。天边微露青白，新的一天即将开始。

阳玉整了整衣冠，沉声道：“准备上朝。今日廷议，我要亲口问章邯??谁给了他动用丞相印信的权力。”

张苍愕然：“公子要当庭对质？”

“不然呢？”阳玉嘴角扬起一抹冷笑，“既然他想玩火，我便陪他烧个彻底。看看是他的兵权硬，还是我的相权更重。”

他迈出书房，晨风拂面，带着刺骨寒意。他知道，今日之后，咸阳再无宁日。而这场棋局，才刚刚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