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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晓梦 第一百五十三章 窥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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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肥锅锅 分类:历史军事 更新时间:2025-06-05 13:58:23 来源:源1

第一百五十三章窥破(第1/2页)

初夏时节,暑气渐浓。

国子监西侧大格巷,巳正时分便有一架马车吱吱呀呀停在一处宅子前。其后又有一辆板车随行,押车的小厮庆愈随行,眼看前头马车停下,紧忙一偏腿落在地上,撒腿紧跑几步到了近前。

与车把式交代几声,转头庆愈便冲着车中道:“姐姐、嬷嬷,咱们到地方了。”

晴雯挑开车帘,抬眼便见一处簇新四合院呈现在眼前。晴雯顿时欢喜起来,只觉此处极为合自个儿心意。

常言道有钱能使鬼推,陈斯远空手套白狼,这会子手头足足有一万五千两,这银钱撒出去,不过三两日便买下了此处一进四合院。

那一旁的曲嬷嬷先行下车,抬手扶着晴雯落地,小厮庆愈寻了钥匙开了东南角的大门,邀着晴雯等入内。

黑油大门敞开,入目便是座山影壁,因着只是一进院落,是以也不曾有什么月洞门、垂花门,移步边走边观量,这北边是四间半倒座房,东西各有三间厢房,正房三间,两侧各有两间耳房。

各处合在一起,足足十七间半。

庆愈便道:“晴雯姐姐,我去寻了力夫将物件儿都搬进来?”

晴雯颔首道:“去吧。”

庆愈应声折身而去,那曲嬷嬷也是个有眼色的,待四下无人才拍着晴雯的手儿道:“丫头好福气啊,啧啧,足足十七间半,便是寻常小姐也住不得这般宅子。大爷为了你干脆置办了下来,可见心下一直记挂着你呢。”

晴雯不禁俏脸泛红,说道:“嬷嬷又浑说,我不过是个丫鬟,身契还在大爷手里呢。便是搬过来,来日也是伺候人的命。”

话是这般说,可晴雯面上难掩喜色,一时间东瞅瞅、西看看,想着怎么将庭院拾掇了。

那曲嬷嬷笑着没言语,心下明镜儿也似。晴雯虽是个丫鬟,有身契的,可这姿容便是谁家的小姐都比不上,且素日里行事做派又有哪一点像是丫鬟了?

手上留着两寸的指甲,涂了蔻丹,除去做些女红,余下粗使活计是半点不沾。生得这般颜色,又自小娇宠过来的,来日定然是要做姨太太的,又哪里是寻常丫鬟了?

此时晴雯便指着天井中一隅道:“这庭院里孤寂了些,回头儿我与大爷说了,不若移一株海棠来,再养些花花草草,如此也有了生气。”

曲嬷嬷不迭应下,笑道:“你拿了主意,大爷就没有不准的道理。”

晴雯便蹙眉嗔道:“瞧嬷嬷说的,我又不是那等勾搭人学坏的狐媚子,说得对大爷自然要听,说的不对,大爷又哪里会听?”

曲嬷嬷笑而不语,此时庆愈折返回来,说已经寻了力夫,过会子便要往内中搬运物件儿。

晴雯本待留下来看顾着,却被曲嬷嬷推进了二房里,只道她留在这儿反倒容易生事。

晴雯也知自个儿生得嫽俏,那日往街上采买,便引得四下人等频频扫量,若真被那等奸邪之徒盯上了,说不得来日便会招惹是非。因是晴雯便往耳房中躲了小半个时辰,等力夫都走了,这才出来指派着曲嬷嬷与庆愈将东西往各处归拢。

一径到得午时两刻,各处物件儿草草归拢了,曲嬷嬷与庆愈正打湿了抹布四下擦拭,外间便传来叩门声。

晴雯正提了个鸡毛掸子四下扫灰,闻声紧忙寻将出来。隔着门扉过问一声儿,来的果然是陈斯远。

晴雯紧忙开了门,便见陈斯远一袭湖蓝镶领莹白底子小团花缎长袍,头罩纱网,手握折扇,负手立在门前。

因着先前曲嬷嬷所言,晴雯便多了一些拘谨,紧忙屈身一福道:“大爷来了。”

“嗯。”陈斯远抬脚入得内中,晴雯紧忙关了门扉。

陈斯远放慢脚步,待晴雯追上来,便说道:“这处宅子可还合意?挑挑拣拣寻了几处,或是太大,或是太旧,唯独此处瞧着合适。”

晴雯便道:“能入得了大爷的眼,这宅子自是好的。只是就我跟嬷嬷住在此处,难免有些空旷了。”

陈斯远停步蹙眉,说道:“是了,改日再请个婆子来,还须得请个老苍头看门。”

说话间曲嬷嬷与小厮庆愈赶忙迎出来,各自见了礼,陈斯远便挪步内中,寻了椅子落座,晴雯便将方才沏了的温茶倒了一盏来,问道:“大爷这会子就来了,可曾用过饭了?”

陈斯远摇着折扇道:“暑热难耐,这会子实在没胃口。”

晴雯便思量着道:“那不若让嬷嬷给大爷做一碗过了凉水的杂酱面来,配上萝卜缨、黄瓜丝、豆芽,再炸一些长寿果,想来大爷也能多吃一些。”

陈斯远听得口齿生津,笑道:“好,你这一说我倒是想吃了。”

曲嬷嬷紧忙撂下活计,往东厢灶房里忙活起来。晴雯便凑坐陈斯远身旁,取了团扇为其扇风。

晴雯过了须臾说道:“还道大爷要将我送去小花枝巷呢。”

“嗯?”陈斯远笑问:“你听谁说的?”

“香菱姐姐那日说了一嘴。”

陈斯远倒是想过此议,只是晴雯是个爆炭性儿,又在荣国府待久了难免眼高,尤三姐又是个泼辣的性儿,二人凑在一处只怕天雷地火,说不得就要炸了。陈斯远思虑一番,干脆另寻住处,免得来日给自个儿添麻烦。

于是陈斯远便笑道:“三姐儿如今还不曾拿定心思进不进门,你如何好过去?且瞧着吧,若来日林妹妹过了门,你便去林妹妹处照看着。”

晴雯眨眨眼,抿嘴笑道:“大爷又浑说,林姑娘处有紫鹃、雪雁呢,我去做什么?”

陈斯远只笑道:“且看吧。”

晴雯摇了会子团扇,又伸出白生生的小手来,道:“大爷,这个月的月例银子还没发呢。”

陈斯远笑着自袖袋里寻了一张银票来,塞给晴雯道:“此处你管着银钱,来日嬷嬷、老苍头的月例、日常用度都从你这儿走。”

“嗯。”晴雯喜滋滋将银票收了去。

陈斯远沉吟了下,嘱咐道:“是了,这左近住着的大多都是国子监书生,你可不好四下寻了活计接了。”

晴雯挑眉道:“我才不接呢。那女红若是由着心意慢慢做,也能打发光景;若每日起早贪黑的,便是手、眼不累,心里也累得紧。左右我跟着大爷也饿不着、冻不着的,何苦给自个儿找不自在?”

“咦?”陈斯远顿时对其另眼相看,不禁面上有些讶然。

晴雯心下莫名,随即恍然道:“莫非大爷心下拿我当了那等不懂事儿的不成?”

是了,都道心灵手巧,单冲着晴雯那手艺便知晴雯绝不是个蠢的。之所以惹得四下厌嫌,一来是嫉妒晴雯生得好颜色,二来也是晴雯恃宠而骄,性子上来不管不顾的,将四下得罪了个遍。

陈斯远便笑道:“我还当你年纪小,不知这些呢。”

晴雯哼哼一声,得意地翻了个白眼,说道:“外间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有好的自然就有坏的——”顿了顿,晴雯转过头来低声道:“我七岁时随着娘亲采莲藕,回程路上便撞见了拐子。亏得娘亲及早瞧见了,不然我这会子还不知在哪儿呢。”

陈斯远道:“你也险些被拐了去?”

晴雯郑重其事点头连连,想起娘亲,忽而又失落起来。

陈斯远瞧在眼中,便叹息着揉了揉晴雯的脑袋,轻声道:“想家了?”

晴雯瘪着嘴使劲儿摇了摇头,赌气道:“他们都将我卖了,我才不想呢!”

“你家中可是遇着了难处?这才将你发卖了?”

晴雯便说道:“娘亲大病了一场,家中欠了债,爹爹眼见还不上,便哄我说带我去舅舅家,谁知半道便将我卖给了人牙子。”声音逐渐低落,晴雯又道:“后来辗转到了京师,我被赖家买了下来。那赖嬷嬷原本打算将我送去荣哥儿房里,后来见我女红好,又改了心思,将我送进了荣国府。”

顿了顿,晴雯瘪着小嘴儿道:“算算到如今也四、五年了,原本心下恨得要死,如今年岁长了些,也知道若不是卖了我,只怕家就要破了。我如今也不恨谁,只……只想见见娘亲。”

陈斯远说道:“你若早说,我便让你随着甄大娘一道儿往苏州去了。有甄大娘看顾着,路上总不会出了意外。”

晴雯忽而仰起小脸儿来瞧着陈斯远,纳罕道:“大爷肯放我回家瞧瞧?”

陈斯远比她还纳罕,笑道:“这话说的,我为何不肯?你又不是不回来了。”

晴雯心下释然,顿时将曲嬷嬷先前所说忘诸脑后。是了,自个儿与远大爷不过几面之缘,便得了其援手,从始至终大爷也不曾提过什么。先前信了曲嬷嬷的话,还道大爷一直想纳自个儿做姨娘呢……

心下这般想着,晴雯红了脸儿,心下却雀跃不已,便笑道:“甄大娘说一二年便来一回,那下回我能跟着回去瞧瞧吗?”

陈斯远说道:“好啊,说不得到时也不用甄大娘,我就带了你往苏州去呢。”

晴雯喜得连连合掌,脸上多了几分明媚。

她虽年纪小,这会子却已出落得亭亭玉立。虽身量尚显不足,却已生得杏脸桃腮、蛾眉皓齿,这一笑将起来真个儿好似百花绽放,倒将陈斯远瞧了个眼直。

晴雯隐隐有所察觉,便偏过头去,心下去了块垒,反倒有些得意。暗忖着自家大爷也不是不食人间烟火嘛。

恰此时曲嬷嬷送了两碗杂酱面来,这小院儿中便有一口甜水井,因是别看只一进,却足足抛费了陈斯远两千两银子。

此时面条过了井水,泛着凉气,引得陈斯远果然食指大动。许是随着宝玉久了,晴雯也没那么多规矩,干脆便与陈斯远凑坐一桌,二人唏哩呼噜吃将起来。

待吃罢了,眼瞅着陈斯远捧腹歪坐一旁,晴雯顿时抿嘴而笑,又凑坐过来为其打扇,一边厢还叽叽喳喳说着过往趣事,不觉间又亲近了几分。

……………………………………………………

这日陈斯远在新买的小院儿中恣意午睡了一回,那晴雯一直在其身旁打扇,时而还会驱赶过来搅扰的蚊虫。

待下晌上学时,陈斯远自是精神饱满,只觉背起书来远胜往日。于是他心下暗自得意,只觉此番一举两得,既能午歇,还能得空与晴雯说说话儿。

待这日申时散学,陈斯远方才出得国子监,小厮庆愈便迎上来道:“大爷,鹤年堂丁郎中打发人寻到了府里,可把大太太惊到了。”

“啊?”

庆愈说道:“大太太还道大爷患了病,寻了那伙计仔细问了一遍,得知是丁郎中另有事由,这才打发了小厮来知会。”

另有事由?是丁道简吃坏了,还是已然测出了药性?

陈斯远登上马车吩咐道:“先往鹤年堂走一趟。”

车夫应下,马车便往白塔寺而去。

过得两刻,马车停在鹤年堂前。陈斯远下得马车,那内中伙计识得,紧忙请了丁道简来迎。

丁道简匆匆行出来,见了面二人见礼,丁道简雀跃道:“陈公子还请入内叙话。”

陈斯远扫量其面上神色,不禁笑道:“莫非丁郎中已然测出了药性?”

丁道简笑着颔首:“大差不差。也是凑巧,我这几日一边厢试药性,一边翻阅医前人医书,谁知陈公子所送药材,除了那劳什子喜来芝,余下的竟尽数都有记载。”

“哦?”

说话间后人到得后头厅堂里就坐,丁道简细细道来,却是唐时《月王药诊》与前明时《寿世保元》,二者对虫草都有记载,其药性大差不差。

至于为何京中无人识得,盖因各家敝帚自珍,乌斯藏又远隔数千里往来不易,两地时常便隔绝开来,是以虫草这等好东西才不为外人所知。

丁道简翻遍家藏医书,那其余藏药也能寻见蛛丝马迹,偏这喜来芝成了没来头。

他自个儿试了试,尚且不觉内中药性,谁料家中豢养的哈巴狗极得意此物,且舔舐过了,过得几日便隐隐有闹春迹象。这下两厢对照,便将喜来芝的药性忖度了个七七八八。

当下丁道简雀跃之下,便将各类藏药蕴含药性一一说将出来,直听得陈斯远头昏脑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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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得一盏茶光景,陈斯远忍不住道:“丁郎中,不知可否将几味药糅在一处,做成丹丸?”

丁道简蹙眉道:“陈公子想做成药?这倒须得一一试过了。”

中医开方从来都是因人而异、因时而异,从不会一成不变。似这等成药,须得究其药性,依着君臣佐使才好定下方子来。似这等一丸出百人用的情形,少之又少。

陈斯远便道:“若不为难,我又怎会寻上丁郎中?”

丁道简思量一番,说道:“也罢,不过这丹丸怕是不好一回就定下,须得先试过几回。如此,我先试着糅制,待三日后陈公子再来取。”

“好,丁郎中也不必太过急切。”

陈斯远早将银子落袋为安了,这会子自然不急。

待过得三日,不待陈斯远来取,那丁郎中便打发过去往荣国府送了二十几枚丹丸来,还请陈斯远试过后说明效用。

陈斯远哭笑不得,他这会子正是龙精虎猛之时,哪里用得上外物辅助?

思量一番,这东西二府倒是不缺试药之人,庞人且不说,大老爷贾赦一准儿得意此物。

刚巧这日散学后陈斯远取了一些虫草来,当下便寻了锦盒装好,吩咐红玉道:“你往荣庆堂走一趟,将这些虫草送给林妹妹。”

当下又仔细说了如何服用,红玉笑着应下,取了锦盒便往荣庆堂而去。陈斯远掐算着时辰,估摸着大老爷这会子得空了,便寻了两个瓷瓶,将但凡一分为二分别装了,这才施施然往东跨院寻去。

谁知才出门,正撞见捧着笛子寻过来的小惜春。

陈斯远便笑着说道:“四妹妹来学笛子?”

“嗯。”惜春点了点头,随即讶然道:“远大哥要出门?”

陈斯远道:“不妨事,四妹妹先到我那儿稍待,我给姨夫送过东西就回。”

“好。”惜春言简意赅,领着丫鬟便进了小院儿。

陈斯远径直往园子行去,临进门前往梨香院扫量一眼,便见两个小厮正抬着箱笼往夹道而去。

他心下暗忖,好些时日不见宝钗,这几日薛家又要搬去东北上的客舍,只怕来日只能在园子里撞见了。

当下进了园子,绕过各处景致,眼看到得正门前,便见赵姨娘领了个小丫鬟正往园子里行来。

那赵姨娘瞥见陈斯远,顿时略略蹙眉,二人迎面撞见,陈斯远笑着拱手道:“姨娘这是来游逛园子?”

赵姨娘道:“屋中闷热,便来园子里纳凉……远哥儿,听说你这回又寻了个好营生?怎么不知会我一声儿?”

陈斯远心下好一番腹诽,暗道你是谁啊,还真拿自个儿当长辈了?

瞧在探春的情面上,陈斯远按捺住心下腹诽,笑着说道:“姨娘这回攒够了一千两?”

赵姨娘眨眨眼,道:“这回插一脚还要一千两?”

陈斯远点头道:“是啊,姨妈、太太、琏二哥等,最少都是两千两,多的便是五千两也是有的。”

“这——”赵姨娘这几个月倒是从贾政处讨了不少好处,奈何三不五时便要往马道婆处花销一番,因是到如今也不过积攒了几百两,又哪里凑得出一千两?当下便讪笑道:“远哥儿怎地总折腾出这般大的营生?我这便是想插一脚都插不上。”

陈斯远朗声笑道:“姨娘这话说的……若是小打小闹的,只怕姨娘到时候又瞧不上眼儿了。”

赵姨娘一琢磨,陈斯远说的也是,于是就说不出话来了。

陈斯远正要拱手道别,忽而心下一动,说道:“刚巧,我得了一些滋补药物。姨娘春秋鼎盛自是不用的,不过倒是能给老爷用一些——”顿了顿,陈斯远四下瞧瞧,旋即压低声音道:“——有奇效。”

说话间将一枚瓷瓶递过去,赵姨娘怔了怔,忽而恍然,脸上也带了笑,说道:“果然有奇效?”

陈斯远笑道:“姨娘让老爷试过便知。”

赵姨娘顿时笑颜如花,抖了下帕子笑道:“诶唷,还得是远哥儿,做事就是周全。难为你想着……老爷,得空我给远哥儿纳一双鞋子?”

陈斯远赶忙摆手道:“哪里能劳动姨娘?不过是身外之物,姨娘不用记在心上。”

当下与赵姨娘拱手作别,陈斯远快步出了园子往东跨院去了。

赵姨娘喜滋滋握着瓷瓶,耳听得有人声临近,赶忙揣在怀里。这会子也不觉闷热了,思量一番,干脆吩咐一旁的小吉祥儿道:“你去,要厨房要一桌席面来。”

小吉祥儿说道:“姨娘,上回还欠着厨房一串钱呢。”

赵姨娘顿时骂道:“死要钱的,自家老爷要吃酒,几个厨子黑了心肝,还敢要钱?”这般说着,可到底还是抠抠搜搜寻了一角银子来。

小吉祥儿得了银子,紧忙往厨房寻去。赵姨娘戳在远处抿嘴笑着思量了好半晌,这才扭身喜滋滋回了自家小院儿。

却说陈斯远往东跨院走了一遭,送了丹丸后,那贾赦也不知如何想的,非要留陈斯远一道儿用晚点。

陈斯远推拒不过,只得留了下来。待晚点时,贾赦东拉西扯,问起营生之事。陈斯远略略思忖便知贾赦这会子只怕是后悔了,当下故作不知,含混着遮掩了过去。

贾赦眼见陈斯远不上套,顿时兴致大坏,晚点过后便将其打发了回去。

陈斯远也不在意,若来日贾赦再来纠缠,大不了将燕平王推出来做挡箭牌,包管贾赦到时候哑口无言。事成之后想摘桃子?早干什么去了?

此时酉时近末,天色将暮,陈斯远想着偶遇金钗,便依旧往园中而去。谁知进得内中,除去寥寥几个洒扫的婆子,姐姐妹妹们竟一个也无。

陈斯远正失望之余,忽而听得后头有脚步声渐近。停步回头观量,便见个高大丰壮的身形快步凑近。

到得近前司棋喜滋滋道:“远大爷!”

陈斯远笑道:“你怎么来了?”

司棋就抿着嘴不说话,一双眸子直勾勾盯着陈斯远观量。

陈斯远顿时了然,道:“追着我来的?”

司棋应了一声,闷头道:“好些时日不曾见过远大爷了……我便追出来,寻思着与远大爷说说话儿。”

此时二人停在稻香村左近,陈斯远略略思量,便探手一引:“那咱们往前头走走。”

“嗯。”

当下司棋便随着陈斯远,往稻香村西面绕去。

那稻香村本就在园子最西面,隔着溪流便是园子的围墙,其后又有一片花木遮掩,陈斯远到得左近眼见四下无人,扯了司棋便往花木中钻去。

一声低沉惊呼,司棋靠在一株桃树上,抿着嘴,一双眸子水润润低头看向陈斯远。因着心下怦然,身前一对萤柔自是起伏连连。

忽而便有安禄山之爪攀上,就听陈斯远道:“姐姐这几日清减了。”

司棋被轻薄,又是羞怯、又是期盼,只声如蚊蝇道:“我,我跟着姑娘住在厢房里,有些苦夏。”顿了顿,又道:“也是想着大爷,有时候夜里睡不着呢。”

陈斯远情知司棋所想,便苦笑一声道:“姨妈与我说了,大老爷不大同意。”

司棋素来是个胆儿大的,闻言便咬牙道:“大老爷不同意又如何?我时常与二姑娘提起大爷来,二姑娘虽不曾说什么,可说不得早就动了心思……若,若大爷与二姑娘玉成好事,也由不得老大爷不同意!”

陈斯远轻声笑了下,扯了司棋便在树下落座,说道:“不是与你说过了?大不了等几年我让姨妈放你出来,何苦拖累二姐姐?”

司棋却不大赞成,说道:“我瞧来瞧去,再没人比大爷更合适二姑娘……莫非大爷嫌弃我们姑娘?”

“那倒没有,只是……难了。”

司棋见其面有难色,便忍不住奉上樱唇,二人唇枪舌剑了好一番,司棋这才喘息着道:“事在人为,小门小户的及笄后才急着寻人家,似我们姑娘这般的,总要再等上三、四年,说不得到时就有了转机呢。”

“嗯,那就顺其自然就好。”这般说着,陈斯远摸索着自袖袋里寻出一物,却是个金绞丝掩鬓。

司棋心下怦然,笑问:“这是什么?”

陈斯远探手为其插上,观量了下,笑道:“果然合适……前几日逛街,一眼就瞧中了此物,我便想着必合适你戴。”

“远大爷——”司棋顿时情动不已。

陈斯远却道:“咱们都这样了,何必太生分?”

当下探手将司棋放在怀中,俯身而就,一双手也不规矩,上下来回游走,须臾便分开一紧探进小衣里。

司棋被揉搓得禁受不住,身子时而弓起,又缓缓垂下,眼白更是上翻连连。

过得半晌,陈斯远探手只往其身下略略触碰,那司棋便闷哼一声,继而身子抖若筛糠。

待须臾停歇,司棋再也遭受不住,只胡乱求肯道:“哥儿……要了我吧。”

陈斯远蹙眉道:“现在?可是——”

不待其说些什么,司棋双手箍了陈斯远脖颈,翻身二人便滚进花木之中……

……………………………………………………

却说这日薛姨妈与王夫人一道儿用过晚点,因宝钗去寻了宝玉,是以这会子不在。

始终不得王夫人准话儿,薛姨妈难免心下忐忑,因是今日又旧事重提。

谁知王夫人却笑道:“妹妹何必急切?先前老太太挡着,一直撮合黛玉与宝玉,如今黛玉早有婚约,哪里还有人比得上宝钗?待来日远哥儿过了秋闱,老太太再没了旁的念想,此事自然就水到渠成了。”

王夫人虽说的是实话,可自个儿却不曾允诺,存的什么心思当薛姨妈不知?

再者说,府中虽没了旁的姑娘,可别忘了还有个妙玉,史家还有个云丫头呢。谁知过后王夫人会不会将此事都推在老太太身上?

奈何形势不如人,宝钗小选又没着落,薛姨妈不免心下惆怅。正要说些什么,忽而便从一旁偏院儿传来旖旎之声。

薛姨妈纳罕之余,忽而便见王夫人面色骤变。略略思忖,薛姨妈便知定是那狐媚子赵姨娘。

瞧了眼天色,这外头天光还亮着,怎地这会子姐夫就与赵姨娘折腾了起来?

情知不好久留,薛姨妈便只当不曾听见,略略说了会子话旋即起身告辞。

待出得王夫人院儿,本该走夹道直奔梨香院,奈何这会子薛姨妈心下烦闷,便与同喜道:“你先回吧,我往园子里转转。”

那园子有婆子把守,等闲人等不能入内,是以同喜也不多言,应承一声儿便自个儿回了梨香院。

薛姨妈从王夫人院儿后的东角门出来,一径进了园子。

慕色蔼蔼,思虑浮上心头,怅然之际薛姨妈胡乱而行,不觉便往稻香村而去。

待到了近前,忽而听得旖旎之声。薛姨妈恍惚了下,还道是想起了赵姨娘院儿的声响。

谁知回过神来,那声息非但不曾停歇,反倒愈演愈烈。

薛姨妈顿时皱起眉头来,暗忖哪个没起子的敢光天化日的行这等苟且之事?

薛姨妈放缓脚步,循声行去。沿着河沿行不多远,遥遥便见花木中二人纠缠一处。

薛姨妈本该出言呵斥,谁知鬼使神差的,她竟遮掩了声息,藏身稻香村墙角,只探出半张脸来观量。

此时暮色四合,园子里略显昏暗,薛姨妈仔细瞧了几眼随即悚然。那躬身抱树的身形瞧不出来,大抵是哪处的丫鬟;可那丫鬟背后奋力的,不是陈斯远还能是谁!

那一回夜里旖梦连连,薛姨妈便将陈斯远牢牢记在心下,便是化成灰也识得!

悚然过后,薛姨妈虽明知不该观量下去,偏生却管不住自个儿,只咬着下唇贪恋着瞧过去。

瞧着那丫鬟愈发放浪形骸,听着那水声潺潺。不觉间,薛姨妈一只手一路朝下探去……

本章预审了,意味着过后不能改错别字,不然容易进去。大家伙凑合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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