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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戏里 14、夺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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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桑狸 分类:历史军事 更新时间:2025-05-27 13:45:13 来源:源1

李崇润抚摸她的脸颊。

雪腻肌肤上宛若桃花盛开。

他道:“怀了就生下来,你又怕什么呢?”

生下来。

可真是轻飘飘的三个字。

缨徽从未想过做母亲。

这两个字太过沉重。

偏世人不自知,总觉女人就该做母亲。

她自顾尚且不暇。

何以去承担另一个生命的悲欢。

可是这样的心事,也不能对李崇润说了。

还得她自己想办法。

长久得不到回应,李崇润甚为不豫。

但他不想再破坏两人之间辛苦构建的宁静。

他压着邪火,问:“怎么了?不想给我生孩子?”

缨徽垂下眼睫,摇摇头。

李崇润搂住她。

嗅着她青丝间的馨香,怅然:“若是有个孩子,我们的关系会不会更加稳固,你就再也不会离开我了。”

明明是掌控者,却永远在患得患失。

偏偏注重颜面,不能把怕失去轻易出口。

画地为牢,只能牢住自己罢了。

缨徽嘴唇翕动,似有言语。

但还是什么都没说。

李崇润吻了吻她。

只道天黑,快些睡吧。

幽州城内接连几场战事。

叛军与守军各有胜负。

李崇游勉强能控制住局面。

檀侯派了宣抚使孟天郊来吊唁李崇清。

李崇游分.身乏术,让李崇润代为接待。

四娘子下了帖子,请缨徽过府宴饮。

李崇润替她回绝几次。

四娘子不死心,竟派了贴身侍婢来接人。

侍婢站在花厅里,伶俐地向李崇润回话:“我家娘子说了,她只是请韦娘子去闲话家常,定会把娘子完好无损地送回来。知道七郎君爱惜得跟什么似的,她可不敢有差池。”

李崇润靠在太师椅上,面无表情地回:“四嫂言重了。”

他揉捏缨徽的手,万分地不放心。

也只有轻声嘱咐缨徽几句,放她离去。

在缨徽的记忆里,四娘子侯罗绮是个极疏淡的影子。

像柳梢的一抹弯月,像芙蕖上弥漫的薄雾。

在沈太夫人显赫的地位下,和过去的四郎一样毫无存在感。

可如今再见,却大变了样。

她身着妆花缎齐腰襦裙,

暮山紫的色泽衬得容光焕发。

佩戴珍珠链银丝香囊。

绾别致的灵蛇髻。

正觥筹交错,迎来送往。

见缨徽来了,她忙让人将笙蹄摆在自己身边。

“妹妹,我要见你一面真是不易。”

她出身南郡,口音软糯,听得人心里酥酥的。

缨徽笑说:“七郎怕四哥这里事忙,我又没有分寸,来招人嫌就不好了。”

很隐晦的恭维,让四娘子笑靥如花。

她以帕掩唇,道:“他们郎君在外头忙,干我们深宅妇人何事。咱们只逍遥咱们的。”

幽州春时盛行流花宴,妇人簪花相聚。

冷热盘碟顺着曲水飘来,一天筵席不绝。

过去沈太夫人很爱举办这种宴会。

现在轮到了四娘子。

缨徽听着席间嬉笑。

突然想到,都督过世不过月余,还在丧期内。

一朝天子一朝臣。

可见如今李崇游得势。

沈太夫人那么要强的人,大概很难受吧。

缨徽有一搭无一搭想着闲事。

不时同四娘子闲聊几句。

待宴席散了,四娘子独留下缨徽。

她送了缨徽一件礼物。

奢华的九色玉钗。

从钗身分出来九种颜色的玉杈,雕琢成姿态各异的凤凰。

“妹妹是西京来的,这正是从西京传来的宝贝。据说是宫里贵妃戴过的。”

四娘子说。

缨徽推辞。

她坚持,拉扯几番,缨徽只有收下。

如今,她才品出些味儿来。

四娘子坚持要她来,是想通过厚待她而笼络李崇润。

看来,李崇游很看重李崇润,觉得他很有用。

真是左右逢源啊。

缨徽想,沈太夫人那么刻寡的人偏对李崇润另眼相看。

陈大娘子更是引为心腹。

就连原本应该关系微妙的四郎都想方设法拉拢他。

七郎的手段高深远超缨徽的想象。

李崇游回来了。

他与缨徽招呼过,笑着执起四娘子的手,道:“檀侯派来的孟宣抚使正在都督府内,沈太夫人张罗了小宴席招待,不若我们去凑凑热闹。”

原本想要告辞的缨徽立即不打算走了。

四娘子对沈太夫人的严苛心有余悸,面露退缩。

李崇游宽慰:“你不必担心,这会儿再去管保她们都换了嘴脸。”

他展露威风,终于注意到缨徽。

随口道:“韦妹妹也一起去吧。”

缨徽就等他说这话,忙道:“那我就陪在四嫂身边吧。”

都督府已撤下了素幡。

李崇清生前蓄养的那些莺莺燕燕都被遣至庵堂清修。

整座宅邸一片沉沉死寂。

缨徽随着四郎夫妇向沈太夫人请安。

沈太夫人待她再不如往日客套,甚至不时流露出厌恶。

七郎肯让她出来,必然是过了明面的。

至于他如何说服太夫人的,缨徽就不得而知了。

这些不重要。

宣抚使孟天郊年近不惑,其貌不扬。

相较之下,他身侧的少年身高八尺。

秀目高鼻,神采奕奕。

有人介绍,说他是镇北将军之子薛昀。

薛昀极擅言谈,妙语连珠。

将众人都哄得开心。

他很快摸清形势。

先敬李崇游,后又来敬四娘子。

客套几句,顺势走到了缨徽身前。

“我见过娘子。”

他轻声说。

缨徽细看他的脸,摇摇头:“我不记得见过将军。”

薛昀微笑:“去年浴佛节,清泉寺外,娘子乘马车而来,曾掀起羽帘向外看。我恰恰经过,一面惊鸿,至今难忘。”

缨徽实在没有印象,还是装出想起的模样:“是那回呀。”

薛昀道:“我曾去西京拜见过静安侯,说起娘子,他也十分想念。”

他的目光流连于缨徽的脸,流露出几分执惘。

缨徽见惯了这种目光,十分不耐。

借口出来更衣,朝白蕊使了个眼色。

白蕊有些不情愿,还是犹犹豫豫地去了。

都督逝世后,主院的侍女或发卖,或被陈大娘子重新派遣了活计。

从前主院的管事女官玉静被送去清扫佛堂。

玉静就是当年静安侯派到都督府里的耳目。

一直与她联络的都是白蕊。

到底多年主仆相依为命,白蕊还是向着缨徽。

先前没把她和七郎的私情泄露给玉静。

缨徽求了白蕊多日。

又编了些拙劣的谎话。

白蕊才勉强答应把玉静给她用。

“我只想知道都督府内可有刑囚的密牢?若是有,在哪里?”

玉静看向白蕊,白蕊只有替缨徽圆这个谎:“侯爷密令。”

思忖片刻,玉静道:“有,就在御宿堂底下。可是……都督生前在那儿关押了一个重要人物,守卫森严,怕是不好接近。”

缨徽绕了无数圈子,终于摸到艮节,丢下一句“多谢”,忙飞奔回宴席。

宴席上的氛围古怪至极。

李崇游明面上对太夫人恭敬之至,却不停打断她说话。

席间众人相互交换神色。

皆噤若寒蝉。

缨徽观察着他们。

脑中不停分析这些关系,试图寻求突破。

正当她百思不得解时,小厮颤巍巍地跌进来禀报:“太夫人,不好了,玮郎君今日巡视驻军,马受了惊,把玮郎君颠了下来,跌伤要害,只怕……”

沈太夫人脸色大变,追问:“只怕什么?”

“只怕命不久矣。”

席间哗然,再无兴致,各自散去。

沈太夫人和陈大娘子匆匆赶去军营。

缨徽看见,无人注目时,李崇游握住了四娘子的手。

面上挂着扭曲的快意。

她急忙把目光收回来。

李玮并没有活到娘亲和祖母赶到,在粗陋的营帐里断了气。

都督死后,他那矜贵独子也潦草追随他而去。

缨徽对李玮的唯一印象,就是偶然在庭院遇见,他会客客气气唤一句“韦姑娘”。

平庸而温和的孩子。

她心里不是滋味。

可是想到正身陷囹圄阿兄,也顾不得为他人伤心。

想的却是如果为李玮发丧,她可以再去一回都督府。

至少要确认,关在地牢里的是不是阿兄。

她辗转反侧,稀里糊涂睡过去。

将要天亮时,李崇润才回来。

他脸色阴冷,将睡梦中的缨徽拽起来,质问:“我竟不知道你何时招惹了镇北将军的儿子。”

“那是谁啊……”

缨徽睡得迷迷瞪瞪。

忽的想起来,揉揉惺忪睡眼,“薛昀啊,不过说了几句话。”

李崇润怒道:“你还想骗我。只说了几句话,他会向我讨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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