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纷飞的冬日,时间彷佛在南北韩边境的一个小城——雪峰村——凝滞了。这里是半岛的最北端,人烟稀少,只有连绵的山脉与深厚的积雪作为伴侣。陈心宁独自一人,住在村庄外围一座被大雪完全覆盖的小农庄里。
农庄朴素而坚固,木屋被厚重的雪被温柔包裹,烟囱里袅袅升起的炊烟,是这片白色世界中唯一温暖的证明。门前的积雪几乎淹没了半扇木门,脚印是唯一能证明曾有人走过的痕迹,很快又被新雪覆盖,归於纯白。
农庄内部,储存着足够她度过整个严冬的食物:腌渍的蔬菜丶烘乾的肉类丶堆积如山的木柴,以及足够的光亮与温暖。
这是一个物理上极度安全的空间,一个与世隔绝的避风港。然而,心灵的风雪,却从未止息。
陪伴她的,只有一只名为白虎的珍岛犬。白虎有着雪白的毛发和灵动的眼睛,它总是安静地卧在炉火旁,偶尔抬头,用那双清澈的眸子,默默注视着陈心宁,彷佛能洞悉她内心所有的波澜。它是她唯一无需伪装的对象。
权艺珍每两周会开着那辆破旧的吉普车,艰难地穿过蜿蜒崎岖丶被雪覆盖的山路,抵达农庄。
她会带来一些外界的报纸丶生活用品,以及关於东林医院的简短汇报。
在金世佳的代理下,东林医院的运作似乎更加顺畅,李明哲事件被压了下来,风波暂时平息。然而,这些资讯在陈心宁耳中,却像隔着一层厚厚的冰。
她会点头,回应,甚至给予建议,但眼神深处的疲惫与空洞,权艺珍总能捕捉到。她知道,陈心宁的身体恢复得很快,表面的伤痕已然愈合,但那场侵犯带来的心理创伤,却在她灵魂深处盘踞。
权艺珍每次离开时,总会不舍地回头望望那座被大雪吞噬的农庄,心头沉甸甸的。
深夜,雪峰村陷入一片死寂,只有风刮过屋檐的细微啸声,以及炉火中木柴燃烧的噼啪声。陈心宁在睡梦中挣扎。
她梦见自己被困在一个密闭的空间,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酒气和令人作呕的腥臊,无数条黏腻的触手从四面八方伸来,紧紧缠绕着她。她身体发烫,意识模糊,那份被玷污的羞耻丶对自己身体不自主反应的厌恶,以及深处隐隐约约丶挥之不去的扭曲酥麻感,像潮水般将她淹没。她拼命想挣脱,想尖叫,但声音却卡在喉咙里,身体沉重得像灌了铅。
她猛地从梦中惊醒,大口喘息,全身被冷汗浸湿。冰冷的空气瞬间侵袭她的肌肤,她惊恐地发现自己全裸。
那份无助感与被侵犯的羞耻感,像一道电流窜遍全身。房间黑暗而寂静,只有窗外透进的一点微弱月光,将室内投下诡异的阴影。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赤身**,但那种被剥夺丶被暴露的记忆,如同尖锐的冰锥,狠狠地刺痛了她。
她感到一股无法抑制的恐惧,那是对那份扭曲快感的恐惧,对自己身体背叛的恐惧。
她慌乱地从床边抓起一件厚重的羊毛大衣,那是她过冬时穿的,带着粗糙却温暖的触感。
她将大衣紧紧裹在身上,宽大的衣摆几乎拖到脚踝,就像唯一的救命稻草。然而,那份深植於她灵魂深处的丶无法逃避的厌恶和被玷污感,以及梦中那份挥之不去的丶扭曲的麻痒,让她感到极度的焦躁与不安。
她无法待在室内,那种被困住的感觉,与梦境中的窒息感无异。
她像受惊的野兽般,赤着双脚,只披着一件厚重的大衣,猛地拉开房门,一头栽进了屋外无边无际的大雪之中。
冰冷的空气如刀割般冲击着她裸露的肌肤,脚下的雪深得没过脚踝,每一步都发出「咯吱咯吱」的清脆声响。她奔跑着,像是要将内心深处的泥泞与污秽甩开。
狂风挟带着细碎的雪粒,无情地拍打在她的脸上丶脖颈上,刺骨的寒意瞬间穿透大衣,钻入她每一寸肌肤。她感到皮肤像被千万根针扎过,又像被冰冻後再撕裂。肺部因剧烈喘息而灼痛,每吸一口气,都像吸入冰碴。
白虎被她的动静惊醒,发出几声焦急的吠叫,随後像一道白色的幽灵,紧随在她身後,在雪地中奔跑。它的叫声彷佛试图将她从梦魇的边缘唤回。
陈心宁跑啊跑,不知道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跑向何方。她不是在逃避现实中的追捕者,而是在逃避内心深处的梦魇丶羞耻,以及那份被药物与侵犯唤醒的丶她拼命想否认却又挥之不去的扭曲快感。
她想将那一切,将那些无法掌控的反应,永远地埋葬在这片冰冷的雪地里。然而,无论她跑多远,那种身体被背叛的感觉,那种精神与**撕裂的痛楚,却始终如影随形,紧紧缠绕着她。
最终,双腿因冰冷与力竭而变得麻木,她猛地失去平衡,栽倒在冰冷的雪地里。厚厚的雪将她吞没,寒冷瞬间渗透她全身,冻得她肌肉僵硬,牙齿打颤。白虎焦急地跑到她身边,用头轻轻蹭着她的脸,发出呜咽的声音。
她躺在雪地中,大衣被风吹开,裸露的身体暴露在刺骨的寒风中。那冰冷的触感,让她意识到自己正处於现实的寒冬。这不是梦。这是她内心深处的伤痛,以最原始丶最残酷的方式显现。
陈心宁全身冻僵,意识却前所未有的清醒。
她没有尖叫,也没有哭泣。她只是静静地躺着,任由雪花落在她**的皮肤上,感受着那份冰冷,以及冰冷之下,那份更为深沉的绝望。她知道,这不是一个简单的梦,这是她内心崩溃的证明。
那份被侵犯的羞耻,那份无法摆脱的扭曲感受,像烙印般刻在她的灵魂深处,无论她逃到多麽人迹罕至的边境,无论她跑多远,都无法真正摆脱。她无法逃离的,从来不是那些恶人,而是她自己,以及她被玷污的灵魂。这种痛苦的挣扎,是她灵魂重塑的必经之路,而她,才刚刚开始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