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宁古塔 第八百三十章 宣明宣危矣

贾诩一边说，一边扒拉着手指头道：“第一部分是以杜文渊为首、冯氏、于氏和吕氏等大家族为辅的豪绅集团。”

“这个交由我来，我与他们都是熟悉的。”吉中直主动请缨。

“好，那我们来说第二部分人，便是以兵部尚书许德勇，以及镇南将军伍定生和镇东将军余才动等人为主的原昌都军事集团。”

“这个交给我，我来做他们的思想工作。”林四海当仁不让的说着。

大家不仅曾同朝为过官，还都在昌都一起共过事，双方算是很熟悉的。

“那......

风雪未歇，山谷中的庄院宛如一头蛰伏的猛兽，静默无声，却暗藏杀机。林远立于山巅，目光如刀，凝视着下方那座隐匿在风雪中的建筑。他心中已有了计较，赵景明既已现身，便再无退路。

“李昭。”林远低声唤道。

“属下在。”李昭立刻上前。

“你即刻带人回京，将赵景明在此的消息禀报陛下，并请陛下加强宫中戒备，尤其是皇帝身边，务必严密防备赵家余党的渗透。”林远语气沉稳而坚定。

李昭拱手：“属下明白。”

林远又道：“另外，你亲自挑选几名心腹，沿途设伏，务必确保密信能顺利送达京城。赵景明若察觉我们已掌握他的藏身之处，恐怕不会坐以待毙。”

李昭点头：“属下即刻出发。”

待李昭离去后，林远转身对身旁的副将赵恒道：“你率人继续监视庄院，不得有丝毫松懈。若赵景明有任何异动，立即回报。”

赵恒领命而去。

林远独自一人立于山巅，风雪扑面，他却仿佛未觉。他的思绪早已飞回京城，想到皇帝震怒的神情，想到贵妃昏迷不醒的容颜，想到那名黑衣男子临终前的冷笑。

赵景明……你到底在谋划什么？

夜色渐深，风雪更急。林远回到营地，召集众人商议下一步行动。

“庄院戒备森严，若强攻，恐怕伤亡惨重。”赵恒皱眉道，“且赵景明若已有防备，贸然行动，恐打草惊蛇。”

林远沉思片刻，缓缓道：“赵景明既然敢在此设立据点，必有后手。我们不能打草惊蛇，但也不能坐等他先动手。”

他目光一寒：“明日午夜，我亲自潜入庄院，查探赵景明的真实意图。”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

“将军！”赵恒急道，“此举太过危险，属下愿替将军前往。”

林远摆手：“你们皆不知赵景明底细，贸然潜入，恐怕难以全身而退。我与他，终究有一面之缘，或许能从他口中套出些线索。”

赵恒还想劝阻，却被林远制止。

“此事已定，无需多言。”林远语气坚定，“你等只需在外接应，若我未按时归来，便立刻行动。”

众人皆知林远素来果决，一旦决定之事，便无人能更改。只得拱手应命。

夜色如墨，风雪如刀。

林远独自一人，悄然潜入庄院。

他身形如鬼魅，借助风雪的掩护，避开巡逻之人，一路潜行至庄院深处。

庄院内部布局严谨，处处设防，显然赵景明早有准备。

林远隐于暗处，仔细观察，终于在一处偏殿内发现了赵景明的身影。

赵景明正坐在案前，神情凝重，似乎在思索什么。

林远心中一动，悄然靠近，透过窗缝，只见赵景明手中握着一封密信，神色复杂。

“林远果然来了。”赵景明忽然开口，声音低沉而冷静。

林远心中一震，知道自己已被察觉。

他推门而入，缓步走入殿内，目光如电，直视赵景明。

“赵景明。”林远淡淡开口，“你终于肯现身了。”

赵景明抬头，目光与林远对视，嘴角微微扬起：“林远，我们终于见面了。”

林远缓缓走近：“你为何要毒害贵妃？她的生死，对你而言，又有何意义？”

赵景明轻叹一声：“林远，你聪明一世，却也糊涂一时。贵妃的生死，从来不是关键。真正关键的，是皇帝的心。”

林远眉头微皱：“什么意思？”

赵景明缓缓起身，走到窗前，望着远方的风雪：“皇帝自登基以来，权柄日重，朝中无人敢与之争锋。赵家覆灭，不过是迟早之事。但皇帝的疑心，却从未放下。他以为，赵家已灭，便可高枕无忧。殊不知，真正的危机，才刚刚开始。”

林远沉声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赵景明回头，目光深邃：“我要的，不是皇帝的命，而是他的心。我要他亲手毁掉自己最信任的人，亲手摧毁自己最坚固的信念。”

林远眼神一寒：“你是在逼他自毁。”

赵景明微微一笑：“不错。林远，你可知道，皇帝为何如此信任你？”

林远沉默。

赵景明继续道：“因为他需要一个替罪羊。一旦朝局动荡，皇帝便会毫不犹豫地将责任推到你身上。而你，将成为这场风暴的牺牲品。”

林远目光微凝：“你如何得知这些？”

赵景明缓缓坐下，语气平静：“因为我曾是他的心腹。我比你更早明白，皇帝的心，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励精图治的君王。”

林远心中震动，却未表露。

他缓缓道：“你既然明白这些，为何还要策划这场阴谋？”

赵景明冷笑：“因为我比任何人都清楚，皇帝不会放过赵家。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先发制人。林远，你以为你是在铲除赵家余党，实则你只是皇帝手中的刀。而我，不过是让他看清自己的另一面。”

林远沉默良久，终于开口：“你错了，赵景明。皇帝或许有疑心，但他并非无情之人。若你肯放下仇恨，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赵景明轻笑：“林远，你还是太天真了。赵家已灭，血债已深，岂是几句劝言能化解的？”

林远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你真的只是为了复仇？”

赵景明目光微动，随即恢复平静：“林远，你不必再劝。今日你我相见，已是生死之局。”

林远缓缓点头：“既然如此，那就只能兵戎相见。”

他转身欲走，却被赵景明叫住。

“林远。”赵景明低声道，“你可知道，真正的风暴，还未到来。”

林远脚步一顿，回头看他：“什么意思？”

赵景明微微一笑，却未回答。

林远心中一凛，知他必有后手，不敢久留，迅速离去。

他刚离开庄院，便听见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将军！”赵恒的声音传来。

林远回头看去，只见赵恒带领一队人马疾驰而来。

“将军，京城传来急报。”赵恒神色凝重，“陛下……中毒了。”

林远闻言，脸色骤变。

“什么？！”他猛地抓住赵恒的肩膀，“怎么回事？”

赵恒喘息道：“属下刚接到密信，说是宫中一名太监被查出与赵家余党有勾结，他在皇帝的膳食中下了毒。陛下虽已服下解药，但情况仍不稳定。”

林远心中一沉。

赵景明……果然早有后手。

“立刻回京！”林远果断下令。

风雪之中，一行人策马疾驰，直奔京城。

而远方的庄院内，赵景明站在窗前，望着林远离去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林远，你终于明白了。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林远一行人日夜兼程，风雪兼程，终于在七日后抵达京城。

城门紧闭，守卫森严，城墙上巡逻的士兵神色紧张，显然宫中已进入戒备状态。林远刚入城，便被皇帝亲信太监高德全亲自迎接，直入皇宫。

御书房内，皇帝面色苍白，气息微弱，靠在龙椅上，眉头紧锁，显然仍未完全脱离危险。林远快步上前，跪地请安：“臣林远，叩见陛下。”

皇帝微微睁眼，声音低沉：“林远……你回来了。”

林远抬头，见皇帝面容憔悴，心中一震：“陛下，臣已查明赵景明藏身宁古塔，并已派人严密监视。此番回京，是为查明下毒之人，以及赵家余党的真正图谋。”

皇帝缓缓点头，声音虚弱：“赵家……果然未灭。”

林远沉声道：“陛下放心，臣已下令彻查宫中所有可疑之人，并已派遣密探前往宁古塔，继续监视赵景明动向。至于下毒之人，臣已命人审讯，务必要查出幕后主使。”

皇帝闭目片刻，似在思索，良久才缓缓开口：“林远……朕信你。但朕更想知道，赵景明为何要在此时动手？他的真正目的，究竟是什么？”

林远沉思片刻，缓缓道：“赵景明此举，不只是为了复仇，更是为了动摇朝廷根基。他深知陛下对贵妃的宠爱，便以此为突破口，制造混乱，逼陛下陷入疑惧之中。如今陛下中毒，朝中必定人心惶惶，赵家余党便可趁势而起，掀起更大的风浪。”

皇帝目光微动，缓缓道：“你的意思是……赵景明并非只为杀朕，而是想让朝廷陷入混乱，让朕失去信任，最终……自乱阵脚？”

林远点头：“正是如此。赵景明深谙人心，他要的不是陛下的一条命，而是整个朝廷的动荡。他若能借此次事件，让陛下怀疑忠臣，清除旧臣，便能趁机扶持赵家旧部，掌控朝局。”

皇帝沉默良久，终是缓缓开口：“林远，你可有应对之策？”

林远拱手道：“陛下，当务之急，是稳定朝局，安抚百官，同时彻查宫中赵家余党的渗透情况。臣已命人彻查所有与赵家旧部有关之人，务必在最短时间内，将潜伏之敌一网打尽。”

皇帝微微颔首：“好。朕准你全权处理此事。”

林远沉声道：“此外，臣还有一事，需请陛下定夺。”

皇帝抬眼看他：“何事？”

林远缓缓道：“赵景明既然能在宫中安插内应，说明赵家余党在朝廷中仍有深厚根基。臣怀疑，朝中或有赵家旧部的残余势力，甚至……有与赵家暗中勾结的重臣。”

皇帝神色微变：“你的意思是，朝中有人与赵家勾结？”

林远沉声道：“臣不敢妄下定论，但此事绝非巧合。若不彻查，恐怕赵家余党将借此次混乱，进一步渗透朝廷，最终……动摇国本。”

皇帝沉默片刻，终是缓缓开口：“好，朕给你全权之权，彻查此事。若查实有人与赵家余党勾结，朕绝不轻饶。”

林远拱手：“臣遵旨。”

皇帝望向他，目光复杂：“林远，你是我最信任的人。朕将此事交予你，望你……不负朕望。”

林远沉声道：“臣定不负陛下所托。”

离开御书房后，林远立刻召集亲信，开始部署行动。

“李昭。”林远沉声道，“你立刻彻查宫中所有与赵家旧部有关之人，尤其是那些曾与赵家有过往来的大臣。若有可疑之人，立即控制。”

李昭拱手：“属下明白。”

林远又道：“赵恒，你负责宫中禁军调动，确保宫中安全。若有异动，立刻回报。”

赵恒领命而去。

林远站在宫墙之上，望着远方，心中思绪万千。

赵景明……你终于动手了。

而我，也终于要与你正面交锋。

这一场风暴，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